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环在自己未婚妻腰间的手臂,徐茗衍瞬间变了脸色:“殿...筠兄自重!”
一时激动,差点喊了宋筠的称谓。
众人皆知钦天监国师是位谦和温雅的男子,可谁遇见这种事,会冷静淡然呢?
他看向缩成一团的容绵,严肃问道:“你想退婚,到底是因为我们不合适,还是因为他?”
容绵只是想做做样子,哪想到小奴隶会搂住她。
腰肢在男人的臂弯扭动,容绵小声道:“你快松开我。”
自己还未出阁,哪能让一个大男人搂着不放。容绵心里着急,却还要维持一份决然,不能叫徐茗衍看出端倪。
谁能知道,她刚刚伸手去握小奴隶的手时,下了多大的决心。
心中不知被什么种下了一颗种子,正欲破土而出,宋筠忽然觉得,就这样搂着一个人走过猗猗蓊然顺境与濯濯瑟然的困境也不错。
那抹茉莉香,也让他觉得熟悉,她的容颜、身段、嗓音,都与梦中的女子重合。
像是遗忘了对面的徐茗衍,宋筠直直望进容绵的眼底,“我们认识吗?”
被迫扬起脸蛋,容绵本就无措,又被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住,哼唧一声,略带祈求地小声道:“咱们回头再说......”
宋筠反应过来,看向脸色煞白的同门,多少有些歉意,心知不该插手他们的事,但看见容绵和别人在一起,他就心里不舒服,更何况是与人谈婚论嫁。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她不愿,国师还是反思一下吧。”
徐茗衍不自觉握紧拳头,“那还是筠兄来做君子吧,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插手了不该管的事。”
宋筠似乎自嘲了下,没再辩论下去,只是愈发收紧揽在容绵腰上的手臂。
徐茗衍快要被眼前的两人气死,上前一步,盯着容绵,“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对方语气有些凶,容绵觳觫,无意识地抓住了宋筠左侧的腰带,“我...我喜欢他。”
闻言,不啻徐茗衍愣了,连宋筠都愣了。明知她在睁眼说瞎话,心还是酥了一下。
被一个人偏袒的感觉很是异样。
将容绵支开,宋筠对徐茗衍附耳道:“在我看来,一切缥缈之说都做不得数。国师为自己算的姻缘卦更是无稽之谈。你的家族更希望你娶一个世家女子为妻吧。”
徐茗衍拢眉,“我的家族接受不了,那殿下的皇族就接受得了一个商户女吗?还是一个养女!”
从他的语气里,宋筠听出了对容绵的轻视,不禁冷笑,“徐茗衍。”
“臣在。”
宋筠靠近他耳畔,“我并没有要抢的意思,若我想抢,你不相让吗?”
若是后者,那便是明晃晃的强取豪夺了。可自己用尽心力辅佐的四皇子不该色令智昏!而且,对方哪里来的底气,讲出这样的话?
他还是自己认识的淑人君子吗?
还是说,自己从未看透过这个生出在皇族夹缝中、寄人篱下的皇子?
也是,宋筠是隼,生来懂得狩猎,哪里会是雅致宽厚之人!
“殿下自重。”徐茗衍沉气,逼自己冷静,“无论如何,臣都不会将未婚妻拱手相让,若是传出去,臣将颜面扫地。”
说到底,还是顾虑自己的颜面。
宋筠退开半步,哂了一声,他不过是轻微的试探,就试出了徐茗衍看重的东西,如此说来,比起脸面,容绵在他心中如同一粟尘埃,微不足道。
两人不欢而散,宋筠带着容绵去往溪对面的竹林。
四下无人,容绵抽回手,转转腕子,“小奴隶,刚刚多谢你。”
宋筠抱臂靠在四季竹上,身姿也如同青竹般挺拔,“你倒是果决。”
听出他语气里的赞许,容绵自嘲地耸耸肩,靠在另一棵竹子上,似泄了气的球,很是迷茫,“可能我不知好歹吧。”
宋筠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遮蔽了跳动在她睫羽上的霞光,“不是不知好歹,是懂得及时止损。”
容家只图容绵的价值,不在意她的处境。若她真的嫁过去,将会面临来自徐家老辈和叶姒羽的重重压制,再娇的花卉,也会凋敝枯萎。
容绵勉强笑笑,低眸盯着他的靴尖,将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
宋筠静静凝着她,目光落在她耳屏上的小痣上,于当晚再次做了故梦。
梦里,老皇帝病重,由最受宠的三皇子把持朝政,而他也被三皇子排挤在外,发落到了荒野之地。
他没有夺嫡的心思,成了无权的皇子,本以为这样能够独善其身,却被疼痛折磨,烛火将熄。
那时,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青衫白裙的女子,耳屏上也有一颗小痣。
宋筠竭力让你看清梦中女子的相貌,可烟煴弥漫,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别走!”
