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元京会武(十三)

第二天,反思检举了自己“不认真”行径的司徒君,突然跟乔相宜宣布——以后他做什么事,都要认真起来了。他不想再吊儿郎当“惹祸”,让别人替他擦屁股了。

乔相宜对司徒君的态度表达了高度认可,与此同时,他拍了拍司徒君的肩膀,狐疑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司徒善道:“就从眼下的事开始做呗——乔兄,你不是要参加那什么比武吗?我也去,不是凑热闹的那种,是认真的那种。”

乔相宜一愣:他虽然想象不到司徒善“认真”起来是什么样子,也觉得他说的话十分不靠谱,但他有目标总比没目标好。

司徒音千算万算,恐怕不会想到,司徒善也会有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一天。

乔相宜来到元京,本来就是为了增长见识、磨砺自己的,见司徒善突然转了性子,和自己“志同道合”起来,哪还顾得上当场反驳?当即稳住他——你先别急,让我先出去踩个点先。

他想:他已经在司徒家耽误了太多时间了,总算回到正途上了——再这样下去,他连“仙画”的面儿都要错过了。

今日,“点将台”又是新闻小报满天飞,热闹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乔相宜掀开那糊了自己一脸的纸张,眼睛顿时亮了:四大仙门的人,明日便会陆续到达了。

三日后,即春分当日,便是举行会武之时。

届时不仅会有各派的精英切磋交流,还会以招新的名义汇聚各方散修,齐聚一堂展开试炼,若是通过试炼,便有加入四大仙门的机会。乔相宜想,若是真有机会能进入四大仙门,一定要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长乐镇的乔鸿光,师承何派。

上午,“点将台”上卖报的花童有序撤离,只留下个空荡的戏台。

乔相宜以为没戏唱了,忙将东西拾掇好,准备去司徒善说的下一处地方采采风。他这番心中盘算着,一时出了神,没注意到元京城寸土寸金,连个戏台子也不遑让人多留。

熙攘的人群又变换出了新的花阵来,台上缠着腰鼓的戏已落幕,新上台的演员还未上台便已引起轩然大波,天香楼二楼伸出的看台也围满了人。

乔相宜慢了一拍,还未抽身,便看到一根长条状的阴影笼罩上空,周围的人都识趣的退开,有序的围城一个圈。

好熟悉的场景……元京人这是又有什么新热闹啊?

他直接被挤到了“点将台”后方的“居兰亭”,这才发现“居兰亭”里已经坐满了人,前方围了个更大的台子,怕是比“点将台”要宽敞三四倍。

他很少来后边这条街市,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规矩,心下一急,警惕了起来,双指绷得笔直,随时准备面对意外情况。眨眼间,被一阵火光给炸了个炫目。

人群前空出了一片地,沉闷的脚步声震颤大地,来自交趾国的大象扬起前蹄,一声嘶鸣,从笼中跃出。

舞台上顿时莺歌燕舞起来,两个巨大的火圈映的前排看客双颊红彤彤,几个身着奇异的人影在舞台上穿梭,脸都看不清,但台下已经掌声雷动。

乔相宜被推搡着,一整个没绷住,就被身后的人吼了一句:“这可是来自西域的马戏团,皇宫里一年都碰不上几回,可算是掌掌眼了。小道长,你要是不看,麻烦让一让吧。”

乔相宜一愣,怎么西域的马戏团还有交趾国的大象?他在贺州城的集市上都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想来元京的人把这些异族的东西都直接统称了,也懒得分辨是从哪里来的。

难怪元京的人流络绎不绝,他还以为那些骆队牛车只是给“天香楼”等商铺进货的呢。

在乔相宜分神的片刻,除了大象怕上去压塌舞台外,其余奇珍猛禽在舞台上玩的那是一个不亦乐乎。不过它们皆有专人看护,这群人银甲贴身、训练有素、神情俨然,不时还有一群穿着惹眼的舞女在舞台两侧转圈。

饶是乔相宜再分神,也可算是长见识了,元京的热闹果真不是寻常的热闹,也难怪当年乔文山来了也流连忘返,他心下一喜,决定也随着人群的热闹吆喝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拱到了前排。直到……那穿着亮眼、走动起来“叮铃铃”十分动听的赤脚少女走到他眼前,伸出一只金灿灿、沉甸甸的钵来,里面的银元和珠宝晃得他忍不住直眨眼。

太刺眼了……难怪他总觉得天香楼上老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还差点砸了他的头。

原来如此,原来这是收费项目啊,元京人真会玩,呵呵。

片刻前乔相宜吆喝得有多开心,现在表情就有多僵硬。

他慌忙掏了口袋,只摸到几个前两日给那路人画符抵来的几枚旧铜钱。乔相宜这才意识到,他多么的没有理财头脑,一路上尽心尽力“造福”千万家,盈余却只够温饱,多加顿酒钱都嫌少。

好不容易凑个热闹,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敢情那边仙门的宣传还没到位,这边舞台就要联排转,连着“点将台”一起换新客留给下家了,真是寸土寸金,啥都要排队收费啊。

那少女笑脸盈盈,看这年轻的青衣道士只是刚开始僵了一下,随后还了她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顿时心生好感,还以为这小道士要掏出什么她没见识过的好玩意儿,不由多看了几眼。

下一秒,少女听见了薄薄的铜钱砸进钵中的声音,顿时呆住了。

……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真当他们开张一次是好打发的吗?

