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鉴定师还是清楚的。吴婉漪已经脸色发白面目惊慌，一双纤长玉手艰难地扶住演讲台。
赵部长一脸迷茫，他平日里钻研珠宝鉴定，对这些人情世故并不关注。
“廖玲教授是老董事长的关门弟子，这和年部长有什么关系？”
梁老正等着这句话，接过来话茬，一脸骄傲。
“而我们二部的年初夏年部长就是廖玲教授唯一的关门弟子，也是华氏玉雕的正统继承人。”
年部长竟然是董事长夫人的关门弟子，演讲台下的声音更加嘈杂了。
“怪不得年部长一上任就当上了部长，原来有这层关系在啊。”
“唉，这话说得，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年部长也完全配得上一部之长，以年部长的能力去总部的珠宝设计部当部长都绰绰有余。”
“不愧是华氏玉雕的正统传人啊！......”
台下的议论不断，梁老清咳了几声，问吴婉漪：“年部长的设计技巧和廖玲教授一脉相承，这也算剽窃吗？”
“不算！”赵部长抢在年初夏之前激动地回答，“徒弟和师傅一脉相承，这怎么能算抄袭呢？”
年初夏是廖玲教授的唯一的徒弟，徒弟学习师傅的技艺，这是天经地义，这怎么能算抄袭呢？！
但眼下，对所有人来说，事情的重点都不是抄不抄袭。
华氏玉雕的正统继承人，让整个A国人又爱又恨的怪才维纳斯，这些光环都汇集到同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
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一时间也没有人去关注吴婉漪，关注她做了什么。
吴婉漪看着围绕着年初夏略显混乱的会议室，忍不住捏紧了掌心。
年初夏应对这些已经逐渐习惯了，她的余光瞟见，在一片混乱中，陈颂川压低帽子走进来会议室。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正是对峙的好时机。
“吴总监的话问完了，我也有几件事想问一问吴总监。”她话里的锋芒直指吴婉漪，“您之前让珠宝鉴定二部查账，我们查出来，您经手的项目有不少的账目漏洞。”
梁老对着演讲台下面高声喊到，“老唐，叫你徒弟把那些文件投上来——”
演讲台上大屏幕里珠宝交流会的字样应声消失。转而变成了摆放一堆文件的工作桌面。
其中一个文件被打开来，这是五年来华凌珠宝总部设计部经手的项目，项目的经手金额和去向被用不同颜色强调标注，而显而易见几乎一半以上都有不少钱不知去向，组略加起来也有十几亿的数额......
每一笔钱从入账到出账整个过程都标注的清晰明了，让人看的清清楚楚，无从抵赖。
底下更像是煮开了锅的沸水。
“吴总监这是这么漂亮能干的女神，也会昧公司的钱？！”
“你想什么呢？什么当官的不贪，何况是整个华凌珠宝的副总。”
“这也贪得太多了吧，这要上十几亿了吧。我的老天，我们的工资不会也是这么扣下了吧。”
“......当初曼珠沙华吴总监花了整整三亿拍下来，我就说人家怎么花钱不眨眼，我们辛辛苦苦干一天，最后钱却被人昧下来买奢侈品享受，啧啧......”
“真是蛇蝎心肠，贪得无厌！......”
吴婉漪往日的静敏漂亮的女神形象被撕碎了，露出的确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伥鬼。
她的名声彻底完了。
吴婉漪神色慌乱，面色苍白，年初夏步步紧逼，“吴总监，我想知道这整整十亿，究竟又流向了哪里？”
正在这时候，门口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走到吴婉漪身旁站定。
他一脸横肉，却意外地看起来和蔼可亲，正是吴婉漪的父亲，华凌珠宝的吴大董事。
“初夏，好久不见了，听说这次珠宝交流会的主办人是你，我赶忙推了会议过来。”他热络地回话，从怀里拿出一个带有英文logo礼盒，放在年初夏的手里。
“你和颂川的婚礼上吴叔叔有些事，单独给你这一份礼物现在才有机会补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台下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
年部长怎么会和吴大董事这样的人认识？
是了，年部长也不是普通人，她是董事长夫人的关门弟子，也从根本上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
刚刚吴大董事提到的颂川，想必就是华凌珠宝的总经理陈颂川吧。
陈总经理默不作声地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结婚，他们本来还觉得这事情发生的匪夷所思，现在一切都解释通了。
年部长是董事长夫人唯一的徒弟，按照华氏玉雕的祖制，她才是华氏玉雕也就是现在的华凌珠宝明面上的正统继承人。
华氏玉雕的老人几乎都是华凌珠宝的基本股，有不少人手里握着大额股份，他们是信服这个制度的。
现在让陈总经理娶了年部长，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好名正言顺，让陈总经理成为华凌珠宝未来的董事长。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他们又想到公司里的传言，总经理和吴总监形影不离，早就谈上了......
