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秦九曜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宁钰。
他被秦九曜洗得很干净，一瞬间，明亮了许多，一张脸露出来，干净纯白，他的脸不大，小巧动人，带着青涩，眼睛里充满羞怯和真诚。
宁钰看着包子，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拿过，立马大口地吃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而且这里面还是肉馅的。
一时之间，宁钰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秦九曜像是早有预料，他走到宁钰的面前，弯腰歪头看他。
“主……主人？你做什么？”宁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秦九曜。
秦九曜语气带着略微的嬉笑，说：“看你感动地要哭的样子。”
宁钰眼神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莫名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会做饭吗？”
秦九曜突然说道。
宁钰吃着包子，用力点头，一下子噎住了，秦九曜拿来一杯水放在宁钰面前，他拿起就喝。
“会做饭，我会很多东西的，家里面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宁钰缓过来后立马向秦九曜举荐自己。
秦九曜眉头轻佻，宁钰觉得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
只看他坐到店面堂口处的躺椅上，拿着一本兵书看着。
一个老伯从他面前走过：“货郎，这盆怎么卖呀。”
“五文钱。”
秦九曜抬头道。
“五文钱？”老伯摸了摸袖口，说道，“能不能在便宜些。”
“五文，概不砍价。”
老伯看着地上的盆，大力地摆了摆手，“什么东西，一看质量就不好。”
他叫叫嚷嚷地离开了。
秦九曜没说话，继续拿起书来看。
宁钰见老伯走后，从里面伸出一个头来，他穿着的是秦九曜以前的衣服，对他来说还是大了些，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主人。”
宁钰喊了一声。
秦九曜看过来，用眼神询问，见宁钰对他勾了勾手，便走到他身边。
“主人，那……两个官兵，怎么办啊？”
宁钰将里面的东西都清理好了，他放松下来后，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看秦九曜没事才来问道。
“那两个巡逻的？你不用担心，顶多有人例行检查一番，到处都有人死，他们管不过来。”
秦九曜将这件事说得十分平淡。
“知道了，主人。”
“过来。”秦九曜将宁钰带到里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很整洁。
秦九曜敲了两下床板，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宁钰看着他将被子拿开，随即转动机关，那床板就移开了，里面是一个窄小的空间。
“今天，你就先藏在里面，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尸体，会到处检查一番。”
宁钰看了一下那个空间，颔首藏了进去。
秦九曜便将被子等东西全部弄好。
不多时，外面传出了响声。
秦九曜刚走出去，坐下，几个官兵就走到了秦九曜的摊子前。
“卖货郎？你卖的什么货？”
“你想要的，我有的，五文钱，便可以拿走。”秦九曜说道。
“我想要的？有见过一个小孩吗？从那边跑出来的。”
秦九曜思考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
为首的官兵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带人进去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只好不了了之地离开。
此时一个小乞丐坐在街道地楼梯上，他周围还有一群乞丐，他躲在角落里，拿着不知从哪儿得到的包子刚吃一口。
就被一个官兵，拉了出来。
“找到你了，你这小子还敢谋害官兵，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为首的官兵抓着小乞丐的手，喝道。
说完，官兵直接将开刃的刀捅进了小乞丐的身体里。
“看见没有这就是对付官兵的下场。”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只是挪了挪位置，似乎是害怕沾到血。
没一人敢作声，这对于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官兵擦了擦刀上的血大摇大摆地离开。
秦九曜坐在店前的堂口，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等天黑收铺时，他才进屋将宁钰放了出来。
宁钰出来时，被秦九曜的眼神给吓到了，这种冰冷的感觉，像是黑夜中的恶魔。
“主人？怎么了？”
“这里有馒头，你先睡觉，不要出去，我过会儿就回来。”
他落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宁钰吃了馒头后，看窗户没关紧，他便走了过去，正好看到月光下，一团血红色的血液围着一个小乞丐，乞丐身上没一处是完好的，甚至宁钰看到有人手里拿着一块肉，血淋淋的，在往口里塞，一时之间宁钰想吐。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街上之前是没有的这具尸体的。
因为秦九曜还没回来，他便坐在床边没有熄灭蜡烛，可心里一直想着街上的那个小乞丐，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可能是那个小乞丐的身形与自己太像了。
秦九曜是在亥时回来的。
回来时，他脸上带着血，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很干净。
