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及笄之喜暗流涌,侯府新禧孕风云
东宫的宴席散时,天边已缀满晚霞。苏清欢踏上侯府的马车,指尖还残留着太子妃亲手递来的茶盏温度——那茶盏边缘绘着并蒂莲纹,寓意吉祥,却也暗含了陛下与太子对侯府未来的期许。
“夫人,太子妃方才私下递了话。”管家掀起车帘,声音压得极低,“说是陛下有意在侯府小姐及笄那年,为公主与公子赐婚,让两家亲上加亲。”
萧彻正闭目养神,闻言睫毛微动,却未睁眼:“公主?可是淑宁公主?”
“正是。”管家点头,“淑宁公主今年刚满十二,性子活泼,太子妃说与夫人您年轻时颇有些相似。”
苏清欢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唇角不自觉扬起。她与萧彻成婚三年,虽还未有子嗣,但府中上下早已将“侯府嫡女”的名头念得响亮——毕竟侯府百年基业,若能得陛下赐婚,与皇室联姻,不仅是荣耀,更是对侯府忠诚的认可。
“既是陛下恩典,我们自当恭敬。”她轻声吩咐,“明日让账房拨些银子,给府里的绣娘们加赏,再请个稳妥的嬷嬷来,教府中女眷礼仪——万一将来真有这桩喜事,总不能失了体面。”
萧彻睁开眼,目光落在她微扬的唇角,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清欢,你总是这般通透。”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戴着的羊脂玉镯(父亲留下的遗物),声音温和,“不过,孩子的事尚早,不必急于一时。”
苏清欢倚在他肩头,望着马车外匆匆后退的街景,轻声道:“我知道。只是陛下与太子的看重,我们不能辜负。更何况……”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封未拆的信笺——那是江南林文彦上月寄来的,提及江南官学欲请侯府出资修缮,培养寒门学子,“侯府如今的荣耀,本就是父亲用命换来的。我们若只享富贵,不思回报,如何对得起他的期望?”
萧彻沉默片刻,忽然低笑:“所以,你既想着与皇室联姻稳固侯府,又惦记着江南官学的寒门学子?”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倒是个贪心的。”
苏清欢瞪他一眼,却掩不住眼底的柔软:“总归是一家人,该争的荣耀要争,该担的责任也要担。”
翌日清晨,侯府上下便忙碌起来。因着陛下对侯府的看重,苏清欢与萧彻商议后,决定借“小姐及笄礼”的由头,在府中举办一场小型的赏花宴——虽未确定是否有赐婚,但提前联络京中贵眷,总归是桩体面事。
“夫人,前院的花匠说,那株西府海棠昨夜开了七八朵!”丫鬟春桃捧着账簿跑进来,“还有库房里的那套琉璃茶具,是当年侯爷从南疆带回来的,夫人要不要摆出来?”
苏清欢接过账簿翻了两页,忽然想起什么:“等等,前日宫里送来的那匹云锦呢?拿出来给绣娘看看,做几件新式的襦裙——既不能太过张扬,又要显出侯府的气度。”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匆匆走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小主,殿下,门外有位自称‘周家旧仆’的老者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周家旧仆?”萧彻眉头一皱,“可是与那日黑帆船有关的?”
管家摇头:“老者自称姓赵,是周崇奶娘的儿子,当年曾在周府当差。他说有周崇的密信要交给夫人,事关重大,必须当面呈递。”
苏清欢与萧彻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请他去花厅候着,我们即刻过去。”
花厅内,一位穿着粗布短衫的老者跪在正中,见苏清欢与萧彻进来,连忙叩首:“老奴赵平,叩见侯夫人、侯爷!”
苏清欢示意丫鬟扶起他:“老人家不必多礼。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赵平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双手呈上:“老奴本是周府的烧火丫头所生,后来奶娘带我进了周家。周崇少爷素来待下人刻薄,唯有奶娘疼我,所以我一直记着恩情。上月奶娘病重,临终前将这封信交给老奴,说若周家有朝一日事发,便让我务必将信送到侯夫人手中。”
苏清欢接过信笺,指尖触到那粗糙的纸面——这信显然被藏了许久,边角都已磨损。她与萧彻对视一眼,缓缓拆开信封。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狠厉:“……侯府小儿,竟敢坏我大事!那副符残片本是我费尽心思从江南密库中盗出,本欲借漕运劫案嫁祸侯府,再煽动北疆驻军哗变,届时我以‘平乱’之名掌控兵权,何愁大业不成?谁知那侯夫人竟跳江呼救,坏了我的计划!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已联络朝中几位大人,他们皆对侯府心怀不满——尤其是户部尚书刘成,他胞弟当年因贪污被侯爷弹劾,至今怀恨在心。刘成与兵部侍郎杨坤暗中勾结,欲在年末的军饷核算上做手脚,诬陷侯府侵吞军资……侯夫人,你以为赢了这一局,却不知真正的杀招在后头!——周崇绝笔。”
苏清欢读完信,指尖微微发抖。萧彻夺过信纸,目光如炬:“年末军饷核算?那可是朝廷大事,由户部与兵部共同督办。若刘成与杨坤联手,确实能兴风作浪。”
“老人家。”苏清欢转向赵平,“你可知道,刘成与杨坤是如何勾结的?可有证据?”
赵平摇头:“老奴只听奶娘说,周崇曾与刘成的管家在醉仙楼密会,至于说了什么,老奴不敢靠近。但奶娘临终前再三叮嘱,说这信关系侯府存亡,务必让夫人早做准备。”
萧彻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老人家,你可愿意随我去东宫,将这信呈给太子?”
