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元京会武(四)

下午东市的动静闹得太大,护城河边的警卫将那肇事的牛车逮捕、收了尾之后都被叫去“开会”了。

原因无他,天香楼那边道儿上“动静”闹得更大,一群走卒商贩为了个不知道哪来的破风筝“大打出手”,惊扰了在楼上看风景的贵客。

那些贵客觉得楼下的喧哗实在有碍观瞻,于是便出动了一批手下,制止住了这场“闹剧”。

最后,连天香楼的掌柜也被牵连了,连忙含泪保证:天香楼定会对此负责,追查到底。增设门口的巡逻,确保以后不会发生此等的“荒唐”之事,惊扰了贵客们休息。

这下,那些率先出头,差点摸着那丑风筝的边儿,即将“拔得头筹”的几位刺头事主们坐不住了——

凭什么要将我们收押起来?我们闹什么事儿了?不是你们天香楼的贵客说谁抢到那风筝就有钱拿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不认账了?耍我们、遛猴儿玩很好玩是吗?

皇天脚下,这偌大元京城,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吗?

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权贵”们,真是一点信用都没有!

正在“闭门反省”的天香楼掌柜也被这一番说辞给整懵了:什么东西?天香楼的哪位贵客敢做出此等狂放行为?

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将这位全家都“拉黑”,以后都不做他的生意了。

这时,有人跃跃欲试道:“就是你们方才从楼上扔下来那位啊,大摇大摆被塞进轿子里那位——好像还是因为调戏一个姑娘被扔下来的。”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这是哪家的纨绔?方才没露脸啊。

这行径,听起来倒是跟“混世魔王”差不多。

嘁,谁家摊上这位真是倒了大霉了。

掌柜泪目,忙上楼传话道:“他们说没露脸,不知道是谁。敢问楼上几位贵客,你们有人看见是哪家公子了吗?”

楼上的几位贵客面色不惊,似乎都并不想回话——万一是相熟的人家的公子,凭白将他供出来,得罪人了就不好了。

半晌,才有一位头戴银簪的女子上前一步,用波澜不惊的语调答道:“哼,那位啊,是当朝左相司徒彰,唯一的一位宝贝儿子,司徒公子。”

此言一出,二楼顿时静默了,没人敢应承。

只有一楼那几位被按住的“刺头”,跟听了八卦似的上了头:什么?司徒?司徒家应该不差这点钱儿……想来司徒公子应该不会赖这个账吧。

等等,方才是谁最后拿了那丑风筝来着……

见无人回应,那女子有些恼怒,继续道:“没错,我就是那个被司徒公子调戏的姑娘。怎么,我也不怕说出来,知道身份了,你们打算找司徒家算账吗?”

言下之意是: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也不怕得罪司徒家。我敢堂堂正正说司徒善调戏了我,倒是你们这群装聋作哑的人,谁敢上门找司徒家的茬?

真是一群孬种……

此刻,在天香楼格外诡谲的静默氛围中,掌柜的终于想起来打个圆场,答应那几个“刺头”的无理要求。

掌柜心想:反正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拿到了那丑风筝,大不了扯皮一番,让那几人分出个胜负再来算账!司徒家的帐暂时算在我们头上,这几个刺头要是敢出去声张,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天香楼最近招的新人真是越发没有眼力见了,怎么连个贵客的脸都认不出来?

还敢把人往楼下扔……

还有,这古怪脾气的姑娘又是哪家的?怎么没人来通报我?

掌柜的越想越气:开了,都他娘的给我开了……

无人注意,二楼有人影悄摸离开座位,仿佛是故意怕什么走漏了风声,火急火燎地直奔着街上去了。

*

元京,运河西岸,司徒府。

谁能想到,那位以经验丰富、怀柔斡旋,得以在党争中跻身左相之高位的三朝老臣司徒彰,府上却是一派凄清寂寥,除了园子够大,其他的,看不出分毫雍容华贵来。

这导致,有幸得以参观司徒府的乔相宜,除了被花鸟鱼虫迷了眼,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更加没猜出司徒家的深厚渊源来,只以为是元京哪家的闲散贵人。

司徒善带着乔相宜穿过园子时,抬轿的小厮已经尽数退下,乔相宜还奇怪:“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不从正门走?你们家有大狼狗吗?怕被咬?”

