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教学楼顶的避雷针，沈清浅抱着半人高的彩纸和剪刀，在教室后门顿了顿脚步。窗玻璃映着里面的身影——苏野蹲在靠窗的课桌旁，校服袖口卷到小臂，指尖正把刚捡来的樟树叶按大小分成三小堆，每片叶子都仔细擦过露水，叶脉在晨光里透着浅绿的透亮。
她推开门时，苏野正好抬头，额前碎发沾着点草屑，像只刚从草坪里钻出来的猫。“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他起身时顺手把落在桌角的一片树叶捏在手里，走到她面前自然接过彩纸，“我在操场西边的樟树下捡的，那边光照足，叶子没那么脆，适合挂着。”
沈清浅跟着他走到讲台旁，才发现桌上早就摆好了东西：透明胶带、细麻绳、还有一卷米色的棉线，甚至连剪刀都分了两把——一把圆头的给她，一把尖头的自己用。“你怎么准备这么全？”她拿起圆头剪刀，指尖碰到冰凉的塑料柄，却觉得心里发暖。
“昨晚跟我妈逛超市，顺便买的。”苏野把樟树叶推到她面前，挑出一片边缘完整、叶脉清晰的递过来，“这片最像你笔记本里那片，等会儿挂在黑板正中间，怎么样？”
沈清浅捏着树叶，指尖能摸到叶片上细微的纹路，和记忆里十年前那片几乎重合。她刚点头，就听见教室门被撞开的声音，林晓晓抱着卷银色彩带冲进来，背后还跟着拎着星星灯的语文课代表陈默。“清浅！苏野！我来啦！”林晓晓把彩带往桌上一扔，就凑到樟树叶堆前，“哇，这叶子也太好看了吧！挂起来肯定比拉彩带洋气！”
陈默把星星灯放在角落，推了推眼镜：“老师说班会要突出‘青春记忆’的主题，用樟树叶刚好，比单纯挂气球有意义。”他说着看向苏野，“我刚才在楼下看见李婷了，她抱着一摞气球，好像也想来帮忙。”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婷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手指紧张地抠着包装袋，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听说你们布置教室，就从家里带了些气球过来，要是用不上的话，我就……”
“用得上！当然用得上！”沈清浅立刻走过去，接过她怀里的气球，“正好黑板两边空着，挂气球刚好填补上，快进来吧。”
李婷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被这么热情地接纳，她局促地走进来，目光扫过苏野时，飞快地说了声“谢谢”——上次苏野帮她解围后，她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苏野只是点了点头，把另一卷胶带递过去：“气球吹好后，用胶带粘在黑板边缘就行，别太高，不然容易掉。”
几人很快分工明确：沈清浅和苏野负责把樟树叶用麻绳串起来，林晓晓和陈默挂彩带与星星灯，李婷则坐在角落吹气球。教室里很快热闹起来，胶带撕开的“刺啦”声、气球膨胀的“呼呼”声，还有林晓晓时不时的惊叹，混着窗外樟树叶子的沙沙声，格外有烟火气。
沈清浅把麻绳穿过树叶的叶柄，苏野就在旁边帮忙打结，两人的手指偶尔会碰到一起，她的指尖发烫，就赶紧缩回手去捋头发，却没发现苏野的耳尖也悄悄红了。“你说，咱们把树叶串成帘，挂在教室门口怎么样？”她突然提议，“同学进来的时候，能闻到树叶的清香，还能看到阳光透过叶子的纹路，肯定特别好看。”
“好啊。”苏野顺着她的话，拿起一片叶子对着光看，“不过得串得密一点，不然风一吹就散了。我再去捡些叶子吧，这边的好像不够。”
“我跟你一起去！”沈清浅立刻放下手里的麻绳，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晨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苏野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剥开糖纸递给她：“昨天超市买的，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样，你尝尝。”
沈清浅接过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瞬间漫开，和记忆里十年前樟树下的味道分毫不差。“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橘子糖啊？”她小声问，眼睛盯着地面。
“记得。”苏野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你小时候吃橘子糖，总喜欢先把糖纸折成小星星，然后才肯吃糖，还说糖纸里藏着运气。”
沈清浅猛地抬头看他，没想到他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记得。她刚想说什么，就见苏野停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指着楼下：“你看，那边的樟树下有石凳，等班会结束，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
“好。”她点点头，心里像被糖水泡过一样甜。
两人捡了足够的树叶回到教室时，林晓晓已经把彩带挂好了。银色彩带在窗边飘着，阳光一照，反射出细碎的光。“你们可算回来了！”林晓晓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折好的纸星星，“清浅，你看我折的星星，跟你小时候折的一样吗？”
沈清浅接过星星，指尖碰到纸角的褶皱，突然想起小时候和苏野在樟树下折星星的场景——她折了满满一玻璃瓶，后来搬家时不小心弄丢了，为此还哭了好几天。“很像。”她笑着说，“比我折的还好看。”
李婷这时也吹好了一摞气球，她把气球绑成串，递到沈清浅面前：“我按颜色分了类，红的和黄的挂一起，蓝的和白的挂一起，这样看起来整齐些。”
“你想得真周到！”沈清浅接过气球串，和苏野一起往黑板两边挂。李婷看着两人配合默契的样子，嘴角悄悄扬起——她之前总觉得苏野很高冷，现在才发现，他只是对在意的人特别温柔。
陈默把星星灯绕在教室的灯棍上，按下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立刻亮起来，透过樟树叶的纹路，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效果比我想象中好。”他推了推眼镜，“等晚上班会开始，把灯关掉，只开星星灯，肯定特别有氛围。”
几人忙到上课铃响，才终于把教室布置好。樟树叶串成的帘子挂在门口，风一吹就轻轻晃动；黑板两边的气球串色彩鲜艳，中间挂着那片最像沈清浅笔记本里的樟树叶；星星灯绕在灯棍上，像一串会发光的星星。
“终于忙完了！”林晓晓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胳膊，“不过看着这么好看的教室，累也值了。”
沈清浅看着教室里的布置，心里满是成就感。她转头看向苏野，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忍不住笑了。李婷收拾好地上的垃圾，走到沈清浅身边，小声说：“清浅，谢谢你让我帮忙，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我们是同学，本来就该互相帮忙啊。”沈清浅笑着说，“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们说。”
李婷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以前她总因为性格内向被孤立，现在有了这些朋友，她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上课铃响了，几人回到自己的座位。沈清浅翻开笔记本，那片樟树叶还安静地夹在里面。她看着树叶背面的小字，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苏野，心里突然觉得，青春里最幸运的事，就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把约定变成现实，把孤单变成陪伴。
而窗外的樟树，正迎着晨光，轻轻摇晃着叶子，像是在为这份温暖的时光，送上最温柔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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