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要三个半小时,结束得六点,几人提前到五楼等着,蓝鹤跟方拾都等在自己教室门口,蓝鹤主要是看看他们班主任,方拾是在等他叔叔。
季辛折看着挺累,等家长们都走出门后蓝鹤进去跟班主任一起收拾讲台和教室,还有不少同学也都在,她看了一圈教室问:“这次咱们班谁发言的啊?”
“应光那小子,”季辛折笑说,“班长不在,就那小子能说。”
蓝鹤跟班主任笑一会儿,发现颜钰齐也在,她走过去跟人唠嗑,颜钰齐白净净小脸耷拉着。
“谁来的?”她随口一问。
“我奶奶啊。”颜钰齐看看蓝鹤。
“那你怎么不跟你奶奶一起回去?”蓝鹤不解地看着他,“身子骨不好,不能让老人家一个人回去啊?”
“我叔叔来接我奶奶的,我就是……”颜钰齐一下子浑身泄了气,语速快起来,“想一个人呆会儿。”
蓝鹤看他没精气神要虚脱的样子,问一句:“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呆着?”
颜钰齐没说话,给椅子倒放,坐上面两只胳膊摊在后桌桌面:“蓝鹤……”
“嗯?”蓝鹤站在旁边看着他。
“你说人以后到底要干嘛啊?”
蓝鹤状似思索两秒:“以后要干嘛……这可多了,你想要什么性质的?”
“性质?”颜钰齐也思考了下,“有得吃有得喝?”
“那这简单,”蓝鹤语气轻松,“无欲无求,太好活了。”
“那要是非得闯出个什么名堂呢?”
“那得看是什么名堂,光鲜的还是腌臜的。”
“那自然是想混得好喽。”
“难。”
颜钰齐看着蓝鹤没说话。
“你在想志愿的事儿?”蓝鹤歪头看他。
“嗯……”颜钰齐撑起一点胳膊,“感觉未来渺茫啊……”
“这样,你这个周末回去想一下,你想干什么,想差不多了,周一跟我说说,你得往仔细了想,不懂不要紧,不知道想学什么,报什么专业就上网随便搜有什么,你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名词,往脑子里记,先研究一下,昂。”
蓝鹤一串儿话说完,颜钰齐都没动一下,还真就在脑子里盘算了,想干什么?从来不知道。他爸他妈都是基层劳动工,没人跟他说过世界的多面性,更不知道那些潜在的各种可能性。他现在开始恐慌了,觉得仅靠学习支撑不了自己了,一个人在黑夜里摸路,哪里都宽广,哪里都狭隘。
心惊胆战,怕一跤摔得站不起来,怕后退着返回都找不着原路。
“感觉都没什么意义……”颜钰齐小声地,不知在对谁说。
“有没有意义,你都得让自己有选择的余地,”蓝鹤也小声,“困在自己的视角里,是看不见左右的。”
颜钰齐脖颈透着颓丧,他抬头看着蓝鹤,眼神没丝毫波动,比静止的湖面都要平静。
“你先想,好不好。”蓝鹤跟他对视,传递着一点稳住的信心。
身后班主任走过来,叫着“小颜子”,看着颜钰齐失魂落魄的模样,笑着跟他说话,俩人一来一回,蓝鹤悄无声息走了。
走出教室穿行在人来人往里,方拾正在跟他叔叔说话,和乐正在跟他妈妈拥抱,许隙深正在跟他妈妈对站,白鸽……白鸽正在看着她。
方拾也瞧见她,跟叔叔道别,他叔叔下了楼就会坐车离开,蓝鹤对白鸽笑,朝方拾走过去,而后俩人一起走向白鸽他们。
一圈人朝着单行楼梯往下走,给楼梯挤得满满的,几人走几步就全部靠边站,蓝鹤跟在最后,蹦蹦跳跳的。
快到楼下的时候,许隙深妈妈接了个电话,匆匆接,又匆匆挂,许隙深转弯下行的侧脸冷冷淡淡的,眼神隐隐有漠视的意味。
全到楼下大空地,许隙深妈妈就拉着许隙深说话,蓝鹤跟方拾还有白鸽围坐在石桌边。
和乐妈妈要在这儿陪他俩两天,和乐兴奋地抱着他妈的肩站在石桌旁边,问他妈妈外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没,又说晚上一起去吃饭,必须吃顿大的。
蓝鹤看着和乐笑,方拾掏出手机看饭店,几人商量哪一家,白鸽跟方拾盯着屏幕,一家一家地报出来店名,没一个让蓝鹤满意的,和乐妈妈在那儿看着几个半大孩子笑。
“你爸那边还忙呢,我得赶紧过去,”许隙深妈妈半仰头看着许隙深,“你好好的。”
“嗯,”许隙深应着,“买好票了吗?”
“买好了,两个小时后就有一班飞机。”
“嗯。”许隙深还是应着。
他妈妈看着许隙深,面上舍不得,来回又叮嘱几句,却在停顿几秒后神情一转:“要不,妈留下来陪你两天?”
“妈——”
一个拖长了的字音让蓝鹤收点笑看过去一眼,许隙深那边眉头深深蹙着,语气与神情皆是浓浓的无奈与躁,还有某种情绪上的难以忍受。
不知道他妈妈说了什么让他突然那么抵触,甚至是反感,因为许隙深可不像个会对家人恶语相向又那么不耐烦的,反而尊敬懂礼节,他妈妈的表现也不像卑微纵容,倒像是知道自己触到了儿子的某个雷点,开始用笑脸来找补、安抚。
“好了,妈不说了不说了,等下马上就走了,坐车还要时间呢。”
话一落,许隙深慢慢恢复了神态,只是眉心还有些许疲累的忍耐,他拍拍他妈妈的胳膊,说:
“注意身体。”
他妈妈原本开心宠溺的笑容又重新显在脸上,不再小心翼翼,不再言语试探。
“小岁。”许隙深妈妈叫了一声,和乐妈妈走过去。
“我要走了,你在这陪着俩孩子吧。”
“好,我送你过去。”和乐妈妈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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