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画面突兀地出现在柳颂的脑海里。
昨日温馨的小饭馆此刻被大火淹没,熊熊烈火将房梁烧断,砸在趴着的人身上。
姐夫陈明脸上满是鲜血,喉间一道深不可测的口子正往外流着血。他双眼大开,怒目而视,愤怒与不甘在脸上定格。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即使被燃着火光的房梁砸中也毫无反应。
——他死了,被人割喉而死。
看向一旁,柳竹背靠墙壁坐在地上,粘血的发丝黏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表情。胸口毫无起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口处。血红的鲜血沿着刀把滴落。
白衣白裤的男人低头看着没了气息的柳竹,手中一把黑色匕首正往下滴着血。俊秀的脸上被溅上了血,衬得他整个人如煞鬼一般。
是那个帽子男!
他掏出一支紫红色线香,点燃,烟雾升腾旋转,最终指向柳颂所在的方向。
火光外人影憧憧,救护车、消防车拉着铃飞速开来。
帽子男往外看了一眼,掐灭线香跳窗跑走。
柳颂太阳穴狂跳,手中香炉落地,画面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
女鬼看到柳颂的反应,一脸欣喜:“你是不是能看到东西?你看到什么了?”
柳颂无暇顾及女鬼,慌忙拿起手机拨打姐姐的电话。
柳颂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不对劲,都到这个时间点了,按姐姐的性格早就给她打电话催她去餐馆了。不可能到现在一个消息也没有。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柳颂的心凉了半截,拽起背包就往外跑。
姐姐肯定出事了!
难道她看到的都是真的?
女鬼连忙跟在后面:“喂,你怎么了?”
柳颂驱车一路飞驰,还未到时便看到餐馆处火光冲天。
警方拉起了警戒线,消防车疯狂地往外喷着水。
柳颂脚步发软,踉跄着往火里冲。被警察一把拦住:“里面太危险了,不能进去。”
柳颂双眼通红,一把推开警察:“让开!我姐姐还在里面!”
几个警察挡在柳颂面前,一个年轻的警察站出来,用蹩脚的中文劝说道:“请您冷静一点,现在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
柳颂用力推着面前的警察,却被紧紧钳制住。看着熊熊烈火,她绝望地跌坐在地。
年轻警察面露担忧,嘴唇一开一合,柳颂却什么都听不到了。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
警局大厅,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有两个帮派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废弃工厂火拼?那就等他们打完再告诉我!”
“银行遭到了恐怖袭击?我们马上过去……”
……
周遭的嘈杂与柳颂无关,她坐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双眼无神,满脸憔悴。
大火烧了好久终于被扑灭,姐姐和姐夫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警方办案磨磨唧唧,柳颂添了不少钱后终于让警方办了加急处理。他们连夜调查现场、进行尸检,终于在第二日凌晨五点给了她调查结果。
警方初步认定这场大火是由餐馆煤气罐爆炸引起的。根据现场检查结果,警方推断餐馆老板夫妻二人当时进行了剧烈的争吵,女方将男方割喉后畏罪自杀,临死前点爆了煤气罐。
当时在太平间外的柳颂听到这个结果气极反笑,简直荒谬!
就算她没有燃香看到姐姐死时的场景,也绝对不会相信姐姐会杀了姐夫然后畏罪自杀的。
她要求警方重新调查,警方却想草草结案。争执中她失手锤了其中一个老警员,就被带到了这里。
年轻警员莫特用玻璃杯接了杯热水递给柳颂,看柳颂没接,他把杯子放到长椅边。
“柳小姐,我们知道您接受不了,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场找不到第三个人的指纹。根据尸检结果显示,陈明的致命伤是柳竹身上的匕首所致的,而柳竹胸口的匕首上也只有她自己的指纹。”
“不可能,现场还有一个男人。而且以我姐姐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莫特叹了口气:“您并没有办法证明现场还有第三个人不是吗?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我们这里人力资源紧张,除非您拿出证据,否则我们不可能浪费警力去查了。”
“莫特,过来一下!”
被柳颂锤到头的老警员李安顶着一个额头上的大包,在远处拐角处冲莫特招了招手。
“柳小姐,看在您刚失去亲人的情况下,李警官不追究你袭警的责任,你快走吧。”
莫特又劝了柳颂两句,摇了摇头,朝李安走了过去。
李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莫特,把这个给她喝了。”
莫特脸色一沉:“师父,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能管的。”
莫特:“我不去。柳小姐虽然打了你,但她当时神志不清,你伤得又不重,怎么能这样报复她呢?”
