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心结

马车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大家都有点不习惯,一向热闹的车厢里十分安静。

老管事耷拉着眼皮,咬着烟杆时不时吸上一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庄茹则因为头天被袭击的事件而耿耿于怀,没有力气说话。

沈齐见老管事和庄茹不说话,便也忍住了不说话,只是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

初冬时节,北方的寒气已经很重,满地的白霜跟下过雪似的,压上去咯吱咯吱响。四十二辆马车排成一条曲折的线,在干硬的土路上匀速前进,辚辚的车声中,不时传来车夫挥鞭子的吆喝声。

枯燥的旅途,一成不变的单调景致,对于在江南生活了十几年的沈齐来说,也开始觉得乏味。他放下了车帘,闭目养神。这样的旅途,父亲已经走了几十年,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熬下来的。沈齐对父亲的理解又多了一层,他开始试着去了解那个让他畏惧的威严的父亲。

小安是个很有眼色的小丫头,见大家不说话,她便乖乖的缩在马车角落,不言不语,乖巧得像只小猫咪。

沈齐实在无聊却又睡不着,他看见一直龟缩在角落的小安,笑道:“小安,你不要那么拘谨,老管事和茹儿姐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小安连忙点头:“是,少爷。”她今天穿着一身素色衣服,头发上别着一朵小百花,脑后一条大辫子,用白色的布条扎紧。身上还有一股烟火气,像是烧纸的味道。

沈齐才想起她刚刚葬了父亲,看着她面黄肌瘦的模样,沈齐不由得替她难过起来,这么小就没了爹娘,以后还不定要吃多少苦啊。

“你爹爹葬了?”沈齐问道。

小安因瘦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顿时蓄满了眼泪,她咬着唇点头,眼皮颤了颤,一行泪珠儿便滚落下来,越发显得可怜。

沈齐叹道:“你别难过了,我沈家是不会亏待下人的。”

小安带着哭腔应了:“小安知道,少爷是小安的救命恩人,小安愿意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少爷。只求少爷不要嫌弃小安,丢掉小安。”

沈齐笑着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买了你,自然带着你,怎会丢掉你?”

小安拼命点头,咧开嘴笑了。

老管事和庄茹抬起眼皮看了看两人,没有发话,沈齐看了一眼庄茹,对小安道:“小安,茹儿姐姐有些不舒服,你要照顾好她。”

小安早收了泪,闻言重重点头,响亮地应道:“知道了,少爷。”说完她转向庄茹,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音调问道:“姐姐,小安帮你揉揉吧。”说着便往庄茹肩膀上摸去。

一股淡淡的很奇怪的味道顿时扑鼻而来,那味道不太好闻,庄茹连忙拦住了:“别那么客气。你好好儿坐着吧。”

小安哦了一声,乖乖地坐了回去。

老管事一直没有开口,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烟斗里的烟叶的明灭提醒大家,他醒着。他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小丫头有些怀疑,尽管她很小,可是,最会骗人的就是小孩子,不是么。

晌午,队伍来到一条小河边,领头的项庄让众人停了下来。

“停下,休息半个时辰,记住先给马喂食喂水。”项庄蹬住马镫站了起来,大声对众人道。

众人应了,纷纷下车,将马儿解了,任其去河边饮水。几个人围在一起拿干粮就着水袋里的水吃着。

庄茹扶着老管事跳下了马车,小安跟着沈齐也跳了下来。四个人去河边洗了手,坐在河边石头上吃午饭。

庄茹离开客栈的时候买了一包馒头,此时她取出馒头来分。第四个馒头没人接,她抬眼看去,见小安离得远远的,背对着这边,小手抱着自己的肩膀缩成一团。寒风吹来,单薄的小身体微微颤抖。

“小安,过来。坐那么远做什么。”庄茹又气又笑地道。

小安慢吞吞转过身来,满脸的泪痕,可怜得像条小狗。

“过来呀。”庄茹笑着向她招手,见她磨磨蹭蹭的,庄茹大步走了过去,牵着她的手,将她带了过来,将一块馒头放进了她手里,“吃。”

“谢谢姐姐。”小安大眼睛里眼泪滚啊滚,她咬了一口馒头,喉咙堵得难受,勉强咽了下去,庄茹见状连忙将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

