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河水顷刻间漫过头顶，阿姜毫无防备被男人推进水中。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有道力气狠狠按在脑袋上。
阿姜五指陷进河底的泥沙里，同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他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慢慢停下来。
男人见状一把松开阿姜向后跌坐进河里，他颤着手把阿姜的脑袋从水里拽起来，去试探他的鼻息。
下一刻变故徒生，阿姜手握一块锐石朝着男人的眼睛快速挥去！
对方闪躲不及，一道一指长的口子从眉峰横到眼尾，流下滚烫的血来。
男人大叫一声下意识去捂，被阿姜逮着空子翻身而上，反压着他的胳膊将利石抵上喉咙。
形式扭转的瞬间，男人破口大骂，什么肮脏下流的词汇都蹦出来，无差别的群体扫射使得一旁洗澡的其他人也将目光聚集过来。
阿姜手上力气加重，石块在他脖子上抵出一个小小的凹陷，男人忽又怕了，转而开始求饶。
阿姜忽然感到莫大的悲哀。
他悲哀的东西太多了，自己命运、所有军妓的遭遇、被制服的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阿姜松了手，蹲回刚刚的位置继续搓着衣服。
男人得了喘息连滚带爬的跑了，整条河也都静下来。
妓子们陆陆续续离开，落在最后的一个女人向前走了两步又倒回来。
她蹲在阿姜身边，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递给他。
“干净的。”
阿姜抬头看了她两秒，接过巾帕朝她道了声谢谢。
他说：“你不用白费功夫了，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阿姜抿唇攥了一下帕子，用它一抹眼睛，把挂在上面的水珠给蹭掉。
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我知道你帮不了。”
“又不是深宫大院里的妃嫔太太收仆人，我们连自己都主不了，又怎么去帮旁人。”
女人从从阿姜手里拽出手帕，牵过他的右手仔仔细细包起来。
“我不想给他开脱，但是你也别太怪他。”女人声音很平缓，“他在来这里之前是个商贾人家的小公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是真的不喜欢男人。”
“军营这种地方煞气太重，我们这种苦惯了的都受不了，更别说他了。人性在这样的情况下总归是经不起考验的。”
阿姜垂下睫毛：“我知道。”
“其实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对吧。”
女人在他手心打下一个很规整的蝴蝶结，把阿姜的手放下。
“你跟我们不一样。”她说，“你是无妄之灾，而我们是罪有应得。”
阿姜倏地抬起眸子望向她。
“我们这些人除了你哪一个不是犯了事儿被罚来的？或许大多数人都罪不至此，可我们的的确确做了错事，受到惩罚也是应当。”
“所以你千万不要自责，不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自嘲一笑，“毕竟我们这些人不管哪一个，放出去都是为祸一方的祸害。”
女人说完抖抖裙子站起来，她背对阿姜摆摆手：“我叫柳莹，有事可以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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