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关于乡试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十,这是宁安侯府来下聘的日子,李氏和刘氏都很重视此事。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府里每个角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早膳过后,媒人沈夫人带着宁安侯夫妇如期而至,看着长长的礼单和堆了一地的聘礼,大房的夫妇笑得合不拢嘴。张老爷子和李氏虽然不是贪财之人,但他们见宁安侯夫妇谦和有礼,来到张府以后也不拿大,于是他们对这桩婚事的担忧也减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终于舒展了起来。

这一日,大人们都在前院里忙活,女孩子们则依旧只能在后院里活动。这个时代的女子,不适合抛头露面。亦安一向喜爱花草,她在院子里打理了半日的花草,之后便坐在书桌前练字。

刚拿起笔,便听见门口有个小丫头喊:“您是五姑娘吧?您怎么来了?我去跟三姑娘通报一声。”

亦安诧异地放下手里的笔,然后抬眸朝窗外一看,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硬闯了进来,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张亦可。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了?祖母不是让你禁足吗?你怎么跑出来了?”亦安望着张亦可道。想必是张亦可想出门不成,趁着这会儿府里的人,都在前院忙着招待客人,她就装扮成丫鬟的模样,偷着跑了出来。

张亦可没有说话,只是愤恨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淬了火一样。亦安见她这幅模样,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很好笑,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你还笑,我姨娘被送去了庄子上,我被禁足了,你满意了是吧?”张亦可狠狠地道。

“你可真有意思,你们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居心不良,行为不端,受了祖母的处罚,怎么把这些都算到我头上了?”亦安平静地道。

“如果不是你跟祖母告密,我和姨娘就不会有现在的惨状。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心悦于袁大哥,所以你就设法破坏我们的关系。”张亦可厉声道。

“五妹妹,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自己做了错事,被人揭穿了,反而怪到别人头上。你跟袁大哥什么关系?你不晓得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不觉得羞耻吗?”亦安不疾不徐地道。

“我是喜欢袁大哥,这有什么可羞耻的?你不也一样吗?”张亦可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袁大哥喜欢你吗?”亦安凝视着张亦可的眼眸道,张亦可心虚地垂下了头。

“看在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好的姻缘不是抢来的,你虽心悦于他,但他不喜你,即便你抢过去,又有何用?”亦安道。

“哼,你如何确定他不喜我?我哪一点比你差了?只要他和我相处久了,一定会发现我的好。”张亦可不服气地道。

亦安闻言轻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张亦可道:“没人喜欢被人算计,这次假如你算计成功了,如愿嫁给了他,他岂会不恨你?他一旦恨上你了,便把你冷落在一旁,然后纳几房妾室,只把你当个摆设。这种还算好的,有更狠毒一些的,直接让你悄无声息地病逝了。”

“你别唬我,你胡说。”张亦可虽然嘴上依旧逞强,但眼眸里浮现了一丝惧意。看来亦安方才的话,她也听到心里去了。

“别的不说,你就看看你姨娘,她这些年过得如意吗?她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三叔一面,如果你将来也想过这种日子,那你就听她的,跟着她学吧。”亦安冷冷地道。

张亦可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灵欣,送客。”亦安冷冷地道。

张亦可闻言,撅着嘴巴,提着裙摆,气呼呼地离开了。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月底,到了袁起启程返乡的日子。在此前夕,亦安数了数自己钱匣子的银钱,发现里面只有区区十几两银子。张府的姑娘,每个月有二两的月银,因平时吃穿用度都是花的公中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也没有什么开销。这十几两银子,是她这半年攒下来的。

她知道袁起的生活有些拮据,于是就从中拿出了十两银子,将其放在一个荷包里,然后悄悄地吩咐灵欣,让她把那荷包设法送给袁起。她心想,虽然这点银子数目不多,但也够改善他在回乡途中的吃住条件。

不一会儿,灵欣就回来了。灵欣道:“袁公子说用不着,让您自己留着。他们家的族长前几日来京办事,顺便去书院看望了他,还送给他了一百两银子。”

亦安道:“那好吧。”于是她从灵欣的手里接过了荷包,将那十两银子重新放回了钱匣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她过得很是平淡。因张亦姝开始备嫁、张亦可被禁足,府里的女子学堂只得暂停了。她每日都在翠薇院里读书写字,学着做做女红。偶尔想起袁起之时,就暗自祈祷他路途平安顺遂。

终于到了八月初九,这是乡试的第一日。用过早膳之后,张府二房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碧桐院。

亦安把前日和王氏一起去广济寺求的平安符,送给了张文煜,然后笑着对张文煜道:“哥,你这次乡试的成绩定会名列前茅,我相信你。”

张文煜闻言,咧着嘴笑道:“我就知道,还是我的妹妹看得起我。”