少女脸色突变,细声道:“这位,咳,道长,我见你相貌不凡、气宇轩昂,还挑了个观赏最佳的位置,总不至于……咳,就给这点赏钱吧。道长一定是在跟奴家说笑。”

她的语气柔顺,不想当众得罪人,总要给几分薄面,给客人台阶下,下次好做生意不是?

乔相宜面上也客客气气,这点识趣他倒还是有,只是眼下他的身家确实够不着这门槛,只得在怀中掏了又掏,顿时心生一计。只见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铜钱,一把又一把,洋洋洒洒地全洒在那银元珠宝上、盖了个满钵,不时还有一些漏了出来,“叮叮咣咣”坠在地上。

这声音实在太过高调,把周围的人都吸引来围观了。

少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且不说这越来越沉的钵让她快拿不稳了,别人都是一枚元宝价值千金,这人撒了一地的铜钱,指不定还没一颗小玩意儿贵重,到时候记账到底给他怎么算呢?还真一枚一枚拿去数吗?闹得动静这么大,这人看着,倒像是故意来找事的。

人群中议论纷纷:“我只听说富商腰缠万贯,没听说过道士也腰缠万贯、遍地撒钱的啊。今日真是长见识了哈哈哈哈哈……”

有人应声附和,不时传来不知是讥讽还是惊奇的笑声,也有人浑水摸鱼跑到前面去拾了几枚,结果越摸越不对劲:“不对啊,这个是旧制铜钱,现在早就不流通了,难怪这道士腰缠万贯,这不明摆着出来糊弄人的嘛。”

乔相宜撒完最后一波,正准备潇洒撤离,听闻此言回过头来,自己也随手摸了一枚把玩。

心道:好嘛,细摸上面确实是一层灰铅,字迹也有些微区别,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看来那日“好心”的路人也没那么好心,只道是白忙活一场。

他还真不是故意搞事,因他符纸变换物品的戏法也只能变出最近一次拿的物品,那少女眼神巴望着,他也不好意思向那钵中再伸手,只好用这铜钱抵作打赏,虽然直白了些,但脑子缺根筋的乔相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这时,先前潇洒飘逸、脸不红心不跳充大款的乔相宜才显出一些羞赧来。心道,这么多都是旧币的话,这就有点难办了。他不慌不忙地拿那张不知哪儿搞来的破落扇子往自己胸前一点,不害臊道:“哎呀,搞错了。”

这番可疑的举动,顿时吸引了那些在“居兰亭”边缘处盯梢身穿银甲的护卫来。

这些护卫原本是看护“居兰亭”内观光客的安全,因为天香楼那边视线受限,只有顶楼才能观望到这头的舞台,除了散客外,一切“最佳观赏位”总需要一些人来维持秩序。乍一看,这些护卫的职责跟那些运河两侧的警卫差不多,但看打扮,他们更像是直接隶属于马戏团。

纵使是青天白日,人民群众也会根据境况自动选择战线,霎时给那些银甲护卫让出了一条道儿来,方便他们将搅局的人带走——可千万别扫了大家的兴。

赤足少女看见自家护卫上了,再也举不动那不断有铜钱溢出的钵,干脆往地上一摔,扬言道:“有闹事的,把他抓住。”

乔相宜也不是吃素的,顿时脚底生风,就要往人堆里钻。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敌我不分的推搡起来,本来这点骚动也就波及一小片,那几个护卫抓了人就完事了,也不影响后面的演出,大家该吆喝吆喝、该打赏打赏。谁知人群中卷起一阵一阵的“风”,直把前排的观众吓得够呛,后排也不自觉的拥堵起来,连天香楼上的遥望的贵宾都觉出不对劲了,捏着鼻子问下面怎么回事。

更神奇的是,那股风没来由的卷了又卷,眼看着就卷到后排了,带起的后劲儿却把那少女扔下的钵也卷进来了,众人惊奇的发现,洒在地上的铜钱漫天飞舞,一眨眼化成轻飘飘的符纸,不长眼地向那前排的银甲护卫飞去了。

后排观众中,伪装成“风”潜伏在人群中的乔相宜脚步一顿。

心想:糟糕,自己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的,只是想溜了就完事了,谁曾想离开原地不久,那些铜钱就现了原形,现在可真的是“犯罪落实”,造成前方拥堵——砸了人家的场子了。

纵使他再没皮没脸,此刻也很难不唏嘘。

就在他唏嘘停顿的间隙中,台子那边又飞出一个人影来,抓住了后方来去无踪的“风”。

乔相宜脚下一抖,原来那马戏团中也有轻功如此厉害之辈啊。

他以为是银甲护卫,便赶紧转过身来,想再来一招“无中生有”让那人暂停住攻势,自己顺势溜掉,却没想到回头的一瞬,双指是怎么都绷不直了。

那人并没有身着银甲,反而是一身颜色更加黯淡的深色护甲,隽长的卷发和衣带上细微的流苏缠在一起,脸上还挂着一层薄纱,半是犹疑地紧盯着这青衣人影。

乔相宜愣了半天,也挤不出一个表情来。

因为他在那层薄纱上,看到了一双深邃湛蓝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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