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明啊,回来了?”周沃眯了眯眼,看着光里的人。
罗印明点头:“回来了。”
“大人,我走后……”
“你走后,陛下派高指挥使来彻查了一遍枢密院。”周沃叹息。
罗印明蹙眉道:“结果如何?”
周沃摇了摇头:“结果就是,枢密院大换血了。”
罗印明愣了一下,不解道:“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这就不知道了……”周沃起身拉上帘子,“君心难测啊……”
罗印明没与周沃多聊,转身就扎进了一堆户籍册里。
他仔细翻看着户籍册,在纸上写上了符合条件的人名。
既然枢密院大换血了,那军队也该换换血了。
这些都是年满二十的壮丁自愿参军投上来的户籍册,罗印明负责筛选出符合参军条件的人,并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纸上,编成一个营,然后再编成一个师。
“罗大人,外边有人找。”
“你可知是何人?”罗印明从堆成山的户籍册中抬头。
“刑部的刘侍郎。”
罗印明挑了挑眉,没想到改日竟会是今日。
“刘大人莫不是太心急了点。”罗印明笑道。
“哪里哪里?”刘敬也笑着,“我们站在枢密院门口不妥,去别处坐坐吧。”
罗印明哈哈一笑,领着刘敬去花园。
“罗大人……”
罗印明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一步打断道:“我与侯员外郎是偶然认识的。”
刘敬等着他说下去。
“先前我枢密院有人犯了点事,侯员外郎来拿那人的军籍。”
“哦?拿军籍这事也轮不到都官司的管吧。”刘敬想了想,“再怎么说也得比部司的来拿吧。”
罗印明轻笑道:“那时侯员外郎好像是在比部司任职。”
“哦?是吗?”刘敬也笑道,“时间有点久了,我都记不清了。”
“刘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对了。”刘敬道,“有一事罗大人有所不知。”
“何事?”
“以后见到那孩子该叫郎中了。”
“哦?”罗印明表现得很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刘敬想了一下:“已经有半月了吧。”
罗印明没说话,没想到刘敬为了拉他下马,竟然这么能演。
“罗大人?”刘敬唤了一声。
“无事,我刚刚在想……”罗印明应答,“侯郎中确实能担此大任。”
“此话怎讲?”刘敬仔细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
罗印明苦笑道:“刘大人高看我了,我这只是胡乱猜测的罢了。”
刘敬显然没想放过他:“凡事总要有个原因。副使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一定有这么说的道理吧。”
“先前侯郎中还是比部司员外郎时,我见他气宇轩昂,举止大方,一看就非等闲之辈。”
刘敬赞同道:“确实,这孩子气度非凡啊。”
闻言,罗印明暗叫一声不好,要是再聊下去,恐怕会对侯岩不利。
“刘大人渴了吗?”罗印明决定终止这个话题,“要不去枢密院坐坐,我给大人泡杯茶。”
刘敬已经把想问的都问完了,再聊下去恐怕罗印明也要起疑心了。
“多谢罗大人好意。”刘敬起身,“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劳烦罗大人费心了。”
“哪里哪里?”罗印明也起身,“那罗某就不送大人了,大人慢走。”
终于把刘敬送走了,罗印明长舒一口气。
“好一招借尸还魂。”
“阿岩!”江沐泽一眼就看到了从刑部出来的侯岩。
“三哥!”侯岩冲出来抱住江沐泽。
江沐泽在那堆孩子中年龄排第三,侯岩自然就叫他三哥了。
“没看到二哥吗?”龚谕撇了撇嘴,明显有点不高兴。
龚谕比江沐泽大一岁,排第二。
江沐泽给了他一下:“干嘛啊,多大了还耍性子,你又不是阿岩。”
见状,侯岩立马过来抱住龚谕:“二哥别生气了嘛,是阿岩的不好,阿岩错了。”
龚谕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孩子,眼里心里只有你三哥,你给二哥说说,二哥哪里比不上你三哥了?”
“我心里不只有三哥的。”侯岩委屈道,“我心里有大家。”
“再者,我没觉得二哥比三哥差劲……”侯岩的声音小了下去。
龚谕看不得小孩撒娇,他叹了口气,摸了摸侯岩的后脑勺:“好了好了,二哥没怪你。走吧,想吃什么二哥带你去吃。”
江沐泽跟在他们身后,觉得龚谕这人真是好玩,连小孩的醋都吃。
“江大人这是要去哪?”
一听到这声音,江沐泽立马警觉起来,他迅速转身:“怎么是你?你跟踪我?”
时竞无奈道:“江大人这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恰好路过罢了。”
“好一个‘恰好’啊。”江沐泽冷笑,“太傅有事?”
