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道貌岸然的正派掌教,培养成丧心病狂的大魔头岂不快哉。”
——
薛邦闻言,倒也没忍住打了寒颤。庭外萧风渐起,却比不上亭内。他倒是庆幸自己不是师尊的对头,否则这下场未免有些太过悲惨。
宴不臣倒像是来了兴致,洋洋得意地说着:“放眼整个江湖上,北部有穹都城坐镇一方;南部有泰山、峨眉;东部妄仙谷、药王谷、剑仙冢;西部蛮夷之地,应以昆仑雪宫为首。然今天下三分,这些门派表面上都打着修仙问道的名义不谙世事。然而背地里哪有这么安稳?”
听他这么一说,薛邦倒是想起了不少。“近日来,昆仑雪宫的大弟子借着受邀谈经论道的名义下了山,却在北部一带玄月门闹得很不愉快,说是玄月门纵容弟子为祸一方,扰百姓安宁。”
宴不臣咂咂嘴,“本座就说这些名门正道最是讨厌,披着正道的名义,做的事情其实和什么有什么区别。”
薛邦又道:“师尊说的是,北部明明是玄月门与夜冥府之间的矛盾,他昆仑雪宫非要横插一脚。”
宴不臣:“还有呢?”
薛邦:“其他门派倒是没什么大动静,但也派了弟子下山。只是穹都城、穹都城虽未言明正式参与天下纷争,但曾经的穹都城的大弟子,也就是谢泉清的师兄——沈邺。早年间曾下山并受封于南璃皇帝。”
宴不臣:“南璃、西冥、东虞?九州三朝他们倒是快凑齐了?”
薛邦:“师尊说的是。”
那如此一来,这谢泉清的作用岂不是更加重要。
宴不臣:“正因为如此,谢泉清不、现在应该叫阿丑了。他至关重要,若是可以本座希望他成为本座手里最锋利的刀。”
薛邦:“是。阿丑必定不会让师尊失望的,只不过说来倒也真是奇怪,若换作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落。早就一命呜呼了,倒是阿丑……”
宴不臣端着茶慢慢地品了一口,看向桌案的眼眸渐渐变得涣散。“不急、不急……”
随着这盘棋局的开始,一切真相都会渐渐浮现在明面上。
宴不臣又道:“你们都长点眼色,不要在我们阿丑面前乱说话。若是把人吓坏了,本座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饶过他。”
薛邦:“是。”
又是一天恰当是,午后的茶楼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说书人坐于高台,握着折扇的手,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另一个拨人心弦的故事:
“话说,在几十年前当时的九州大地,遭遇了千百年难遇的大灾难。百姓们苦不堪言,饥饿杀戮,甚至易子而食。当时的统治者残暴昏庸,贪图享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世间一处平平无奇的道观里,诞生了三位拥有治世之才的救世主。三人出自一门,平日里更是情同手足,在一次目睹天下百姓的苦难后,不惜违背师命决定下山救人。”
“可是渐渐地他们发现,单凭一腔热血根本没办法救世。正当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位高人突然出现。告诉他们一个深埋在九州大地的秘密。传言,之前的九州大地也曾面临同样的境地,当时世间有一半仙,观其百姓之苦,不忍之余。凭借半生余地终还天下太平。可面对如此功绩,他并没有选择接受万民供奉,而是选择在功成名就后让位于先,就此隐退。而后得蒙上天开眼,降仙门于下界,得以位列仙班。”
"而这位仙人在即将飞升的前夕将自己毕生学识整理成册,是为《华阳册》。传言《华阳册》共分三卷,分别是上玄道,中君道,下诡策。三兄弟在尽力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传言中的《华阳册》。为了公平,每人各读一册,因此也注定了三人出山后的结局。一人得上玄门,一人得入宫门,一人则入诡魔之道。”
“如今天下,再遇纷争。三朝九门纷争不断,再起波澜,谁又知道是不是为了传说中的《华阳册》!”
