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点洒在珠宝上,折射出绚烂的光晕。
年初夏正在给器材调焦,她的额头泛着细密的汗珠,白嫩修长的指尖在螺母上娴熟跃动。
这是一项很磨人的工作,需要反反复复一点点矫正,她却做的专注且忘我。
店长就在一旁,专注着看着年初夏的动作。
时间在寂静无声中悄然而过,她吐出一口浊气,放下手中的器材,丝毫不顾手上还有黑漆漆的油污,擦去了额头的细汗,导致白嫩的脸上出现了些许黑色的斑点。
“店长!我做好了!”
她的眉眼弯成了月牙,耀眼而灵动,阳光给她的衣领镀上一层灿烂的金光,在这一刻,竟一时之间难以分清,人和珠宝,到底哪个更绚丽夺目。
店长晃了神。
年初夏是她高薪聘请的尖端技术人才,刚开始过高的工资让她有些不舒服。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却越来越觉得,年初夏绝不止步于此,将她招进来,是自己赚了。
工资高点就高点了,她认了。
定了定神,她喊道:“夏夏,休息一下吧,有人来找你了。”
年初夏将洗脸巾丢进垃圾桶,擦去了手上和脸上的脏污,听到店长的话,她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
她刚来C市不久,谁会来找她?
“是我们的vic,指名要见你。”店长调侃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年初夏:“你知道陈颂川吗?他可是c市珠宝行业的大拿,你怎么会认识他?”
年初夏愣了一下。
“陈颂川,是谁?”
“不会吧!你竟然连陈颂川都不知道,他可是华凌珠宝的主理人!”
华凌珠宝……
年初夏的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他站在聚光灯下,如同珠宝一般绚烂夺目。
“怎么了夏夏,在想什么?”
年初夏摇了摇头,将那道身影甩出脑海。
“没什么。”
应该……不大可能是他。
她擦干净工作台,跟着店长走了出去。
楼道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店长和她的脚步声。
年初夏显然在走神。
她的折射仪有些问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出去修。
店长带着她来到了商行内的私人等候室。
一走进室内,浪漫奢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繁复的水晶吊灯垂挂在天花板上,散发出冷冽的光亮,灯光透过水晶的光芒,在房中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侧的墙壁上挂着莫奈的画作《睡莲》,复古而沉静,让本就浪漫奢华的室内平添了一份古朴高雅的情调。
店长轻叩门扉后,将门打开。
年初夏刚走进室内,只是抬眼的功夫,男人闯入了年初夏的视线。
他此时正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笔挺的银色西装,如同珠宝般耀眼,淡雅如雾的灯光下,男人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清欢。
年初夏微怔,刚才才甩出脑海的记忆,此刻再次重现。
她见过。
在某一次珠宝展会上,他竟然就是……国际顶尖的华凌珠宝的总裁--陈颂川。
至于年初夏为什么会记住他……
年初夏垂下眼眸,如蝶翼般地睫毛扑闪着,瞳孔中倒映出那晚的场景。“珠宝和人一样,每一件珠宝都有自己的灵魂,打造珠宝的过程,就像在重塑它的躯壳,赋予它血肉和生命力。只有尊重它,认真对待它,才有机会去触及最真实的它......”
每一个认真对待珠宝的人,都应该被好好记住。
年初夏唇角微微上扬,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年小姐,是吗?”
陈颂川说话慢条斯理的,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他并没有起身,薄唇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年初夏微微颔首。
他看向店长,语气温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辛苦陈店长,我有事需要和年小姐单独谈谈。”
“......那我先出去等她。”店长担忧地看了年初夏一眼,却没有出声嘱咐什么,转身离开。
年初夏目送店长出去,自己则是坐在了陈松川左手边的沙发上,没有主动开口,也没有到处乱看。
陈颂川挑眉:“年小姐很有意思。”
年初夏这才看向陈颂川,一字一顿:“我也觉得陈先生很有意思。”
一般来说,第一次与他见面的人,都是带着恭维的态度,而年初夏没有。
陈颂川不自觉将目光放到年初夏的脸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精致到无与伦比的脸,不由得让陈颂川愣神。
陈颂川轻笑了两声,身子突然坐正,漆黑的双眸紧紧跟随着年初夏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或许会吓到你。”
“陈先生但说无妨。”
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吓到
“和我结婚。”
年初夏猛地看向陈颂川。
“很抱歉现在才自我介绍,我是华凌珠宝的总裁陈颂川。华凌是我的家族企业,但是作为第二大股东,我的母亲,身故后只留下了极其简单的遗嘱,无关股权分配和价值不菲的私人藏品。而是,让我与你结婚”
年初夏完全愣住了,她盯着陈颂川没说话,陈颂川摩挲着手指。
陈颂川垂下眸子:“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
年初夏蹙眉,很想转身就走,她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是我?”
“只能是你。”
陈颂川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是我母亲的嘱托。”
年初夏的眉头拧的更深了,出于礼貌,她还是继续问了下去,“我认识您的母亲吗?”
