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笑了笑:“这个研究所好歹是我投资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出面。”
在妮娜眼中,毕业这么久,莫里斯依然和大学里那个温和帅气的学长没什么区别。
她把手上的烟灭了,脸色有些愧疚。
“抱歉,莫里斯,是我工作上出了失误。”
莫里斯摇摇头:“有些事情不是你们可以解决的。”
他说的是事实,这个世界发生的许多事情对于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但在妮娜耳中,这就是莫里斯说出来安慰她的客气话。
莫里斯见妮娜紧皱着眉头,知道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于是道:“说起来,艾莉诺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她似乎在担忧什么,但却不愿意告诉我,如果你能安慰安慰她就再好不过了。”
妮娜一愣,她笑了笑:“当然,我们从大学时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了。”
“你去通知研究所里的所有研究员,在二十四小时内不允许外出。”莫里斯说,“既然今天只有你一个人进出了研究所,那么被偷走的羊皮卷很可能还在所内。”
莫里斯的话带着一种魔力,妮娜下意识地点头,她甚至忘记了所长才是她的直属上司,而站在一旁的所长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莫里斯的气势是长久地浸淫在权势中的人才能拥有的,在他面前很少有人能说出不这个字。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所长和莫里斯,所长隐晦地观察着这个神秘的金发男人,他听到妮娜叫出V的名字后突然想起来,研究所的创始人似乎也叫这个名字。
也不怪他一时没有想起来,现在的研究所掌握在闪米特家族手里,闪米特家族是土耳其地区数一数二的富豪,他们的权势覆盖了希腊到土耳其的南部,而研究所修建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
非要说的话,那个莫里斯应该已经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而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容貌俊美,五十年过去了,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是创始人的儿子吗?也叫做莫里斯?
所长心想,这难道是这些大家族的怪癖,就像闪米特的现任族长和一百年前的族长一样,都叫做奥路菲。
莫里斯望着窗外,雨越来越大了。
“今晚的黑海活过来了。”他喃喃道,“上一次黑海醒来,还是五十年前吧?”
“什么?”所长听到莫里斯的自语,他心中疑惑。
——黑海,醒来?
他也悄悄往窗外看去,从研究所的窗口刚好可以看见港口,借着港口的灯光,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悚然一惊。
停靠在港口的货船在风浪中起伏着,海面卷起几米高的海浪。
黑夜中,那些海浪像名为黑海的野兽露出的爪牙,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吞噬殆尽。
“有人想要渡河,他们惹怒了黑海。”金发男人轻声道。
门口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风衣的长发男人走了进来,他拿着一柄黑伞,身侧背着一把小小的诗琴。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真的是个爱琴之人。
如果爱惜自己的琴,就不会选择带着一把木琴在暴雨天到处走动,如果说不爱惜,男人的衣角已经湿透了,但那把诗琴上却没有一滴雨水。
在长发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圆帽的青年,青年脸色苍白,腿脚发软,他扶着墙角,捂着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吐出来。
长发男人散漫地扫了一眼,见到莫里斯的一瞬间,他的眼神改变了。
“奥路菲大人。”所长急忙迎上去。
奥路菲将手里的伞递给所长:“带我们去监控室。”
所长点点头,莫里斯也一起前去,所长本想说什么,但见奥路菲没有异议,闪米特的族长甚至刻意落后了莫里斯一步,所长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知道这个V先生是什么人,闪米特的族长对他竟然如此恭敬。
那个圆帽青年也看着莫里斯,神色有些古怪。
莫里斯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他对奥路菲说:“这个女巫血统的孩子是玛格丽特的亲眷吗?”
