霖姐儿最后是被李谦抱回来的。
她看着有些瞌睡不醒的模样,头一点一点,却死死抱住了李谦的脖子。
李谦有些嫌弃,不过也没甩开她。
“霖姐儿!”
林欣激动地站起身,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
她想上前接过女儿,刚迈出一步,就觉得眼前一黑。
隐约间,她听到霖姐儿的喊声,又感觉谁抓住了她。
天旋地转,林欣昏了过去。
“阿娘,阿娘?”
再睁开眼时,林欣见到了熟悉的床帐。
她回到了庆安公主府里。霖姐儿正趴在她床边,满目焦急。
“阿娘醒了!”
“霖姐儿,你没事吧?”
林欣拉住霖姐儿,上下打量她。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阿娘你吓坏霖姐儿了。”
“没事就好。困了就先睡一会吧。阿娘也没事。”
林欣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到床上,自己则下床走到房外。
黄嬷嬷站在外面,和今日出事的侍女谈话。
见她出来了,黄嬷嬷连忙上前扶她,而那侍女则直直跪了下去。
“林娘子,对不起……”
“她被打晕了仍在巷子里,后来还是太孙的人把她找回来的。”
林欣摇摇头,安慰地冲她笑了笑。
“不怪你,这事你也没办法。”
“下去吧。”黄嬷嬷叹了口气,“今天这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京中暗中流行起了……女童的风气!”
“那带头的人似乎来头不小,所以一直无人追查。太孙不肯放过这事,说是要彻查呢。”
黄嬷嬷想起太孙那无情的笑容,只觉得京中不少人要倒霉。
“看着吧,太孙已经进宫去了。”
林欣看了看此时的天色。天色渐暗,火红的夕阳映在天边。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黄嬷嬷只当她是受惊累了,也不再多说,催她去休息。
只是望着林欣的背影,黄嬷嬷张了张嘴,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林娘子,刚才是太孙抱着她回来的。
而霖姐儿和太孙,抿着唇的神态,居然有几分相似。
大概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那之后,庆安公主回来也是一阵后怕。不过她带回来消息,说宫中震怒,下令让太子彻查。
“太子?”
庆安公主“嗯”了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太子主动要揽过这事,太孙……太孙也没办法。”
谁让圣人正乐得太子又支棱起来,直接就把案子给他了呢。
而霖姐儿对李谦的崇拜之情更上了一层楼。等林欣进宫那天,她难得没有粘着林欣,只让林欣进宫后,若是见到太孙就替霖姐儿和他道谢。
霖姐儿不舍地站在门口,望着马车消失。
林欣稍稍放下心来。等马车渐渐驶入了宫门,她便跟着盛装的庆安公主一起下了车,等待皇后身边的侍女来接。
远远的,皇宫正殿居高临下露出檐角,屋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层层叠叠的重檐飞阁被各种花木奇石所环绕。宫娥衣着鲜亮,和景色融为一体。
“见过殿下。”
林欣收回目光,见一位女官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对庆安公主施了个礼。皇后身边的侍女虽也是女官,却没有分品级官职。
“殿下跟我来吧。”
女官目光不经意扫过林欣,见她虽然垂着头,但是姿态不卑不亢,心中有数。
“庆安公主到——”
内侍尖锐的声音响起,庆安公主面带笑容走进殿中,对着上首正中央衣冠华丽的女子行礼。而皇后身旁的女子也起身,对着庆安公主福了福身。
“庆安给母后请安。”
她身后,林欣也紧跟着行礼,“民女林欣拜见殿下。”
“起来吧起来吧。”
虽然和太子不亲近,但庆安公主和皇后的关系算得上不错。皇后和蔼地叫二人起身,唤林欣上前,“这位就是林娘子吧。”
“母后,这就是我和您提起过的,擅长药膳的林娘子。”庆安公主连忙说道。
皇后的两鬓已然微微斑白,可她气质依旧端庄从容,不显疲态。她点点头,“我近日睡眠还是不见好,这医官们的药不知吃了多少。林娘子能否帮我看看,可有什么滋补的方子。”
“是。只是民女要与医官们商议后才敢开方子。”林欣顿了顿。
她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民女不敢隐瞒,实则,民女所擅长的并不是药理,而是厨艺……”
皇后听罢笑了起来。
坐在皇后下首,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女子,此时也忍不住轻笑。
“娘子放心,姑祖母最不爱的就是那些苦药,这才要用药膳调理。”
庆安公主和林欣望向她,皇后主动开口介绍,“这是我娘家的老七。”
皇后显然对这位晋国公的七娘子十分喜爱。她生得貌美,有几分像皇后,又会说话,便常常进宫陪伴皇后。
七娘子对二人矜持地笑了笑。
“听说你药膳做的好,你便留下来让我也一饱口福。”
这就是同意让林欣做药膳女官的事了。
皇后多少也看了庆安公主的面子。林欣悄悄对庆安公主抿嘴感激一笑。
皇后年纪大了,喜欢和小辈们说话。她拉着林欣说了一会,才让她去太医属看自己的记录。
才踏进太医属的院子,林欣便闻到了浓浓的药香。医官们进进出出十分忙碌。女官带着林欣来到一位医官面前,只见他桌上堆了一叠叠宣纸,而他正在写着什么。
“侯医官,我来取皇后最近三个月的病案。”
侯医官抬眼乜了二人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做什么?”