“三姐姐,明年我也要参加童生试了,到时,我给你们考一个案首回来。”亦安十二岁的弟弟张文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好样的,有志不在年高。”亦安摸了摸文烨的小脑袋,柔声道。

兄妹三人打趣了一会儿之后,张振谦带着一家人,齐齐整整地上了马车,一起送张文煜去贡院。

乡试共有三场,每场需进行三昼夜,期间吃喝拉撒睡都得在考场里。中间还要两次换场,因此全程考下来,需九昼七夜。考试的过程远比后世的高考辛苦。据说有一些体弱的考生,甚至会晕倒在考场上。

在第三场考试结束之前,亦安和王氏早早乘坐马车,来到了贡院的大门外面等张文煜。考试终于结束了,亦安坐在马车里,打起车帘,便看见一群精疲力尽、脚步虚浮的书生,三五成群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张文煜。“哥,我们在这里。”亦安跳下马车,笑着朝张文煜挥手。张文煜听见妹妹的呼唤声,也不觉得累了,灿然一笑,然后便朝张府马车的方向走了过来。

“累坏了吧?你目下感觉如何?”王氏见到满脸疲态的儿子之后,心疼地问道。

“我还好,并不是很累。”张文煜道。

“赶紧上马车,回府后好生歇息,我令厨房给你煲了鸡汤。”王氏慈爱地道。之后母子三人便有说有笑地乘着马车,一起回到了张府。

光阴似箭,一个多月过去了,当满城桂花飘香之时,乡试放榜的日子也到了。这一日,但凡是家里有考生的人家,都早早的派人到贡院的龙虎墙下蹲守。在亦安的记忆中,这一世张文煜乡试的名次是第七名,因此她毫不担忧他的成绩。

果然,张府派去贡院看榜的小厮,在一个时辰过后,就笑着跑回了府里,那小厮从大门口一路小跑着去了颐安堂,路上逢人便说“三少爷考了第七名,三少爷考了第七名。”看他开心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中了举。

张老爷子和李氏,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喜。忙令仆从在张府门前拉上条幅,放起了鞭炮。李氏下令,本月所有仆从的月钱都翻倍,因此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最开心的当属二房的人,年仅十七岁的张文煜,在京城参加乡试能考第七名,说明他才学十分出类拔萃。有多少考生,数次参加乡试,甚至一直考到头发花白,都中不了举人。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张府,于是各房的人都聚集到颐安堂祝贺。

张老爷子道:“煜哥儿好样的,你是我们整个家族孙辈人中,读书最出色的一位。我估计,你接下来的春闱成绩也差不了。等你将来有了大出息,可别忘了提携族中的兄弟们啊。”

“三哥,你继续努力,争取会试更上一层楼。”亦安对张文煜道。

刘氏闻言有些吃味儿,更多的是不服气。她撇了撇嘴,笑着对亦安道:“听说会试比乡试难多了,想当年,你大哥和你二哥也都是首次参加乡试,就中了举人。但会试竞争就激烈多了,能不能考中进士,就难说喽。”

坐在她身旁的张亦姝,觉得此时,她娘说这种话些不妥,于是悄悄地拉了一下刘氏的衣袖,但刘氏并不以为然。

亦安见状笑了笑,然后道:“大伯母,当年大哥、二哥乡试的名次是多少来着?”

刘氏闻言,老脸一红,但她依旧强势地说道:“都过去好几年了,谁还记得这个啊,反正是中举了。”

刘氏的大儿子张文煊和二儿子张文爛,听了她们方才的对话,都面露尴尬之色。当年他们一个考了第六十八名,一个是第七十名,都是勉强中举而已。这成绩其实放在其他家庭里,也算是好的,但和张文煜相比,就差远了。

坐在对面的张振远,则是气得怒瞪了刘氏一眼。刘氏便知趣儿的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说话。晚上张府里张灯结彩,三房的人都在前院正厅里聚餐。

又过了半个月,张文煜收到了袁起的来信,看完信之后,他兴冲冲地跟众人说道:“袁起兄真是个好样的,考了个他们当地的解元。”

亦安有这一世的记忆,早就知道袁起是他们家乡的解元,因此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惊喜。

“袁大哥有没有在信上说,他何时回京啊?”亦安问道。

“他说了,大约得一个月之后了。这段时日,他得忙着应酬,他毕竟是解元,放榜之后,他们家的亲戚以及他们当地的一些官员、乡绅之流,都到他家中恭贺。”张文煜道。

亦安闻言点了点头,张文煜方才说的这些,也是人之常情。“恐怕袁起老家那边,也有不少人家在算计着,如何把女儿嫁给这位前程远大的才子吧?不知他有没有和他母亲提及我们的事呢?”想到此处,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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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娘的前生今世
连载中煜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