“想必你们还没吃饭吧。”时竞看了看龚谕他们,“我们可以一起……”
“不可以。”江沐泽打断他:“谁跟你‘我们’了?”
江沐泽比划了一下自己和龚谕:“是‘我们’。”他又比划了一下自己和时竞,“不是‘我们’。”
有时候时竞真觉得江沐泽挺能忍的,都这样了还在和气的跟他讲话。
见势头不对,龚谕立马上前把江沐泽拉到一边:“多谢太傅好意。沐泽不会说话,还请太傅恕罪。”
“龚公子言重了,我怎么会怪罪江大人?”
闻言,江沐泽嗤了一声。
龚谕轻轻掐了他一下,继续和时竞说话:“若太傅不嫌弃,我们可以一同……”
江沐泽想要出言阻止,却被龚谕瞪回去了。
“甚好。”时竞一口答应下来。
“你干嘛啊?”江沐泽很不乐意,“你为何非要邀请他?”
“你没看见是太傅先主动邀请的吗?”
“他再主动你也不能倒贴上去啊。”
龚谕疑惑道:“这叫倒贴?”
江沐泽皱眉:“难道不是吗?”
“懒得跟你扯。”龚谕摆了摆手,“反正今日就这样了,你若实在是不想同太傅一起,那你就别吃,没人逼你。”
“阿岩我带着,你该回家回家。”龚谕拉着侯岩往前走去。
“江……”时竞出声。
“闭嘴。”江沐泽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满意了?”
避免又发生口角,时竞选择沉默。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进饭馆,又这样沉默地走进包厢。
“你们可有喜欢吃的菜,我可以做。”时竞打破了沉默。
闻言,龚谕眼睛一亮:“想不到太傅还会做饭。”
见此情景,江沐泽无语至极。
“有幸会一点。”
“看你这十指无沾阳春水的相貌,想不到你还会做饭。”江沐泽毫不掩饰脸上的表情。
时竞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没说,就这样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我说的不对吗?”江沐泽不甘示弱。
时竞摇摇头,无话可说。
这顿饭江沐泽吃的如丧考妣,非常不自在。
“三哥,我想吃那个。”侯岩指了指时竞面前的菜。
“松瓤鹅油卷?”时竞把面前的菜端到侯岩这边,“这个挺好吃的,还没人吃过,你放心吃吧。”
“什么叫‘你放心吃吧’?”江沐泽看着他。
“没什么。”时竞不想多说。
“你莫不是以为我认为你在菜里动了手脚。”江沐泽冷冷的说。
时竞也淡淡的:“时某不会把人想的这么坏。”
这一语双关,把江沐泽说的哑口无言。
龚谕见势头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啊,那个松瓤鹅油卷确实好吃,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吃过一次,很是美味,我至今都忘不了啊。”
龚谕这么一打岔,气氛确实没有刚刚那么剑拔弩张了,不过话题好像转到六年前了,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
“二哥,你多吃点。”侯岩给龚谕夹了三个松瓤鹅油卷。
“三哥……”侯岩小心翼翼的给他夹了三个,“你也多吃点。”
盘里还剩下几个,侯岩决定做点什么。
“太傅,您也吃。”侯岩给他也夹了三个,剩下一个放在了自己碗里。
“阿岩,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时竞看着侯岩碗里的一个松瓤鹅油卷,顿时不忍心。
“无妨,我吃一个便够了,各位哥哥多吃点才是。”
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哥哥,时竞愣了一下。
“时哥哥给你的你就吃,不用跟他这么客气。”江沐泽二话不说从时竞碗里夹了一个放进侯岩碗里。
时竞还是第一次从江沐泽嘴里听到这样的称呼,他很是意外。
“可是……”侯岩有点难为情,“太傅还没答应呢。”
“听你三哥的就好,不用管我。”时竞笑了一下。
“阿岩,以后见到时竞不要太热情。”趁着时竞出去的间隙,江沐泽立马给侯岩洗脑。
“三哥真的和公公们说的一样吗?”侯岩想确认一下。
江沐泽问:“什么?”
侯岩:“他们说你和太傅的关系很不好。”
江沐泽正要点头,突然一双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我和你三哥的关系没那么坏,别听那些人乱说。”
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是时竞又是谁。
“你……”江沐泽就这样任由他按着自己,偏头看着来人。
“是吧,阿泽。”时竞低头看着他,勾了勾唇角,眼里也带上了笑意。
江沐泽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时竞,竟然有点……温柔。
“是……”江沐泽最终还是妥协了,“我和时哥哥的关系没那么坏。”
“时哥哥”这三个字从江沐泽嘴里说出来挺奇怪的,不仅是时竞,连江沐泽都觉得别扭。
避坑点:
1.古代一个营约五百人,一个师约一万人
2.比部司是刑部下设四司中的一司,掌审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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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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