李安踹了莫特一脚:“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他左右看了看,凑近莫特耳边道,“这是上面的意思,有人花钱赎她。”
“赎人需要下药吗!”
李安探出头偷偷看了柳颂一眼,见她没注意到这边才继续开口:“嚷嚷什么!这不是你我能管的,别引火上身!你刚进警局不懂这些,听我的就得了。别管这些,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家人。”
莫特捏着李安递过来的纸包,面色铁青。内心一番天人交织,最终将纸包狠狠往地上一摔,抬脚就要朝柳颂走去。
“这小崽子!”
李安额间狠狠一跳,一掌劈在莫特后颈,将软绵绵倒下去的莫特拖到房间里,深呼吸两口气后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扬起一个笑容,脚步匆匆:“柳小姐。刚才法医打电话过来说尸检结果有误,在受害者陈明的指甲里发现了第三个人的皮屑和血迹。”
柳颂猛地站起身:“真的吗?”
李安端起长椅边上的那杯热水,递给柳颂:“真是抱歉,是我们办案的时候不仔细,才会遗漏这么重要的线索。皮屑已经被送去检验了,结果出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现在比较虚弱,我派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柳颂接过玻璃杯:“不用,我不累,在这里等着就行。”
李安瞥了一眼玻璃杯,满脸歉意与担忧。他指了指柳颂干裂的嘴唇:“先喝口水吧。要不然凶手还没找到,身体就先垮了。”
“谢谢。”柳颂将玻璃杯凑近嘴边,眼见就要碰到杯子里的水,却突然停住。
“对了,李警官,你头上的伤没事吧?”
李安摆了摆手:“不碍事。”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六点了,“检测结果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出来,要不你先回去吃顿饭?”
柳颂掏出手机转账:“给我办个加急,我今天晚上就要知道结果。”
“好。那您去旁边休息室等一会,我去催一下,今天晚上就给您答复。”
柳颂点了点头,在李安的注视下喝了口水,冲他点了点头后走进了休息室。
***
“吱呀——”
李安打开休息室的大门,昏暗的灯光下,满脸憔悴的少女晕倒在沙发上。
“快点,从后门走。”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了休息室。一个肌肉发达,头上光溜溜的;另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八字胡。
光头一米九的个子,满脸横肉,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柳颂扛在肩上就要往外走。
八字胡一把拽住他:“先把她绑上。”
光头嗤笑一声:“你也太胆小了,就她这小体格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八字胡掏出绳子把柳颂绑好,又用胶带缠住她的嘴。
“小心驶得万年船。”
警局后面,一辆小型货车停在路边。
光头将柳颂扔进车厢,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一屁股窝进驾驶座里。
“啪哒!”打火机亮起火光,他摇下车窗,缓缓往外吐出一口烟,右手不耐烦地在方向盘上敲着。
八字胡仔细检查了铁皮车厢的锁后终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真墨迹。”光头又吐出一口烟,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八字胡扇了扇车内的烟,眉头皱起:“谁像你一样?做事毛毛躁躁的,脑子又不好使,也就这一身力气能用了。”
“你脑子好使,还不是被派来打杂?”
八字胡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闭:“说你头脑简单真是没冤枉你,你真以为这是杂活?要不是老大的母亲出事,你猜他会不会亲自过来?”
“什么意思?”
光头被他这句不清不楚的话勾得心里痒痒的,偏八字胡老神在在,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
“你这人真是……哪有话说一半的?”他看了眼身后的铁皮车厢,了然道,“你快说,给这女人下的迷药量都能放倒一头牛,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
八字胡睁开眼睛:“你跟在老大身边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老大有个心病——”
光头耳朵竖起。
八字胡神秘兮兮:“老大一直在找一个人。每年他都会在暗室燃香,之前那些香都是乱飘,直到前几天,燃起的香终于指出了一个方向!你记不记得前天老大情绪突然很激动?”
光头点了点头,确实,老大平时不苟言笑,前天却一反常态地和他们一起喝酒了。
他福至心灵:“你是说,后面的那个女人,就是老大一直在找的人?”
八字胡勾起唇角:“出发前,老大特意叮嘱不可伤她性命。这是什么意思……你仔细品品。”
光头暧昧地笑:“想不到,咱老大都奔三的人了,还这么纯情呢?”
后车厢。
柳颂耳朵贴在车厢连接处听着驾驶室里的笑声,从袖口处探出一小块玻璃碎片摩擦着手腕处的绳子。
这是她在警局休息室时打碎玻璃杯子,偷偷藏在袖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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