吃过了饭,庄茹带着小安在附近走走,消消食,沈齐坐不住,也跟着她们去,老管事没动,坐着吸他的烟,饭后一支烟,嘿嘿。

庄茹同小安低声聊天,沈齐跟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插话。几个人不知不觉便走回了道上,越走越远。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三人抬眼看去,一辆马车快速朝这边赶来。车夫挥着鞭子,口里驾驾地呼喝着,马车速度很快,三人连忙避让路边。

马车走到近前却慢慢减缓了速度,一只手挑开了车帘,待看到路旁三人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一个绿豆眼的矮胖子跳了下来,转身殷勤地伸手扶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下车。

“怎么是他们?”三个人同时心道。

来人正是夏珏和来福主仆,五个人十双眼睛,对望了一眼,气氛有些微妙。

还是夏珏先开了口,他看了看庄茹问道:“你们去哪儿?”

好无礼的问话,庄茹不悦地蹙了蹙眉头,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拉着小安转身向车队而去。小安正惶恐着,巴不得离开呢。

“喂,我们老爷问你话呢。”来福看庄茹的态度就生气,一个丫头也敢对他老爷这么无礼。真没教养。来福发誓,若是公开老爷的身份,这小丫头铁定立马改变态度,她要是不赶紧巴结老爷,他来福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沈齐见庄茹她们都走了,他笑了笑,同夏珏拱了拱手,便也跟着回了车队。

来福气得跳脚,夏珏看了他一眼,道:“吃饭。”来福没奈何,只得乖乖地爬回车厢,取了食物出来。

夏珏慢慢朝小河走去,见老管事坐在河边抽烟,夏珏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小安戒备地看着夏珏,慢慢朝庄茹靠近。

老管事感觉气氛不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当看到夏珏的时候,他脸色一冷,将烟杆从口里拿出来,呸的一声,吐了一口浓痰,那痰正落在夏珏脚边。

夏珏停下脚步,在稍远的地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来福吭哧吭哧追了过来,将干粮递给夏珏,自己蹲在旁边啃起来。

庄茹双手抱着胳膊,头枕在胳膊上,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发呆,头天的事情,因为看到夏珏,重又回到脑海里。

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了白皙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将她的侧脸勾画出好看的轮廓。

夏珏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朝庄茹那边看去,这个丫头还行,就是眉毛太浓了一点,该拔掉一些,弯弯的秀气的眉更能体现女人柔顺的味道来。

夏珏一边吃,一边品评,不知不觉,他开始对这个人挑剔起来。不知道是旅途太过枯燥无聊,还是,送出最贵重的玉佩后的上心。

见夏珏一眨不眨地盯着庄茹看,沈齐不乐意了,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意图提醒夏珏非礼勿视,可恨那夏珏根本毫无察觉,还是无礼地盯着看。

沈齐站起来,挪到两人之间的石头上坐下,视线被阻隔,夏珏才恍然回过神来,他微微笑了笑,转过头去看河水。

沈齐得偿所愿,心头一松,谁知道屁股下也是一松,一屁股坐到了泥地上,白生生的裤子顿时多了两大块污迹。

沈齐哎了一声,跳了起来,庄茹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沈齐红着脸,咕哝:“裤子脏了。”

庄茹噗的笑了出来,起身拉着沈齐看,然后笑道:“够脏的。走吧,换衣服去。”

换好衣服,离出发还有一会儿,庄茹便将脏了的裤子拿去河里洗干净。

蹲下来在河里漂洗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黑玉忽然掉了出来,小安在旁边帮忙,一眼就看到了,她忽然抓住玉佩,欣喜地道:“好漂亮的玉佩啊,姐姐可以给我看看吗?”

庄茹点了点头,低下头让小安将玉佩取了出来,沈齐也凑过来来。

很陌生,沈齐确定他没有看到过,他疑惑地看着庄茹,问道:“哪里来的玉佩?”

庄茹正用力拧着裤子的水,随口应道:“喏,就是那个夏某人的,他打坏了我爷爷的东西,用这块玉佩来赔,爷爷怕弄丢了,叫我收着。”

沈齐拿着玉佩,仔细又看了看,是块上好的玉,价值不菲。他不明白,老管事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值得用这块玉来赔。

沈齐不由得朝夏珏那边看过去。

夏珏冲他笑了笑,点点头。

沈齐心中越加怀疑,赔什么不好赔玉佩?他读过一些闲书,书里那些定情物多是此类,这真的是打坏了东西赔的?

“好了,咱们回去吧,该出发了。”庄茹一无所觉,拿着洗干净的裤子,对二人说到。

沈齐哦了一声,犹疑不定地将玉佩还给了庄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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