“侯医官莫不是忘了殿下要做药膳?”
“梁女官自己拿便是。我这还有事要做。”他把写好的一页放到一旁晾干,“看到没,我们这要誊写备用的病案,忙着呢!”
他低头不再理人。梁女官盯着他没办法,只好歉意地回头对林欣道:“那便请娘子和我一起找一下病案。”
林欣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两人埋头找了起来。
找着找着,林欣意识到了什么。
“梁女官,这病案中……太孙的是不是少了许多本?”
连比太孙小许多的世子都有厚厚一沓,太子那薄薄几本病案简直是少得可怜。
“哦……”梁女官头也没抬,手上动作不停,“太孙不在的那些年记录自然是没有的。”
“不在?”
梁女官动作一顿,这才抬起头看了看林欣,接着又四下环顾,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刚才的对话。
“没什么,就是太孙曾经在皇寺别院学习。不说这个,我这都找好了,咱们走吧。”
她不愿继续刚才的话题,林欣心中失望,只得暂时将心中的疑惑按下。
一直在皇寺别院学习的话,就不可能出现在偏远镇上的顾家。
林欣蹙眉。
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两人的相似只是巧合?
带着疑惑,林欣跟着梁女官来到一处偏房,让她在此处先翻看病案。
“林娘子!”
林欣还在专心看病案时,回去复命的梁女官又回来了。
“林娘子,殿下让你准备几道午膳。”
“可我……”林欣举了举手上的病案,示意自己还没有看完。
“殿下说不用在意别的。今日太孙刚好也要留膳,殿下想着太孙近日辛苦,府中又无人照料,只要做几道温和滋补的就好。”
梁女官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那便是皇后还想接着机会让太孙感受一下家的温暖,万一他就动了成家的念头呢?
说不定还能让七娘子与太孙多亲近几分呢。
林欣心中一动。
她有了主意,起身与梁女官笑道,眼中似有点点星芒,“我知道了,让殿下放心就是。”
正阳殿内,皇后看着下首的长孙,面露无奈。
李谦此刻正端着茶,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喝着。宫中准备的大红锦袍衬得他更加清风霁月,只是他冷着一张脸,透出几分锋芒。
尽管他已经换了衣摆沾血的衣裳,然而身上阴冷的煞气却无法掩盖。听他说自己刚从地牢来,一旁的魏七娘子更是脸色苍白。
李谦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他扯了扯嘴角,放下茶杯,不再出声。
皇后虽然无可奈何,但更多的是体谅和心疼。
旁人不知道,她却从圣上那得知了一二。先是李谦要追查的女童一事被交给了太子,而马上就是秋猎时节了,按照惯例,这事该由太子负责。
不过太子觉得这事自己轻车熟路,倒是不怕的。
只是此时京中人多鱼龙混杂。前些时听说有蛮夷探子也混入了京中。于是太子便提出,让李谦协助。
圣上倒没什么异议。李谦本就是太孙,和太子一同负责秋猎合情合理。
这就变成了,明面上是太子,实际上却是太孙李谦在做事。
然而李谦在当场就差没有发飙了。
“阿谦,见你这些天幸苦,祖母让人准备了几道吃食。”
“孙儿无碍。”
几个探子罢了,太孙还真没放在心上。
只是能给太子上眼药的事,为什么要放过呢?
见孙儿稳重能干,只是凤目微敛,露出几分脆弱,皇后越发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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