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赴宴

这场边线之争,最终以大烨得胜而告终。

后史书是这样记载的:盛元十七年冬,大烨军与匈奴人对峙于齐扶城内外,匈奴人全军攻城,势头猛烈,数日后大烨军退守城内,陷入下风。然即将在攻城得胜之时,匈奴人获后方急报,随后立即撤兵,齐扶城得已守下。

当日,燕君尧于两军交战前率领数万大军潜夜出城,向西北绕行至匈奴军后方。

他断定匈奴主力军皆在边线攻城,是以后方城池防守必定薄弱,便与顾袁朗商定好,他领兵外袭,顾袁朗坚守齐扶城,最多十五日他便能带回战局转机。

出城后的几日,燕君尧率军绕后,连续闪击日宛、图耶等地,攻城掠地无不畅快,大烨军队如一把破风利剑,直插匈奴腹地。

不足半月,已攻下匈奴城池十余座。

有些城池甚至不必攻打,没有防备守军的城门一击即破,入城即为入主。

后方战事情况本该第一时间送达前线伊迟堂手中,然燕君尧早已提前部署拦截,将消息扼杀在半路中,是以伊迟堂在最后一刻才得知后方情形。

这一出声东击西让伊迟堂措手不及,这才明白为何大烨军于齐扶城只守不攻。

如今他只有放弃攻城,尽快退守以增援后方,看能否多保住些疆土,否则后方腹地尽失,他只得一齐扶城也是无用。

——

长疏不知自己何时睡过去的,只知道醒过来时,天已大亮。

抬头的一瞬,正对上靠坐在床头的燕君尧,他的目光就这样坦荡直白的落在她的脸上,好似已经这样看了许久。

枕在下方的手臂涨麻,长疏直起身活动了下,背后不知何时披上的外衫便顺势滑落。

“醒了?”

“昨夜辛苦你了。”

燕君尧嗓音仍有些暗哑,语气倒是轻缓:“我让潘仁传膳,你用过了饭便回去歇着吧。”

周遭实在太过安静,不像有战要迎,更不像战事已过。

长疏犹疑开口:“匈奴人……伊迟堂没来?”

昨日他说得那般信誓旦旦,今早这个时辰,他早该攻进来了。

潘仁端着一碗药来,耐心与她解释。

“王爷带军十几日已经将匈奴后方防线尽破,伊迟堂早已匆匆回守,齐扶城的战事警戒已经解了。”

几句话,将事情原委说得清楚明了,长疏抬眼,正见燕君尧喝完了药,抵唇咳了两声。

许是震到伤口,眉心一簇,察觉到她的目光,又舒展开来。

“我与你约定那几只红梅盛开时,我就会回来,应该……不晚吧。”

长疏心中一动,别开视线,捡起身后的衣服,起身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瓶中梅花一日前已全都谢了。”

“但于齐扶城中百姓而言,你回来的并不晚。”

她并未留在那用膳,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昨夜她挂心战事,又一直在照顾燕君尧,心中绷着的那根弦,此刻才算真的松下来。

日光透过窗棂,由正午的温热到渐渐西斜微弱。

院中传来一阵放肆的朗笑,将她从混沌的梦境中吵醒。

长疏起身开门,正看到顾袁朗要离开的身影。

见她出来,他又停下脚步,似乎这件令他开怀大笑之事不说与她听是不该走的。

“你这两日要是有时间可去府门外瞧瞧,如今可是热闹非凡。自从王爷大胜而归,他英明神武、风流俊雅的名声已在齐扶城传开了,城中有适龄姑娘的人家一律前来递话,想嫁于你们王爷一同回京呢。”

长疏神色未变,从容浅笑:“看来边境风俗倒比京中放得开些,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

潘仁跟在顾袁朗身后相送,听得她的话,表情一顿。

送客回来,潘仁见长疏的屋门开着,人正端了一只花瓶向外走。

瓶中红梅已凋谢,只剩残存的梅枝。

她出得门外,将瓶中水倒尽,又将梅枝插回去。

见他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便随口一问:“有事?”

王爷出征前潘仁曾自荐随行,然他要求潘仁必须留下,保护长疏于城中安全,即便他出征匈奴后方更加吉凶难料。

可如今看来,竟像是他主子一厢情愿。

“姑娘可是对王爷生了什么误会?”