赵平毫不犹豫:“老奴愿去!侯府对我有恩,老奴这条命便是侯夫人的!”
当日下午,东宫密室。太子李承澜展开信纸,眉头越皱越紧:“刘成与杨坤……这二人皆是陛下眼中的‘老臣’,平日里看似中立,没想到竟暗中勾结周家余孽!”
太子妃李氏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清欢,这信可是真的?周崇当真留下了这样的谋划?”
苏清欢点头:“千真万确。周崇不仅想借漕运劫案嫁祸侯府,更计划在年末军饷核算时诬陷我们侵吞军资——若非这封信,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萧彻补充道:“陛下近日正筹备冬衣发放与边防军饷,若此时军饷核算出问题,侯府必然首当其冲。更可怕的是,刘成与杨坤若借此大做文章,甚至可能影响北疆驻军的士气。”
太子放下信纸,目光沉稳:“此事交给我。我明日便进宫面圣,向陛下禀明情况。清欢,你且安心准备及笄宴——侯府的荣耀,不会因几个跳梁小丑而受损。”
苏清欢感激地行礼:“多谢殿下。”
离开东宫时,夜幕已深。马车驶过朱雀大街,苏清欢忽然开口:“萧彻,我总觉得……这封信出现得太过巧合。”
萧彻挑眉:“哦?”
“周崇已死,他的密信为何偏偏在及笄宴前夕送到?若说真是奶娘临终托付,为何不早些送来,非要等到侯府即将与皇室联姻的关键时刻?”苏清欢望着窗外,眼神锐利,“或许,这封信本身就是个局——有人想让我们提前警觉,却又故意透露部分真相,引我们去查刘成与杨坤……可真正的杀招,或许还在别处。”
萧彻眸光一沉:“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我不知道。”苏清欢摇头,“但直觉告诉我,及笄宴那天,不会太平静。”
三日后,侯府张灯结彩。因着陛下对“小姐及笄礼”的看重,这场赏花宴请来了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连淑宁公主也跟着太子妃一同前来——虽未正式宣布赐婚,但众人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苏清欢穿着一身浅绯色蹙金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钗,衬得肌肤如雪,眉眼温婉。她站在花厅中央,接待着络绎不绝的贵眷,笑容得体,举止大方。
“侯夫人,您这襦裙的料子可是南疆的云锦?我前日在宫里见过,陛下赏给贵妃娘娘的便是这个花色!”淑宁公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挽住苏清欢的胳膊,“夫人,我什么时候能穿这样的裙子呀?”
苏清欢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公主若是喜欢,我让绣娘照着样子做一件,可好?”
淑宁欢呼一声,转头又拉着萧彻:“侯爷,听说您府上的桃林桃花开得极好,改日带我去看看呗?”
萧彻无奈地点头:“公主若肯赏光,侯府求之不得。”
正说笑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管家匆匆跑进来,附在苏清欢耳边低语:“小主,门外有位自称‘兵部杨侍郎’的客人求见,说是有要事与侯爷相商。”
苏清欢与萧彻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紧——杨坤?那封信中提到的兵部侍郎,正是他!
“请他去书房候着。”萧彻压低声音,“我去见他,清欢,你且应付着宾客。”
苏清欢点头,却见淑宁公主好奇地眨着眼:“侯爷,那位杨侍郎是谁呀?怎么不见其他人?”
萧彻勉强一笑:“是兵部的同僚,有些公务要谈。” 说着,他快步走向书房。
书房内,杨坤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见萧彻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侯爷,下官冒昧来访,还望恕罪。”
萧彻示意他坐下:“杨大人深夜来访,可是为了军饷之事?”
杨坤神色微变,随即苦笑:“侯爷果然敏锐。不瞒您说,下官今日收到户部刘大人的信,说年末军饷核算时,发现侯府名下的一处庄子‘疑似’虚报了军粮数量——虽无实据,但需侯爷亲自去兵部解释一二。”
萧彻眼神一凛:“虚报军粮?我侯府的庄子历来由管家亲自打理,每一粒粮食都登记在册,如何虚报?”
“下官也知其中必有误会。”杨坤叹气,“只是刘大人坚持要查,下官也无法阻拦。侯爷若能亲自走一趟,或许能解开误会。”
苏清欢端着茶盏走进书房时,正听见这句话。她将茶盏放在案上,微笑道:“杨大人,我侯府的庄子每年缴纳的粮税,府衙都有存档。若真有虚报,为何往年不查,偏偏要在年末军饷核算时提出?莫非……” 她目光直视杨坤,“有人想借题发挥?”
杨坤脸色微僵,随即笑道:“侯夫人多虑了。下官只是奉命行事,侯爷若不愿去,下官也不敢强求。”
萧彻冷笑:“杨大人,我侯府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但若有人故意刁难,休怪我不客气!”
杨坤起身告辞,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清欢一眼:“侯夫人,后会有期。”
待杨坤离开,苏清欢缓缓放下茶盏:“萧彻,我早说过,及笄宴不会太平静。”
萧彻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明日我便进宫向太子说明情况,绝不会让侯府受委屈。”
苏清欢点头,望向窗外的灯火——这场及笄宴,或许是一场试探,或许是一场阴谋,但她相信,只要夫妻同心,侯府的荣耀,必将如这满园春色,愈发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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