结合现在的消息，就是陈总经理为了自己的前程和长辈的期望，只能和年部长形婚，抛弃了青梅竹马感情甚竺的女朋友。
虽然吴婉漪的重大漏洞不可弥补，但一时之间多了不少同情。
而这一切的转变，吴兴奎仅仅用了两句话。
“初夏，你和婉漪这是......”吴兴奎揣着明白装糊涂，十分“疑惑”地问道。
年初夏把礼盒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老狐狸，但他们现在在谈的事情，显然并不适合被绕进去话家常。
“陈大董事，吴总监给华凌珠宝造成了十几个亿的亏空，我们正在谈，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年初夏咬定了亏空两个字。
“亏空，什么亏空？”吴兴奎诧异地问，“你从哪里拿来的账目，这真的是珠宝设计总部近几年的单子？”
年初夏的单子是李部长留下来的单子和几位二部的老人拼拼凑凑，再加上陈颂川那边提供的消息，才勉强勾勒还原出当时的原型。
她刚想回应，吴兴奎的话就赶了上来。
“是珠宝鉴定二部吗？”他皱了皱眉，“C市的珠宝鉴定二部，这些年一直藏污纳垢混乱不堪。以前看在部门里都是从玉雕行一直跟来的老人的面子上一直不多计较，现在看来，是该好好管管了。”
他的目光越过年初夏，转到她身后的梁老身上，“梁老，您是从华氏玉雕一直跟过来的老鉴定师，可这些年您的账目却从未干净过，李东升在自己贪污的同时也一直没忘记孝敬你，这些年大大小小也有几百万了吧。”
二部的鉴定师们的目光都汇集在了梁老身上，梁老是整个珠宝鉴定二部乃至整个华凌珠宝分公司资历最老最德高望重的鉴定师。
他怎么可能贪污呢？
二部成员的目光格外期待地看着梁老，他们希望梁老能像平时一样脾气不好话里直直地指着鼻子骂回去。
但梁老的面色灰白，不能言语。
他们的期待一点点熄灭，变成了失望和难以置信。
“唐老，秦老......你们的账目也不干净。”
吴兴奎一口气点了好几个名字，这些都是珠宝鉴定二部的老人，部里所谓的“泰山北斗”。
连这些人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贪图华凌珠宝的钱财，难以想象，整个珠宝鉴定二部内里的环境有多么黑暗。
而作为珠宝鉴定二部的部长，被这些老人回护的年初夏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唉，都是华凌珠宝的老人，我也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初夏，我知道你和婉漪因为颂川.......可毕竟......罢了。”
吴兴奎的话把年初夏和珠宝鉴定二部的老人紧紧绑在了一起，物理类聚人以群分，年初夏也并不干净，这样不干净的年初夏给出的消息还有可信度吗？
而吴兴奎话里话外，提到陈颂川，又半遮半掩，引人遐想。
年初夏横刀夺爱的传闻早就甚嚣尘上，如今更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试问现在作为华凌珠宝总经理正牌夫人的年初夏心里，对自己丈夫一直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是个什么看法。
她针对吴婉漪，完全有可能是恶意的故意构陷。
而一直心地善良静敏漂亮的吴女神为什么针对年初夏也有了答案。
关心则乱，对陈颂川陈总经理情根深种的吴女神眼睁睁看着自己两情相悦的男友娶了别的女人，怎么能不恨呢？
虽然做法确实不对，但足够可怜足够引人同情。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的风评完全调转了。
梁老的老眼里满是愧疚，几十年高高挂起的面皮终于在这一天被人彻底撕了下来。
无比煎熬但罪有应得，只是委屈了初夏，也要受他们几个的名声的连累。
不愧是在商场浸淫几十年的老狐狸，足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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