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对眼前的境况很懵逼,他明明是来找宋凉决一死战的,怎么就变成同他把酒言欢了呢?哦,把茶言欢。
宋凉晃晃酒坛子,“你真不喝?这可是我亲手酿的,这天下还没有第二个人喝过。”
“不喝,我戒酒戒色。”
宋凉刚灌了一口酒,听到这话噗嗤喷了出来,“戒酒戒色?你修的是道,又没出家。”
风潇脸红道,“带我云游的师父是个僧人。”
“你身份够杂的,那你将来是羽化成仙,还是坐地成佛啊?”
“自然是要求仙的。”
宋凉本是抱着逗逗他的心态问的,见他回答的这么正经,撇撇嘴说道,“没意思。”
“等你吃完饭,我们就来比试。”
“着什么急啊,今天都这么晚了,再说了,我的腿都受伤了,你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风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得作罢。
吃罢了饭,宋凉带他在门派里转了一圈儿,当然了他坐的无顶软轿,风潇两条腿跟着。
“祭月山的风景好,还是蜀山派的风景好?”宋凉让人将他抬到高台上,拉风潇一起坐在软轿里,两人并肩欣赏山上的夜色。
风潇四处云游,见过不少美丽的风景,但今晚却格外不同,或许是心情不同,他瞧着天上的星星杂乱无章的,美是美,却也乱。他老实的答道,“山上的风景都一样,这里没什么特别。”
“也是,你四处云游,肯定见过不少好风景。”宋凉手指哒哒哒的敲着膝盖,思忖半晌突然开腔道,“但我敢保证这个你肯定没见过。”
他手指一捻,半空中突然绽放出数道烟花,然后像千万颗星辰一样共同坠落。风潇刚想说这也没什么稀奇,还不等他开口,那千万颗星星变成滂沱大雨,浇了他一身。
“……”
“哈哈哈,潇公子,这个你见过吗?”风潇笑的前仰后合,自己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却还是那么开怀。
“真无聊!”风潇气的站起身就走,被宋凉一把拉住,“喂,他们都走了,你得把我背回去,我腿可是受伤了。”
“你!”风潇不理解天底下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刚欺负完自己又死皮赖脸的让他背。
他终归是太单纯,其实宋凉多的是他没见过的不要脸的花样,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
风潇看看自己被扯着的衣袖,又看看宋凉那张脸,刚好有一道雨水从他发间流到脸上,蜿蜒着进了那个小梨涡里……他皱着眉头,眼睛委屈,嘴角却是弯着的。
怪可怜的……
风潇一咬牙,气冲冲的蹲下来,让宋凉爬了上去,他恨自己心软,却又受不了宋凉这副模样。
来到祭月宫,风潇睁大了眼,宋凉的寝殿比大姑娘的闺房还要华丽舒服,床上铺着软和的虎皮褥子,下面不知垫了多少层,坐下会凹陷进去。
四周挂着帷幔,寝殿中间养着一大盆荷花,仙法供着常开不败,轻轻袅袅的散发着荷香。只要是坐卧的地方都铺着厚褥子,这宋凉,是有痔疮吗?……
“今晚我睡哪儿?”风潇用术法将自己弄干,散了头发问他道。
“哥哥与我同睡吧,”宋凉拍拍床,好似青楼门口的揽客姑娘。
风潇不喜欢他这副浪荡模样,虽然知道他是故意气他,却还是转身愤愤的出了门。
“哥哥别走,今晚有雨。”说罢他指头一捻,外面便开始落雨。
风潇脊背僵直,看得出来是在强忍怒气,宋凉看他这副模样愈发快活,雨就下的更大了。
这难不倒风潇,他手一挥便营造了一片不落雨的空间,刚要席地而卧,宋凉便加强法术让雨滴了进去。风潇出手制止,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斗上了。
不愧为与他齐名的天才,竟然难分伯仲,风潇对宋凉起了三分敬佩,手下却一点没放松,到底他师父多,各门各派都有涉猎,很快便把宋凉比下去了。
“哎哟。”屋里传来宋凉摔倒在地的声音。
风潇急忙进屋查看,少年躺在地上,正抱着腿打滚儿。
“你怎么了?”风潇掰开他的手,少年忽然咯咯咯笑起来,他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手下用力将他的腿一推,气得转身就要走。
“哥哥睡在外间榻上吧,别出去了,夜里凉,用法术保温也睡不踏实,我跟你认错,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捉弄哥哥。”宋凉服软道歉张口就来,态度又真诚,风潇极度怀疑他是没有脸皮的,眼前这张脸就是个幻术!