“未曾有过误会,只是认清了些真相。”

见她转身就要回去,潘仁又叮嘱。

“那一会王爷换药,还得劳烦姑娘。”

换药对于长疏来说乃是常事,从前她总自己处理身上的大小伤,是以给燕君尧换药的时候,动作利落又熟练。

消毒清理过伤口周围后,撒好药粉,长疏将崭新的纱布绕过他的腰腹,慢慢围紧收劲,她的视线专注地落在他的伤口附近,见他骤然吸气收腹,手下的力便轻了几分。

“无妨,你尽管弄。”

燕君尧的声音并无异样,可长疏知道他必然是疼的,就如从前日日夜夜她在那些残酷的训练中受伤,再咬牙为自己包扎时所忍受的疼痛一样。

手下的动作不停,长疏心里甚至生出零星的快意。

仿佛让他承受同等痛苦,可以些许平衡她内心的恨。

“过几日,我们便该启程回京复命,等回到京中,你便搬入王府住。”

手中打结的力道突然一重,燕君尧闷哼一声,看向长疏的眼神带了探究。

她下意识便想拒绝:“我已经住惯了别院,何况也并不耽误正事。”

“你不愿意。”

他的语气不置可否,似乎已经看透她的想法。

空气瞬间凝滞,就连清神香的味道都变得厚重沉碾。

长疏垂下的眼睫轻轻阂动,终是缓缓开口:“如果我搬进王府,那从今以后可以你去哪我便去哪,而不是只有遇到危险,才带上我吗?”

她要查薛家案,有诸多要去的场所要见的官员,跟着燕君尧,她才能便利行事,甚至可以时常出入皇宫。

既然他执意如此。

现在,也该换她来利用他了。

燕君尧眸光轻闪,随后勾唇答应:“好。”

一连数日,长疏皆需出入燕君尧处,为他换药治伤。

这日一早,她刚到便见燕君尧已穿戴整齐,似要外出。

“京中下派的和谈使臣已到,许知府设宴相请,你便随我去一趟。”

见她手中拿着药箱,眸色变得缓和:“药回来再换也不迟。”

虽是知府设宴,可实际并无多少正事相谈,燕君尧从入了知府宅院,便被敬为座上宾,期间许知府不断恭维他谋略无双,英明救城的举动。

长疏听得耳朵长茧,不由打量起次席的人,也是这次派来和谈的使臣,左丞相苏理。

只见他捻着长须,一双鹰眼透出思量,席间始终噙着淡笑,不曾发表任何见解。

显然,他对燕君尧并非许知府那般认同。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的爱女倾心燕君尧的名声在外,最终却被他婉拒,还鉴婚给了太子,多少脸上不光彩。

“王爷此次回京,可订好了启程日期?”

许知府总算一转话题,长疏揉了揉耳朵,听得他回答:“两日后。”

前几日竹岐还来信问及,长疏本以为还要几天,没想到竟这般快。

那席上的许知府闻言也是一愣,随后又陪笑应和,直到他看到门外进来的一道倩影,立时招手。

“这是小女承意,承意快见过王爷。”

今日天气并不好,西北风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粒,格外的冷。

可来人却一身水蓝色窄袖纱裙,肩上着天水碧坠花小披风,随云鬓旁是一串蝴蝶戏花点金簪,与这寒冬作比,恰似一抹春意入眼。

“王爷金安。”许承意柔柔一礼,含情的水眸垂下,又抬起望向主位的燕君尧。

此刻,长疏明白,这场宴席的醉翁之意在此呢。

燕君尧不动声色地略一点头,便收回视线品起手边的茶,似乎并无多少意趣。

许知府见状,眼珠一转,笑言:“小女听闻王爷盛名,特意求得一见,还望王爷莫怪。”

“不过她琴艺尚可,倒不如弹奏一曲为王爷和丞相助助兴。”

燕君尧不甚在意地应着:“也好。”

知府千金自是着意培养过,青葱般的手指抚上琴弦,一曲绻相思便娓娓奏来。

只是汴京内精通琴棋书画的小姐便数不胜数,就是天追阁里的姑娘,琴技也是不俗,故而在座几位也只是过耳一听,并未觉得如何。

长疏瞧着许小姐的神色由娇羞期待变为怅然失落,不禁暗暗摇头。

从前她还在薛家的时候,就未曾学过这些,她母亲说过女子学得这些技艺若是自认喜欢也就罢了,若是为了取悦男人,便大可不必。

“怎么,是觉得无趣?”

身前人突然开口,将长疏的思绪拉回,她蓦得看向燕君尧,似乎没懂他什么意思。

“罢了,那便回吧。”

那厢许承意的曲子还未弹完,燕君尧便要告辞,许承意见状脸色微变,焦急地站起身,却又不敢多话,一时无助地看着这边,好似她做错了什么。

长疏觉得这样实在让人难堪,于是低声否认:“没有,许小姐曲子还未弹完,不必这么急。”

原本准备起身的燕君尧,回首看向她:“你喜欢听?”

一直未得他正眼相看的许承意终于对上了燕君尧的目光,只是对方眸中冷淡,只让她继续把曲子弹完。

将自己如数奉上,还不如他身后侍从的一句话,许承意脸上尽是不甘,看向长疏的眼神有了敌意。

只是今日长疏仍是一身男装。

对一个男子产生争风的态度,是以她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可笑。

直到对面的左丞相苏理开口:“听闻王爷对身边的某个侍从格外优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只是,这侍从竟是名男子,还日日带在身边……”

在座人俱是心中一惊。

这左丞相难不成在意指昭南王有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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