司徒善此刻正拽着乔相宜准备从后门的院墙翻过去,他嘟囔道:“要是有大狼狗就好了,我家里那位,怕是比大狼狗还可怕。”

乔相宜已经轻巧地从墙头翻了过去,末了还不忘托司徒兄一把:“唔……你爹?”

心道:司徒兄也是被爹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满大街跑的货色?

不过我小时候最多也就是让长乐镇那点邻里看看笑话,地方也宽敞,还有山头给我翻。

瞧司徒兄这家大业大的,要是从这儿被追到东市的大街上,那才是被一大群人围观的靓丽风景呢。

这不,下午那一出声势也够浩大了,元京的人真是多啊……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同情司徒兄。

谁知司徒善坐在墙头上不吭声了,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半晌道:“要是我爹就好了。”

乔相宜一瞬间想歪了,揶揄地拍了拍司徒善那绣了金丝的裤腿儿:“……你成家了?”

司徒善差点从墙头掉下来:“……乔兄你在想什么?”

乔相宜也不调侃他了,慌忙将人扶住了,却没拦住司徒善身子不稳东倒西歪,白净的脸上还糊了几抹墙灰,添了几分黯淡破落的意味。

这时,乔相宜才将这公子哥小白脸和他记忆中的破烂青年对上号,他道:“这样,才像我认识的司徒兄嘛。”

司徒善哪有空听他话中的玩味,下来后赶紧扶着假山旁边的锦鲤池子,像是要大吐特吐一番,吓得里面的胖头鱼惊恐地向两边散开。

乔相宜瞧了一圈,总觉得这院子里的假山位置排列有些奇怪,他一边打量一边道:“司徒兄你翻墙不太熟练啊,小时候岂不是天天挨鞭子抽?”

司徒善面色难看道:“不是,我,我晕轿子……”

要不是从楼上被扔下来太丢人还被堵住围观,他死也不会从大道上坐轿子回来的。

这厢,司徒善憋了半天还没吐出来,跟池子里的大脸鱼面面相觑,正要进行下一轮“瞪眼”较量,却听到乔相宜“咦”了一声。

“司徒兄,有人来了。”

假山那头隐现一个人影。来人一身淡雅的长袍,白色为底,墨色为缀,锦缎般的衣料上绘着几只鲜活的细竹,只衬风雅、未觉金贵。

但来人头上盘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又添了几分器宇不凡,让人看着就不由得恭敬起来。

那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她面容周正,表情也是冷冰冰的,要不是一身书香的打扮,看起来莫不是丝毫“活气儿”都没有,谁看到了都会直接被气场碾压。

乔相宜却从那张周正素净的脸上,看到了一双和司徒善如出一辙的,黑白分明的眼眸。

他连忙对来人作揖,手肘撞了撞刚从“瞪眼”大赛中获胜的司徒善:“司徒兄,快……我怎么称呼啊?”

那女子却只是眼神淡淡地扫过“装死”失败的司徒善,顺带扫了乔相宜一眼,觉得这人好像是比司徒善以前带回来的要顺眼些,有眼力见、知道行礼且长了一副读书人的模样,要不是看见他一身道袍,可能真觉得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公子。

那女子开口道:“哦,有客人?你今日倒是不跟那些‘狐朋狗友’厮混了?带回来的这个,倒是勉强能看些。”

乔相宜立在原地,郁闷着究竟该行什么礼才恭敬些,却被这句话砸的有些懵。

唔,“勉强能看些”?

……是在说我吗?

原来,这假山后的高挑女子,便是司徒善的长姐,司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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