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风裹着樟树叶的清香，沈清浅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看见苏野靠在老槐树上低头看手机。他校服领口敞着颗扣子，手里拎着的纸袋还冒着热气，见她出来，立刻把手机揣回兜里，快步迎上来：“刚买的豆腐脑和油条，你小时候总说这家的卤汁够味。”
沈清浅接过纸袋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她低头看着袋里裹着芝麻的油条，喉结轻轻动了动——十年前她总赖床，苏野也是这样拎着早餐在楼下等，那时候他还没她高，要踮着脚才能把纸袋递到她手里。
“怎么不吃？”苏野看着她发愣的样子，伸手替她把垂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清浅猛地回神，赶紧咬了口油条。酥脆的外皮裹着温热的面香，卤汁的咸香在嘴里散开，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她边吃边含糊地问：“你怎么知道这家店还开着？我去年回去找过，以为早就拆了。”
“找了三家才找到。”苏野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问了巷口卖菜的阿姨，说老板搬了新地址，离这儿不远。”
沈清浅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那家早餐铺离明德中学至少有两站路，苏野要早起多久，才能赶在七点前买到热乎的早餐？她抬眼看向他，晨光落在他耳后的痣上，晕出淡淡的暖光，突然觉得嘴里的油条有点发甜。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路过文具店时，苏野突然停住脚步：“等我一下。”他快步走进店里，很快拿着两本笔记本出来，把其中一本递她，“昨天看你笔记本快写满了，这个给你。”
沈清浅接过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小朵的橘子花，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张晒干的樟树叶，叶脉清晰得像能看见去年的阳光。她指尖抚过树叶，突然想起小时候，苏野总爱捡樟树叶夹在课本里，说这样翻书的时候会有香味。
“谢谢。”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声音轻得像羽毛。
“跟我客气什么。”苏野揉了揉她的头发，“快走吧，一会儿要早读了。”
早读课上，沈清浅盯着课本上的字，心思却全在桌洞里的笔记本上。她偷偷翻开，指尖刚碰到樟树叶，就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她回过头，看见苏野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课后去天台，有东西给你。”
沈清浅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把纸条叠好塞进口袋，假装认真地读课文，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发烫。旁边的林晓晓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地问：“跟苏野传什么呢？脸都红了。”
“没什么。”沈清浅把脸埋进课本里，声音细若蚊蚋。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沈清浅刚站起来，就被苏野拉着往天台走。天台上的风比楼下大些，吹得她校服下摆轻轻晃。苏野从书包里拿出个铁盒子，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沈清浅打开铁盒，里面铺着一层软布，放着的全是她小时候的东西——断了一半的小熊橡皮、画满涂鸦的明信片、还有一颗用玻璃瓶装着的橘子糖，糖纸已经泛黄，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你怎么还留着这些？”她拿起玻璃瓶，指尖微微发颤。这颗橘子糖是她十岁生日时送给苏野的，当时他说要留一辈子，她还笑他幼稚。
“答应过你的事，怎么能忘。”苏野靠在围栏上，看着她的眼睛，“你搬家后，我把这些东西藏在老房子的衣柜里，每年回去都拿出来晒晒太阳，怕受潮坏了。”
沈清浅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以为十年过去，那些童年的碎片早就被时光磨碎，却没想到苏野把它们好好地珍藏着，像守护着稀世珍宝。她吸了吸鼻子，刚想说话，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往下看，只见王浩带着几个男生堵在教学楼门口，手里拿着根木棍，像是在等什么人。苏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拉着沈清浅的手就往楼下走：“别管他们，我们从后门走。”
“为什么要躲着他们？”沈清浅停下脚步，“昨天你不是说，不会让他们欺负我吗？”
“我不是怕他们。”苏野的眉头皱得很紧，“我怕他们伤到你。王浩上次被我揍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躲着。”沈清浅看着他，“苏野，我不想你因为我，总是跟人打架。”
苏野愣住了，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里突然软下来。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声音放得很轻：“好，听你的。但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身边。”
沈清浅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到教学楼后门，就被王浩堵了个正着。他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得咚咚响，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苏野：“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了呢，新来的。”
“你想干什么？”苏野把沈清浅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
“干什么？”王浩嗤笑一声，“你昨天不是很能耐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明德中学，谁说了算。”他说着，挥起木棍就往苏野身上打。
苏野侧身躲开，伸手抓住木棍，用力一扯，把木棍夺了过来，扔到旁边的草丛里。王浩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的男生喊：“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几个男生立刻围上来，对着苏野拳打脚踢。沈清浅吓得尖叫起来，想冲上去帮忙，却被苏野拦住：“别过来！站在那儿别动！”
苏野虽然能打，但对方人多，很快就落了下风。他的嘴角被打出血，校服也被扯破了，却还是死死地护着身后的方向，不让任何人靠近沈清浅。