陈颂川垂下眸子。
“她叫廖玲,生前在南州大学任职。”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廖玲教授......
年初夏本科最初学的并不是珠宝鉴定,作为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比起梦想,现实要更加沉重。
她那时生活唯一的光芒,就是在完成自己的学业之余,挤出时间去听珠宝鉴定的课。
可由于课表重合的很多,大多的课她都只能拜托珠宝鉴定专业的同学去录,而廖玲教授的课是她唯一能有机会从头听到尾的课。
廖玲教授在整个学校都是出了名的严厉,迟到早退直接挂科,学生们喊她老古板,假学究。
第一次点名,教授就发现了她不是这个专业的学生,教授只是看了她一眼,冷冰冰的。
年初夏被吓到了,心一瞬间凉到了谷底,但很久之后,年初夏只听到了讲课的声音。
廖玲没有让她滚出去,而是回到讲台,开始讲自己的课。
年初夏松了一口气,带着一丝窃喜。
“珠宝和人一样,每一件珠宝都有自己的灵魂,只有尊重它,认真对待它,你才有机会去触及最真实的它......”
这是教授讲的第一堂课第一句话。
教授很严厉,无论讲课还是做事都一丝不苟。
但她还是决定鼓起勇气跟着教授学习珠宝鉴定。
好在,教授收了她。
而一向对工作外的事情毫无兴趣的廖玲教授,在无比繁忙的工作中抽身出来,针砭时弊地和她的父母分析利弊,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立场。
“年初夏是天生的珠宝鉴定师!她是我从事珠宝鉴定行业以来最引以为傲的成就!”
年初夏跟着廖玲教授学了七年,第七年,她已经是整个学级最出色的珠宝鉴定师。
硕士毕业以后,她回到C市生活,繁忙的工作让她抽不出时间回到南州大学见教授一面。
没想到,毕业前的最后一面,就是永别。
“教授是怎么去世的?”她哑着声音,强撑着,放在双腿上的手隐隐颤抖,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外泄。
“百草枯,根据现场判断是自杀。”
“自杀?”
不对劲,很不对劲。
廖玲教授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她毫无疑问的是个女强人。
廖玲教授,不可能自杀!
“没有别的原因吗?”年初夏看向陈颂川。
陈颂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母亲,您确实没看错人。
“她生命的最后几天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我们只是聊了些生活中寻常的事情,她提到了她最得意的学生……”陈颂川看了眼还在发抖的年初夏,叹气:“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让我提前了解你。”
年初夏的大脑嗡鸣声逐渐变大。
什么样的事情,让总是那么乐观的教授选择自杀?
甚至选择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隐瞒。
是不希望陈颂川知道事情的真相?
又或者,廖玲教授并不相信,陈颂川有在这件事里全身而退的能力?
陈颂川这么多年在商海浮浮沉沉,背后有整个华凌珠宝做后盾。
这些加持下,依旧不能让廖玲教授放心将陈颂川带入这件事的漩涡中……
这意味着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年初夏觉得浑身无力。
陈颂川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响水晶边几的台面,清脆的敲击声让年初夏回过神来。
“看来年小姐也想到了,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陈颂川一字一顿:“华凌珠宝太大了,只要吞下去一点残渣,就能撑死一个小型的公司。在这种情况下,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年初夏张了张嘴,微微抿唇。
“那,我能做什么?”
“这也是我来找你协商的另一个目的,除了完成我母亲的遗嘱之外,只有我依照母亲的遗嘱行事,才会让所有人相信我并没有对这件事起疑心。”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娶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会让背后隐藏的人放松警惕。
陈颂川话锋一转,又接回了之前的话茬,“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一起调查母亲的死因。”
年初夏没有回应他。
时间仿佛凝固了,房间里落针可闻。
教授的死因,她一定会调查清楚。但是结婚……
“结婚是个该值得慎重的事情,我没办法直接给你答案。”她抬起头,眼中是真诚的光芒,“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
“好,下周的这个时间,我来等你的答案。”
她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酸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回到办公室,她跟店长请了假,她平时是直接住在珠宝店的员工宿舍,可今天她想回趟家。
年初夏走在回家的路上,漫天星辰点缀着夜空。
年初夏的家在市边缘的老小区,住户大多是老人,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
现在已经很晚了,附近几层楼都熄了灯,她用钥匙开了门,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饭菜的诱人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说,到了家门口才给我打电话!得亏家里刚买了菜!”母亲把从厨房把菜端了出来。
她好久才回来这一趟,母亲弄了一大桌子菜。松鼠桂鱼,地三鲜,拔丝地瓜......都是她爱吃的。
可话说不了三句就绕回了老问题上。
“隔壁的老张,还要小我三岁,孙子都会跑了。夏夏,你什么时候能带个男朋友回来呀。”
年初夏不敢说话,含含糊糊地低下头吃饭。
年母见她闷头不说话,只是沉默着慢吞吞地吃饭,不禁心头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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