醒木狠狠地掷落桌面,啪的一声脆响,如惊雷炸破在这小小的茶楼里散开。一瞬间将听众从这真假参半的故事里短暂地拉回现实。
阁楼之上,男子一袭锦袍,手拿折扇。目光如炬盯着台下发生的故事,侃侃而谈:“这茶楼倒着是唯恐天下不乱。”
身侧的青衣男子瞪了他一眼,“我看阁下才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据我所知你们夜冥府距离南璃十万八千里,怎么有空在南璃的茶楼里听书。莫不是心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锦袍男子:“那就不劳烦阁下担心了。在下还是觉得既然听书还是要专注点比较好。”
“哦?是吗?”青衣男子似笑非笑,视线却是跟随着他看向台下的动静,“这些话你也信?若是我没记错,几乎每过一段时间这江湖之上、九州大地总会流传出一个新的武功秘籍,引得众人争得头破血流,至死方休。没”
锦袍男子连连点头:“说得倒是不错,只是呀呀,我这个人比较俗,生平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倒是你?若是他方才所言的《华阳册》为真,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青衣男子看着他凑过来的脸,硬生生从冷下来的脸上扯出一抹笑,一切竟在无声之中。
此时一阵风自窗外袭来,掠过满是茶香的阁楼,刮向远处。与此同时,窗外一道道歌谣也顺着风,飘到每个心怀贪念的人心里。
山庄内,宴不臣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棋局,秋风掠过,他只觉得高处不胜寒。脚步声靠近,他顺势抬眸,看着被手下带来的谢泉清,问道:“会下棋吗?”
谢泉清看了看宴不臣,“应是会的吧。”
宴不臣轻笑着,继续落下一子。“莫不是摔下悬崖,把脑子也摔坏了。”
见他如木头般杵着不动。
宴不臣:“难不成还要本座请你落座?”
“哦。”
谢泉清乖巧地坐在他对面,拿起棋子视线却又在宴不臣身上偷瞄。义父,两个字他总觉得有些别扭,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彼时,薛邦拿着刚收到的情报出现在两人面前,“师尊。”
宴不臣拧眉:“说。”
薛邦:“就在前不久,坊间突然流行起一串歌谣。弟子听着实在诡异,所以才来禀告师尊。这首童谣的上半阕:江湖尽,鸟弓藏,三子齐聚,博功名。”
宴不臣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件事你怎么看?”
谢泉清后知后觉地看向他,“我嘛?这童谣倒也没什么不同,许是寻常百姓家用于哄孩童的玩笑话罢了。”
宴不臣哂笑着,抓起一把棋子将他们悉数散落在棋盘上。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接近尾声,宴不臣缓缓站起身来,“坐久了,这棋局倒是没兴趣啦!”
谢泉清看着滚落在一旁的棋子,只觉得他喜怒无常。
宴不臣又道:“先由着他们去,现下本座倒是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薛邦:“是 ”
宴不臣:“南璃有一人,早些年打着月影宗的名义,在外做了不少好事。却在及玄月门创立之际,公然翻脸投诚。何砚如今尚未归,这件事只能落在你头上。你去把他一家杀了。做得漂亮点,算是给他们一点点教训,也让其余各派看看,背叛本座是什么下场。”
薛邦:“是。”
谢泉清闻言忍不住皱眉,却没想到这还有他的事情。
“阿丑,你也去。”
谢泉清:“我?”
宴不臣:“虽然你现在有伤在身,汤药不曾离身,但……本座座下不想闲人。”
谢泉清:“是。”
宴不臣又吩咐,“本座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可要照顾好我们家阿丑。”
薛邦:“请师尊放心。”
薛邦看着宴不臣快步离开,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谢泉清,鼓起勇气,“师尊,您……”
宴不臣回眸看了一眼他,“打架。”
打架?跟谁打架?
薛邦好像说着什么,宴不臣的身影赫然消失在眼前。意识到谢泉清还在此,薛邦笑着上前,“你不要放在心上,师尊他一贯我行我素。但是师尊既然都吩咐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多谢……”谢泉清迟疑,“还未问这位师兄叫什么名字。”
薛邦:“我叫薛邦,是师尊刚收的徒弟。方才你也听到了我上面还有个师兄,名叫何砚。至于你……”
若是让谢泉清叫他师兄岂不是乱了本分?
薛邦轻咳着:“你身份特殊,若是不介意就叫我师兄吧。”
谢泉清:“好。”
薛邦看着如此听话的谢泉清,心底倒是免不得泛起了嘀咕:这么听话,怎么和传言中一点也不一样?难不成是也憋着什么坏?算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谢泉清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师兄、师兄?”
薛邦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哦,对了!也该到师弟喝药的时辰了,我们走吧。”
谢泉清:……
渐渐的黑夜笼罩大地,在遥远的北方群山之巅。坐落的普天之下最大的仙门正道,阁楼迭起,却没有因此陷于黑暗,点点灯火汇聚成串,首尾相连,共同构成了那道璀璨明珠。
急促的脚步声自山门处一路行来,行至象征穹都城的大殿前,男子突然顿住脚步,长叹一口气。紧接着提了步伐,岂不料还未靠近大殿,一声犀利的声音就落入耳中。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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