那把刀宁钰见过，是今天他杀那两个官兵时用的刀。
“主人？你……”
秦九曜走到宁钰面前，他比宁钰高一个头多，将宁钰整个人都逼近了阴影里，威严凌人。
宁钰咽了咽口水，有些无措。
“怕我？”秦九曜将头伸到宁钰面前，他脸上有着血印。
秦九曜说话时，伸手拂上宁钰的脸，他被吓得面色惨白，却依然直直地看着秦九曜。
秦九曜歪嘴摸上他颤抖的唇，他的眼神阴骘森寒，使人汗毛直立。
“不……不怕的，主人。”
秦九曜听到满意地答案，坐到床上，说道：“帮我擦掉脸上的血。”
宁钰得到指令，立刻行动，只是秦九曜的拇指撬开了宁钰的唇缝，宁钰想移开，秦九曜似是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和他对视一眼，那双丹凤眼微眯，冷冷地盯着宁钰。
那刻他觉得自己只要动一下，主人另一只手上的刀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宁钰不敢乱动，只能任由秦九曜动作。
他拿出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秦九曜脸上的血渍。
“好……好了。主人……”宁钰出声的时候一根手指滑进了他的口腔，宁钰整个人变成了待宰的羔羊，秦九曜盯着他的唇，不知在想什么，很快他就将手指拿了出来，宁钰这刻才传出微弱的呼吸声。
他像是被压在秦九曜的身下般，擦拭好后，立马低下了头，这种距离太近了，宁钰不适应。
秦九曜转身，脱下夜行衣，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里面很暖和。
宁钰看到他上床，立马翻开了被子，看样子是要下去：“主……主人，这床已经暖好了。”
秦九曜一把扯住他的手，略带疑惑地问道：“暖床？呵，你喜欢做这事？好吧，今晚你就睡这里，我不介意。”
宁钰：“这……我怎么能和主人同睡，我……”
秦九曜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烦躁：“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一件事情说两次。”
他的力气很大，宁钰觉得他的力气比那两个官兵的力气都大，不然怎么会毫不费力地就将自己制止在怀里了呢？
耳边传来秦九曜的声音，不大，却动人心魄：“……还有，你可能误会了，我没那么好把你带回家是因为我是个男人，男人总会有一种东西叫做**，那两个官兵今天做得事情，没准以后的某一天我也会对你做，毕竟谁愿意把自己养大的人给别人呢，我想……我没有那么好心。”
宁钰听着他的话，目瞪口呆，他觉得心下一寒，身上似乎都出了冷汗，可是为什么？明明被子里很热。
他的大脑迟钝了一瞬，才说道：“所以……主人今天是不会对我……那样吗？”
宁钰觉得如果说今天他的恩人要对他做说非人类的事情，他也许不会太抗拒，这是还他的恩情，可是明天天一亮，他便会誓死杀死眼前的人，这是报他侮辱自己的仇。
他这么想着眼神尖锐起来，甚至还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而这一切都落在秦九曜的眼底，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对，今天不会，在你同意之前都不会，我不喜欢强迫别人，这很无趣，所以我会等，等你愿意叫自己交给我。”
宁钰听到这句话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既然有些庆幸起来，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能力拒绝这个男人的，也肯定是没有能力杀了他，一个随手就可以杀人的人，有哪里是他对付得了的。
至于自愿，宁钰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人，不会自愿的。
至于同睡，于宁钰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谢谢，主人。”
秦九曜扯着宁钰躺了下去。
宁钰虽说还有些害怕，可看秦九曜没有了其他的动作，他也就慢慢地安心下来。
黑暗中，宁钰想了很久，才小声地开口问道：“主人……你睡了吗？”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秦九曜的声音：“说。”
“主人，那个……外面的乞丐，是怎么回事啊？就是今天窗户没关好，我就看了一眼，他死在那里。”
宁钰说着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还有那人拿着肉大口吃的样子，胃里似乎又开始翻滚起来。
“被官兵杀了。”
宁钰虽说早有预料，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心底一震。
“是因为……我吗？”
秦九曜：“嗯。”
宁钰身体开始发抖。
那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小孩就这样因他而死了，甚至那些人还在吃着他的肉。
宁钰猛然爬起来。
秦九曜立马将人抱在怀里。
宁钰声音哽咽，咬牙说道“主……主人，他是因为我而死的。”
秦九曜：“我知道，但你不能去。”
宁钰摇摇头：“可他的尸身还在路上，他们在吃他的……肉。”
“我知道，回来时看到了，你不能去，人太多了，会被发现的。”
宁钰紧捏着被子，那个乞丐他都没见过，就这样因他死在了路边。
“不要想这些事情，那个杀他的官兵已经死了。”
宁钰转眼看他：“什么？”
“既然他敢随意杀人，那他就应该有被随意杀害的觉悟，如果没有的话，只能说他很愚蠢。”
秦九曜语气平淡。
原来主人回来是身上有血是因为杀了那个官兵。
“钰，由于今天是我们认识第一天，所以我对你并没有那么多要求，但，若是再想着这种愚蠢的事情，你就可以离开了。”
宁钰听着这话，缓慢地躺了下来，秦九曜直接把他抱紧了怀里。
“钰，你在颤抖。害怕吗？因为看到了那副场景。”秦九曜呼了一口气后说道。
宁钰缩在秦九曜的怀里：“主人，您说得对，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乞丐。”
秦九曜：“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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