沈清浅看着他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突然想起书包里有手机，赶紧拿出来，手忙脚乱地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老师！快来后门！有人打架！”
没过多久，班主任就带着几个老师跑了过来，把打架的男生拉开。王浩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被老师狠狠瞪了一眼，才老实下来。
班主任看着苏野脸上的伤，又看了看旁边哭成泪人的沈清浅，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王浩先动手的。”沈清浅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他堵着我们，还拿木棍打苏野。”
王浩立刻反驳：“是他先惹我的！昨天他就跟我作对！”
“你胡说！”沈清浅气得发抖，“昨天你欺负李婷，苏野只是帮她解围，你怎么能颠倒黑白？”
班主任看了看两人，又问了旁边几个围观的同学，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把王浩批评了一顿，让他写检讨，又带着苏野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校医正在给苏野处理伤口。酒精擦在嘴角的伤口上，苏野疼得皱紧了眉头，却还是强装镇定。沈清浅坐在旁边，看着他脸上的淤青，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都怪我。”她小声说，“如果我没有跟你走后门，就不会遇到王浩了。”
“跟你没关系。”苏野抬起头，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惊吓了。”
“明明是你受伤了。”沈清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以后别再跟人打架了好不好？我担心你。”
“好。”苏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我不跟人打架了，除非有人欺负你。”
校医在旁边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苏野，你这伤至少要养一个星期，这段时间别做剧烈运动。”
“知道了，谢谢医生。”苏野点点头。
从医务室出来，班主任把两人叫到办公室，又教育了几句，让他们以后遇到事情要及时报告老师，不要自己解决。沈清浅和苏野都乖乖点头，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回到教室时，同学们都在小声议论。林晓晓赶紧跑过来，拉着沈清浅的手问：“你没事吧？刚才听说王浩跟苏野打架，我吓死了。”
“我没事，就是苏野他……”沈清浅看着苏野脸上的伤，话没说完就红了眼眶。
苏野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林晓晓笑了笑：“我没事，小伤而已。”
上课铃响了，沈清浅扶着苏野回到座位上。她看着苏野嘴角的伤口，心里很不是滋味，偷偷在笔记本上写了句话：“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写完，她把笔记本推到苏野面前。
苏野拿起笔记本，看到那句话时，眼睛突然亮了。他拿起笔，在下面写了句：“好，那我们互相保护。”
沈清浅看着他的字，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把两人的字迹都染成了暖黄色。
下午的课，苏野因为伤口疼，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沈清浅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苏野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放学的时候，苏野坚持要送沈清浅回家。路上，他牵着她的手，脚步走得很慢。沈清浅看着他被打肿的脸颊，忍不住问：“疼不疼？”
“不疼。”苏野笑了笑，“只要你没事，我就不疼。”
走到沈清浅家楼下时，苏野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沈清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橘子糖，上面刻着个“野”字。
“这是我攒了很久的钱买的。”苏野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不自然，“我想把它送给你，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沈清浅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项链上的橘子糖吊坠，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苏野认真的眼神，轻声说：“我很喜欢。”
苏野笑了，伸手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银色的项链贴在她的锁骨上，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却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清浅，”苏野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够好，不能给你太多东西，但我会努力，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
沈清浅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她知道，苏野虽然现在还只是个高中生，但他对她的心意，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珍贵。
“我等你。”她轻声说。
苏野抱着她，心里充满了幸福。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有了想要努力的方向。
夜色渐深，沈清浅坐在书桌前，看着脖子上的橘子糖项链，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她拿出那个铁盒子，把项链放进去，和那些童年的回忆放在一起。她知道，这些东西，将会成为她一辈子最珍贵的宝藏。
而此刻，苏野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看着沈清浅房间的灯光，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拿出手机，给沈清浅发了条短信：“晚安，我的女孩。”
很快，沈清浅回了短信：“晚安，我的男孩。”
苏野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时光在等着他们，还有很多困难需要他们一起面对，但他相信，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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