不过折腾了一天,他确实累了,便在外间塌上歇下来。
宋凉这腿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风潇已经查看过了,是真伤,他日日以功法和草药给他将养着,就是不见好。
这半个月里,宋凉倒是没让他闲着,今天带他斗蛐蛐,明天带他去人间赶集,后天带他看打铁花。
漫天的铁花飞到半空,那是凡人所不平凡的浪漫。
风潇正看的入迷,一颗火星子崩过来,宋凉将他一揽,避了过去。
宋凉看着瘦,胸膛却很结实,风潇转头看他,他也正在看着他,眼睛比铁花还要亮,却不那么灼人,柔柔的,好似一汪春水。
这小子,天生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相,风潇这样想着。
“你说你戒酒戒色,是真的不会被其诱惑,还是死挺着不碰?”宋凉脑子活络,每天都装着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浅,对什么都不太热衷。”风潇老实回答道。
“那就是天生凉薄呗?”宋凉转过身面对着他,匠人吆喝着,随后便有一道铁花在他身后绽放,描摹着他的身体轮廓。
风潇很努力的想看清他的面容,但那铁花太亮,映的宋凉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他映在火光里的身形。
从来没人这么跟风潇说过,他天性凉薄,不过想想,说的也对。
看完打铁花,宋凉拉着风潇进了青楼,“我才不信有人天生**浅,定是见到的美色不够多,没找到心坎上的。”
一排排的姑娘鱼贯而出,在风潇面前扭动着柔软的身躯,打着旋儿过去,带起阵阵香风。来来往往一沓又一沓,还真是没见风潇的表情变过。
宋凉没意思的让她们都下去,“酒也不喝,美色也不碰,真是没意思。”
“我也没见你搂着哪个美人啊?”
风潇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宋凉却是一怔,然后面露韫色,掩着唇干咳几声,小动作极多。风潇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没有深想。
回山的时候,风潇御剑,宋凉站在前头,借着腿伤理所当然的靠在风潇身上,像一摊扶不起的烂泥。
“哥哥,你下颌真好看。”宋凉不自觉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上去。
酥酥麻麻的,感觉有点怪。白天那些青楼的姑娘坐在风潇怀里往他身上扑的时候,他只觉得她们脂粉味重,掩着鼻子没有其它感觉。但宋凉摸他,却像有小蚂蚁在他身上爬,爬啊爬,顺着他的血管,爬到了心脏上。
风潇不自在的抚了抚宋凉刚摸过的地方,丹田里一不小心卸了劲,两人往地上摔去。宋凉眼疾手快的抓住他,念了术法,两人才稳稳的重新站到剑上。
风潇冷汗直冒,他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纰漏,不过……
“你腿伤好了?”风潇狐疑的看着宋凉那双稳稳站在剑上、刚刚还用了力气的腿。
宋凉难得有种被戳破的心虚,他讪讪道,“刚好。”
“你又诓我。”
“我哪里诓你,你每天不都是亲自检查的伤势嘛。”
“你该不会……每天都自残吧?为了不跟我比武?”风潇惊讶地得出这个答案。
“发什么疯,这也太下本了,本公子这般厉害,还能为了不跟你比武自残?明天我们就比。”正好到山顶了,宋凉推推搡搡的,没再让风潇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第二天,本是约定好了比武的两个人,刚站到擂台上,便有弟子来报,“报,蜀山派集合其它门派打过来了,说要见潇公子。”
“宋凉,为了不跟我比武,你真是花样百出。”
“什么花样百出,这事我不知道。”宋凉施了法术站到高空上去,风潇也跟了上去,两人齐齐的往山下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众仙门是真的要围攻祭月派。
其实祭月派不是没被围攻过,各门派次次都大败而归,后来便偃旗息鼓,只敢在十里之外痛骂。
这次之所以敢再次集结,是因为祭月派里有他们的眼线,称风潇还在祭月派好好的,没有杀宋凉,但也没有投诚,貌似有交好之意。
那宋凉本来就长了个妖精摸样,潇公子小时候长在山头,后来云游世外,哪里能逃得出宋凉的路数,别是被他迷惑了心智。众掌门一合计,趁宋凉没完全把风潇迷惑,赶紧上来添把柴。
“怎么样?壮观吗?”宋凉俯视着山下,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完全没被这阵势吓到。
风潇原来一直在想,宋凉长着一双如泣如诉的眼睛,一张桃花面,是怎么驰骋沙场的。
现下他长身玉立,白皙的脸上腾起一片萧杀之气,与平日的嬉皮笑脸完全不同,却不见丝毫违和。
他的这张脸,笑起来春风和煦,冷起来也可以是个铁面郎君。此刻他正在御术,身后升起金色的丹田之气,衬得他宝相庄严,俨然天神下凡。
山下众人来势汹汹,喊声震天,他不见丝毫慌乱,甚至还与他谈笑风生。
“灭他们,只需一剑。”宋凉朗声道。
奇怪,他竟不觉得他在说大话,风潇看着山下乌压压越逼越近的人。确实有人一辈子都修不上仙山,有的人生下来就已经站到了山之巅。他完全相信宋凉有这个实力。
眼看着那群人已经奔至山腰,宋凉幻出一把长剑,这是他的本元剑,不是随手变出来的一把,上面升腾着他的仙气,与他融为一体。那把剑看着像是一把白剑,却有些斑驳,这不像宋凉的资质。
风潇也是一把剑,他是九天玄女娘娘座下的那把白剑,自他有记忆以来,这件事就常被师父们感慨。他的那把剑通体雪白,毫无杂质,他觉得宋凉也该是这样的一把剑,可他的剑身上瑕疵良多。
宋凉挥剑,带起来的剑气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别伤人,”风潇抬手制止,宋凉轻轻一笑,剑已落下。
排山倒海的剑气压倒了丛丛树林,所到之处,鱼惊鸟飞,本已爬到半山腰的众位仙人,就像沙滩上的小虾米,被这磅礴的剑浪打到了山脚下。
一切又得从头来过。
那时云游,听谁念,“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那位被称颂的英雄前辈,一定是如宋凉这般,蓬勃朝气,年少有为,挥挥手,便可退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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