奥路菲点点头:“伊斯坦布尔突降暴雨,政府颁布了禁飞禁航法令,为了节约时间,我从塔里把他带了过来,这是学院里成绩最好的女巫,但因为血统不纯,遭到了西奥排斥。”
莫里斯淡淡道:“无妨,让他去试试。”
“伊西多。”奥路菲转头对圆帽青年说,“用你的力量尝试追踪。”
伊西多收敛神情,他闭上眼睛,从他的身上弥漫出黑雾,黑雾逐渐变化成老鼠的样子。
黑鼠在原地徘徊几圈,似乎受到了干扰,但它迅速找到了方向,重新化作黑雾从办公室的插座蔓延进去。
女巫的力量在追踪和反追踪上天赋异禀,和必须以实体进行追踪的血族不同,女巫的力量可以顺着电网、甚至电磁波,抵达她们想去的任何地方。
在都市传闻中,人们常常以电磁**动为灵异事件的标志,这往往有受到女巫力量干扰的原因。
当然,真正的灵异事件还是少数,多数时候只是当事人的幻觉。
黑雾肆无忌惮地在研究所中穿梭,它像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直到整个空间都充满了黑雾,但是研究所中走动的研究员们却视若无睹。
——就像是看不见一样。
伊西多的视线随着黑雾的弥漫展开,黑雾可以到的地方就会存在他的眼线。
一整卷的羊皮卷并不是那么容易隐藏起来的目标,不多时,伊西多就在一个研究员的房间中发现了失踪的羊皮卷。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研究员却表现地一无所知,当所长当着他面将羊皮卷找出来时,他甚至愤怒地尖叫。
“该死,你怎么敢就这样触碰古籍,你甚至没有戴上手套。”
所长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应该立刻解释为什么羊皮卷会在你的房间里吗?”
研究员耸耸肩:“我可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做的。”
他看上那样理直气壮,似乎真的不觉得是自己做的。
奥路菲压了压他的肩旁,研究员茫然地回过头,一眼撞进奥路菲红色的眼睛中。
“你为什么要拿走羊皮卷?”
研究员喃喃道:“不是我做的。”
普通人类无法抵抗血族的魅惑。奥路菲皱起眉头,难道真的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这个羊皮卷会突然失踪,然后出现在这里呢?
他眯了眯眼睛,用力捏住研究员的肩膀,研究员嘶了一声,但他的身体却一僵。
奥路菲下意识地察觉出不对劲,他立刻松手,往后退了一步,但研究员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变成了紫金色。
研究员的视线绕过奥路菲,投向他身后的莫里斯,露出一个笑容来。
“好久不见,公爵大人。”
莫里斯淡淡道:“你是谁?”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忘记我的,一年前的罗马尼亚,我差点杀了你不是吗?”紫金色的光芒流转在研究员的瞳孔中,仿佛一条游鱼。
这次莫里斯露出一个冷笑:“亚伯拉罕,你竟然没死。”
“亚伯拉罕”抬起双手,做出了一个迎接的姿态:“是的,大人,我没死,但我也不憎恨你,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现在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爱德华侯爵在我手上。”
奥路菲一惊。
爱德华一直跟在莫里斯身边,虽然他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但想要活捉一位侯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里斯冷漠道:“我拒绝。他活得够久了,就此死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对生命的漠然依然让我感到心惊。”亚伯拉罕说,“这是我们无法共处的原因。”
“如果有机会杀死你,我一定非常热情。”
莫里斯抬起手,他轻轻搭在伊西多的肩上。
亚伯拉罕眼中突然生出一丝惊恐,研究员眼中的紫金色熄灭了下去,他痛苦地呻-吟着,仿佛有小刀在他的脑海里反复进出。
“亚伯拉罕……”奥路菲喃喃道,“我记得这个人,他是……”
“这种神术不能远距离使用,他也一定在伊斯坦布尔,找到他。”
奥路菲想起刚刚那个人说的话,目露担忧,“那爱德华……”
“你以为我只是在说笑吗?”莫里斯淡淡道,“爱德华如果死了,那就再推举一位旁支来继承阿尔普,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愿意。”
奥路菲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和艾莉诺结婚后,莫里斯改变了太多,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过去的莫里斯是什么样的人。
他如此冷漠、如此傲慢,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除了艾莉诺。
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传入鼻孔,奥路菲猛地抬起头,他看见莫里斯的脖颈上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血液像泉水一样不断地涌出。
血族的力量来自血液,莫里斯却没有在乎自己的伤口,他脸上冷漠的神情转化成了一种巨大的慌乱。
“……艾莉诺。”
-
亚伯拉罕陡然清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在火焰中灼烧。
他闭了闭眼睛,缓了一口气才从椅子上坐起来,他看见一位银色长发的青年坐在窗台上。
青年的手里正把玩着一条黑蛇,他稍稍用力,黑蛇痛苦地蜷缩起来,瞬间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了。
听到背后的动静,青年转过头,面无表情。
“女巫跟到这里来了,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没有说话,他沉吟着,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不太对劲。”
“当然不太对劲,你的灵魂差点被别人烧了个干净。”银发青年微微冷笑。
“就是这里不太对劲,”亚伯拉罕理了理自己的红袍,“如果是一年前的他,我现在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力量似乎被削弱了。”亚伯拉罕含笑道,“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德维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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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雨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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