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林缨的脸没有肿,反而恢复得很快。
这导致景连欢这几天对她哪哪都有些看不顺眼,涂药的时候也接连喊疼,弄得林缨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景连欢拿出几个精美的盒子,“赔你。”
“什么?”林缨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眼,是项链。
她装好还给景连欢,“我就要我那条。”
“你怎么这么犟?我这些加起来比你那条贵多了。”景连欢撑着脑袋,“而且我的手之前几天没涂药,要留疤了。”
“你应该自己涂药,而不是一直等我给你涂。”林缨为自己辩驳。
这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
“我那天纱布缠得好好的,不是你说会捂发炎吗?”景连欢又拿了剩余的纱布准备往手上绕圈圈。
林缨只好改口,“项链你拿着吧,但不要弄丢。”
她把纱布重新放回原位,“你要是腻了,就尽快还我。”
“今天晚上有空吗?”景连欢换了话题,她翻了翻手机的聊天记录,没什么学习的心思。
那天她跟景涟漪闹翻了,此刻需要一个挽回关系的契机。
“要干嘛?”林缨问,默默把药膏和棉签装进书包。
“我想去酒吧喝酒,你陪我去。”景连欢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那天我陪你去医院,今天你陪我去酒吧。”
林缨的酒量一般,应该是喝得太少的原因,或者本来就很容易醉。
那天她见林缨喝了小半瓶啤酒,就上了脸。
林缨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景连欢那天确实带着她去了医院,并且挂号到找诊室自己几乎没出什么力,全程跟着她走。
司机开车送两个人去了酒吧。
是景连欢最常来的这一家,她已经轻车熟路。
包厢里只有两个人。
景连欢也不说什么话,径直往两个杯子里倒酒。
林缨的手里被她塞了个酒杯,犹豫着要不要喝。
“你就干坐着啊?”景连欢催促她,眼睛里露出狡黠,“干杯。”
林缨的酒杯没动,景连欢主动给她碰了杯,随后一饮而尽。
她小口喝了几口,后劲辣得她猛烈地咳嗽。
景连欢没停,一杯又一杯地倒。
林缨喝得慢,但被她这样不停地倒,脑袋早就发昏。
她靠着沙发,眼睛都不想睁开,身体疲惫无力,像灌了铅。
林缨的身子很轻,景连欢体育又不错,搀扶起她简直轻而易举。
司机始终在门口等着,两个人上了车子后排。
“我送你去新湖公馆好不好?”景连欢扶着她问。
“我想回家……”林缨皱着眉头,有些晕车。
车内的皮革味涌进她的鼻腔,她几乎要吐出来。
“回家,是回家。新湖公馆也算回家吧?”景连欢开了半扇车窗,她凑近林缨的脸,继续诱导她,“你说对吗,林缨?”
林缨没有说话,头晕的感觉愈发强烈。
“林缨?林缨?”景连欢晃了晃她的胳膊,“我们回新湖公馆?”
林缨呼出一口气,顺从地点头。
景连欢终于为自己恶劣的行径找到了安慰,她彻底放下心来,对着司机开口,“去新湖公馆。”
这里距离新湖公馆并不算远,景连欢给林缨喂着冰水缓解她的难受,扶着她下了车。
门铃按响,景涟漪出现在门后。
她扫了眼林缨,对着景连欢冷声,“你胡来什么?”
“你不是说想让我帮你吗?”景连欢说。
“我不喜欢做趁人之危的事情。”景涟漪看着始终眯着眼睛的林缨,思索着她的状况如何。
景连欢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只有我跟你是清醒的,就别演戏了。”
景涟漪扶过林缨,转身回了客厅。
她刚才那句话并不是违心的话,对于林缨她有很多消磨时间的办法,但绝不会是下三滥的招数。
景涟漪把她放在了沙发上,喊了她几声没能得到回应。
她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些醒酒汤,一勺又一勺吹凉喂进林缨的嘴里。
林缨的意识回笼,逐渐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姐姐,对不起,我喝醉了……”林缨改了称呼。
景涟漪喂她的手微顿,继续往她嘴里送。
“又打扰到您了……”林缨终于看清景涟漪的脸,鼻尖发酸,“您别生我的气……”
“头还晕吗?”景涟漪问她。
林缨点点头,“但不是难受的晕,是……”
后面的话她难以启齿。
她盯着景涟漪的嘴唇,试图去揣测女人的口中为何会对她说出如此温柔的话。
有人说醉酒后会说胡乱,但那是真话。
她抑制不住地说出真话,甚至想把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
这大概是酒精的罪恶之处,让她无法自控地将自己单纯的外皮撕碎,成为欲/望的傀儡。
女人的话她听到了,她说她不喜做趁人之危的事。
林缨只是喝醉了,但脑子尚有意识。
这句话在脑子里回旋,此刻她便有些失落。
“洗一洗,早点睡觉。”景涟漪见她清醒不少,带着她往楼上走。
“我很臭吗?”林缨问她。
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浓浓的酒精的腥臭味。
“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景涟漪脱/掉她身上的衣服,让她迈进浴缸。
林缨双手扶着浴缸边沿,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目光呆滞。
景涟漪半蹲看她,眸光浅淡。
林缨酒喝得太多,在浴室待太久也会难受,景涟漪给她洗得很快。
披上浴巾回卧室的时候,林缨止了步子,踮起脚尖去亲女人的嘴唇。
景涟漪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头微侧。
亲歪了,亲到了她的脸颊。
林缨有些挫败。
景涟漪盯了她的瞳孔几秒,猜想着她是故意为之还是不小心。
事情的发展好像比她预料得要快很多,有些小鸟会主动飞进笼子里,满心欢喜品尝她准备好的吃食。
但那不是她为了让小鸟吃饱而准备的,那是为了吸引她,捕捉她,困住她。
总会有那么几只傻乎乎的小鸟的,现在就已经被她遇到了一只。
林缨躺在床上,彻底接受酒精的洗涤,抛掉脑子的杂乱思绪。
“林缨,你清醒吗?”景涟漪一遍又一遍抚着她的额头。
林缨张着嘴,却发出哼唧,说不出太清晰的话。
“害怕的话就喊我。”景涟漪捏了捏她的耳垂,柔声安抚。
林缨的鼻子彻底失去作用,她张着嘴巴呼吸,“喊您吗……”
“对,喊我的名字。”
林缨微愣,喊名字吗?