梦里的他惊坐起来,撞到了炕几上的长颈花瓶。
因为心虚,容绵今夜没有回府,听见动静,揉着眼皮走出来,“你怎么了?”
宋筠点燃炕几上的烛台,双肘抵在桌面上,哑声问道:“你梦到过我吗?”
容绵有点好笑,“我梦见你做什么?”
宋筠也觉得自己好笑,闭眼嗤了一声,这时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裙。
哪怕灯火再黯,也能瞧清她肚兜的轮廓。
该死的,那上面还绣着一对鸭子,也可能是鸳鸯。
宋筠忽觉燥热,指向支摘窗,“推开窗子。”
那种命令的口吻,让容绵很不舒服,“小奴隶,你又使唤我。”
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容绵才不想惯着他。
宋筠上下打量她,“我是觉得你热,要不怎么穿得这么少?”
容绵低头看看自己,这才想起没有披外衣。白净的脸蛋红个通透,她捂住前襟,扭头跑开,垂在腰间的长发甩到了男人的面庞。
宋筠吐出一口浊气,捏着额骨躺在榻上,那股燥热却久久挥散不去。
容府。
容绵未归,容封奇冷着脸呵斥起慧兰院的丫鬟婆子们。
下人们跪在地上,受着管家的惩罚。
乔氏抚着丈夫的胸口顺气,“老爷别气,那丫头也是一时想不开,不会一直这样。咱们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清,怎么可能忤逆咱们。”
容封奇转动起手里的鸡心核桃,“明早,务必把人带回来,让她闭门思过半个月。”
乔氏点点头,继续帮丈夫顺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就指着容绵替他们打通长安的渔业生意,绝不允许她在这个节骨上撂挑子。
翌日一大早,乔氏带人来到后山。
碰巧老酌外出摘菜,乔氏没有打招呼,抬手推开门,唤道:“绵绵!”
里屋内,容绵将宋筠按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她的头,“你千万别出声,求你了。”
说罢,捋捋长发,趔趄地走出去,“娘怎么来了?”
乔氏瞥了一眼她一瘸一拐的腿,“怎么了这是?”
容绵扯谎道:“昨晚崴了一下,所以才没回府。”
乔氏面色稍霁,握住她的手,“咱们回去,娘让大夫给你热敷。”
容绵知道,回去后,等待她的绝不是大夫的调理,而是养父的训斥和冰冷的黑屋。小时候,每每不听话,养父就会将她锁在黑屋里,连窗户都会拿木板钉上。
她害怕逼仄黑暗的空间,也怕被他们逼着签下什么,下意识抽回手背在身后,“女儿想在这边住几日。”
本就窝火,哪有耐心哄她,乔氏转身递给管家一个眼色,“带小姐回去,若是不听话,看着办。”
说罢,径自朝山下走去。
管家躬身道:“小姐,别惹夫人生气,跟老奴回去吧。”
容绵向后退步,“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回。”
管家笑得满脸褶,“那老奴如何向夫人交代啊?”
说着,一把攥住容绵的手腕,势要将她扛在肩上。
容绵吓得花容失色,不停地挣扎,“放开我!”
可她那点力气,哪里抵得过男人。再说,管家身边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仆人。
三人合力将容绵桎梏住,拖着她向外走。
趔趄间,绣鞋掉在门槛里,容绵顾不得仪容,喊着“爹爹快来”。
遽然,小珍珠从天而降,不停啄着三人的头顶。
容绵趁机脱身,急急跑向竹屋,想要关门上栓,可人还没到门口,就落入一抹宽厚的怀抱。
宋筠抱住发抖的姑娘,冷冷看向三个男人,素来俊漠的脸上出现一丝杀意。
三人还没闹清楚情况,就被山坡下的怒吼声惊动。
老酌回来了。
几乎是一刹那,老酌魁梧的身躯逼近了三人,将三人逐个扔到下山坡,随后走过去,抡起了拳头。
敢欺负他闺女,他绝不饶恕。
门口,宋筠松开握紧的拳头,没有去制止,搂着容绵走进堂屋,“吓到了?”
容绵抹掉泪豆子,肩膀一耸一耸的,泣不成声:“我...就知道...养父母...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该怎么...办....”
宋筠不会安慰人,僵着手勾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那就跟我一起离开。”
徐茗衍【黑化前】:四殿下好样的,那我走?
【黑化后】:宋筠,拔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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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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