喊景涟漪吗?
这对她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
“不要怕。”景涟漪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如同顺着乖巧小狗的毛发。
“景……景涟漪……”林缨声音极小,像蚁群轻咬肌肤,双唇微张都会掀起瘙痒。
“就是这样。”景涟漪轻笑,吻她的耳垂,“好乖。”
分不清是酒精还是女人的安抚让她晕眩,但她的脑子昏昏胀胀,像挤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眼花缭乱到无法用眼睛去辨别当下的处境。
像是做梦一样。
被子是被和煦阳光晒过的,她全身上下都缓缓发热,羊毛被的柔软料子让她躺在了云层上,思绪跟着来回飘散。
她梦到女人亲吻她的唇,从额头往下,滑至瀑处停留许久,最后湿漉漉的落在她的嘴角。
被子上的阳光被云层盖住,但暖意依旧停留,伴随着雨阵阵袭来。
林缨的名字是邻居当中一位很有名气的老人取的,作战中常使用红缨枪,长枪如若没有红缨穗儿,沾染鲜血便会打滑难以使用。
红缨单取缨字,希望她的成长能够锐意进取,直逼要害。
但红缨此刻被女人反利用,成为了逼退她自己的有利武器。
刺中的肌肤喷射水花,被她身上如红缨般的衣服吸收透彻。
后来那位老人见林缨性格内向喜静,便改了口,说红缨又名杜鹃,盼林家小女坚韧乐观,永远纯真无邪。
可林缨身上肌肤白里透粉,景涟漪望她,觉得她像朵樱花,还染着清晨的露珠。
林缨不会拒绝她,若是别人,她或许会抗拒一下。
女人的名字像某些危急关头拯救她的安全词,她想要利用当下的契机念一念,却又舍不得喊。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哪怕林缨对于自己的评价是优柔寡断,但也不至于对于一个名字犹豫许久。
她轻而易举一次又一次被送上云层,摔落之际她呜咽开口。
“姐姐,你抱抱我……”
她急需港湾迫降,闭上眼睛盲目寻找停靠的地方。
景涟漪拥住她,吻过她逐渐平稳的呼吸,目光柔和地看她入睡的容颜。
她拍着她的后背,抚平这只炸了毛的幼猫。
目光所及,皆是她尚有余颤的胴/体。
-
林缨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能够跟以前一样看不到景涟漪的身影。
但她的愿望没能达成。
卧室角落里放着一大团还没来得及送去清洗的床单,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下楼看见景涟漪的时候步伐立即放缓了。
“饿吗?”景涟漪说,“怕你的牙还没恢复好,早餐还是粥,会喝腻吗?”
林缨尚未回答,就又听见她说,“明天,明天我给你换些别的。”
“我很喜欢喝。”林缨说出心里话。
她喝不腻,就算是粥,景涟漪让人做的也是各种各样的没有任何重复。
无论是皮蛋瘦肉粥,皮蛋碎和葱花拌在里面,腥味被压得恰到好处,米粒入口即化;还是鲜菇鸡肉粥,鲜菇片和鸡肉同煮,直至鸡肉丝变色……
都是她没有吃过且怎么吃也吃不腻的。
除了枸杞薏仁粥,听说补气血,但她自认为还没需要到补的地步。
但这次的早餐是枸杞薏仁粥,她闷头喝着,不言也不语。
“我总怕你晕过去。”景涟漪看着她喝粥的乖顺模样,与昨晚呜咽着落泪的面容很不一样。
“昨天是跟同学在一起,不小心喝了酒。”林缨垂着头。
她不敢去直视景涟漪的眼神,不敢直视景涟漪的面容。
尽管如此,脑子里依旧是不堪的回忆,让她呼吸加重,缓和的牙床再次迸发出细微的痛感,伴随着某些地方的酸涩,一同袭来。
她努力向景涟漪解释,为昨晚的发展找寻一个让她能够心安理得的借口。
但她从未经历过那般情景,只能卑劣地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酒精上。
哪怕她最真实的想法跟醉后的自己如出一辙,但她不想暴露那样的心思,这与她平日里的乖巧差别太大,像崩了人设。
她只想景涟漪能够看穿她,给她一次又一次绽放的机会。
景涟漪凝神看她,“喝醉了也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
如同大赦,林缨轻轻抬眸,看向女人那双停留过在她瀑处的红唇。
无论风暴如何让她垂危,但结束时那个海盐味的吻令她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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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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