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一物降一物
“小人的供奉，深渊主子享用得还舒坦吗？”
通讯器突然收到这样一条消息，署名贺松。沈让正给游子龙科普南八区历史，被消息打断，话音一顿，游子龙从听历史课的昏昏欲睡中惊醒。这回沈让没回“1”，而是按着语音键，回了一句，“这么说，苏未安也是你派来的？”
贺松拿着通讯器，两只脚翘在桌上，脚趾头一动一动的，旁边的电脑屏幕开着个文本文档，上头就一个标题加两行字，“任务抱告”，“抱”字被系统纠错标了红色的波浪下划线。他的光标在下面一行，写了一句“我们这次任务，天气：晴，心情：好。”他实在写不下去了，去打探老板的口风，没想就接了沈让这么一句。
他只觉得自己后脖子一凉，连忙把脚放下，正襟危坐，“城主，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哪儿能干这事儿啊，都是我们陶队干的！”
陶令波：？
“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沈让问。
“那肯定——没有啦！我出发以前找谢老板算了一卦，他卖了我一个两百年前承泽市的活佛开光过的黑曜石挂坠，说能保我这趟有惊无险，化险为夷。”贺松把语音发出去。
“卖？”陶令波重复了他一个字。
“咋的，陶队你准备给我报销啊？”贺松嬉皮笑脸，把转椅转过去对着阳台。
“不准备。你要是嫌功绩点多没处用，就给我。”陶令波这人很有意思，有些正经人遇到废话多的，压根就不会回复，但他会回答，他很正经地回应贺松的每一句废话。陶令波看了贺松一眼，“我可以多保你化险为夷几回。”
保你有惊无险化险为夷的是你陶队，不是活佛。
贺松嘿嘿赔笑。
陶令波买房子买得早，距离基地区不远，五层的公寓楼，他住在顶层，是个两室一厅，面积一般，但阳台很大，光照特别好。陶令波拎着个喷水壶，对着蔫儿哒哒的花叶小心浇灌。阳台上植物种类繁多，最好看的是蓝雪花，还有月季、玫瑰、虎刺梅、吊兰、富贵竹，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
他们出任务一出就是几个月，这一趟回来，这些花大都蔫儿哒哒的，有些泛着黄，半死不活。他拎着喷壶站在一盆只剩枯枝烂叶的盆栽前，把盆栽端起来看了看，露出几分愁绪。
“那是啥？”贺松看着他捧着的那个“盆栽”，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盆栽在土壤里的拉菲草——就是包装礼盒里放着的那种纸条。他如临大敌地皱着眉头盯着看了半天，还是没看明白是个啥，只好问，“很贵吗？”
“不贵。”陶令波摇头，他把土壤和拉菲草从盆子里弄出来，拿了个工具，将拉菲草扒拉出来，准备将花盆和土壤回收利用，他解释到，“就是普通小麦。”
“啊？盆栽里种小麦？”贺松懵了，这什么路数？“你家揭不开锅啦？”
陶令波直起身来看了他良久，蹦出来一句：“你懂个屁。”
贺松讪讪挠了挠脸，低头继续看通讯器。沈让这时候给他发了一条，“任务汇报什么时候交？”这条是打字发的，他一低头就看见，看见以后哀嚎一声，“陶队，活佛，菩萨，救我……任务汇报要不还是你写吧！我请你吃一星期的食堂小炒！外送也行，送上门，我给你跑腿！”
陶令波思考了两秒。
“我这儿晒好的猫薄荷还剩点，要不你把自己撒满了，再去找老板？”
“猫薄荷真的顶用吗？”贺松虚心求教，认真考虑起了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形自走猫薄荷送货上门的可能性，哪怕沈让发火，只要把深渊哄好了，自家老板应该不至于会赶尽杀绝吧？
……
猫薄荷一般来说是顶用的。
沈让昨日撤了尿管，还不适应定时排尿，摸不到时间规律，虽说一点细微的动作都会导致漏个不停，可量不大，根本排不干净。几个小时过后膀胱充盈，他的身体会有呼吸心跳加速的反应，双腿也难免开始痉挛。他还没找到能放松括约肌的关窍，什么捏住鼻子呼气什么揉按小腹都试过了，那玩意儿还是跟水龙头漏水似的，断断续续往外滴。
反复痉挛消耗了大量体力，却加重了神经痛，止痛药和抗痉挛药加量，他更觉得浑身虚软。除去身体不适，大概还有一部分是心理冲击。他答应游子龙不吐，确实就没有再吐，答应游子龙“试试”帮他按摩，也没有再反对游子龙的触碰，可哪怕表面上没有太激烈的抵触，他其实根本吃不下饭，晚上不用镇定剂，连觉都睡不着。
沈让放下通讯器，揉了揉鼻梁，容色是掩不住的疲乏。他深呼吸了几次，问下一次止疼药还有多久。游子龙一脸便秘，掰着指头说还有两个小时。沈让顿了一下，又问，那镇静剂呢？
游子龙换上了一脸牙疼。
沈让叹了口气，也没再坚持，就让游子龙把“‘干草”罐子拿来。
先前他心情还没从苏未安的来访中缓过来，又刚拿到通讯器，有事情要处理，嗅闻的几次都十分克制。游子龙看出他喜欢，但也没察觉出什么奇效来。可他开口要，游子龙一瞬间警铃大作，看那罐子的表情都不对了，就好像在看什么致幻上瘾的**药。
沈让只得解释，”对身体没有危害。“
“真的？”游子龙不大相信，打开盖子自己揪了一点，依旧没闻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一股子草味儿。他把罐子藏在手边，警惕地打量沈让。
“……嗯。”沈让好像不太想多说。
游子龙沉吟，琢磨着要不要拿去给严老大或者老卫鉴定一下，却又怕他们也鉴定不出结果。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拿不定主意。
“是猫薄荷。”
游子龙茫然抬头，看向突然开口的沈让。沈让表情有点不自然，舔了一下嘴唇，目光游移，不像是心虚，更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是猫薄荷。”沈让重复了一遍，“我的精神兽是猫。”
精神兽是精神图景的守护者，也是哨兵和向导最心灵相通的伙伴。精神兽的物种与主人的精神力没有关系，据说是随机的，但往往和主人的个性呈一定相关性。而精神兽的状态则是主人精神状态的体现，主人的精神力强度也影响到精神兽的强度，低级哨兵的精神兽无法长时间离体，而高级向导的精神兽，理论上讲是可以当作宠物饲养的。而一旦精神兽死亡，主体往往也会遭受重创，精神图景崩溃、陷入“井”中，所以，往往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并没有人会外放精神兽。哨兵的精神兽有时用以辅助战斗，见人的机会相对多一些，可向导的精神兽战斗力弱，为了避免精神兽受伤、精神图景受损，向导的精神兽则极少以实体的形象出现在外人眼前，只有最亲密的伙伴，甚至是哨兵伴侣，才可能有缘得见。
游子龙是个半吊子哨兵，自己还没有精神兽呢，他压根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也从没想过沈让的精神兽是什么。
他直愣愣地看着沈让，似乎需要消化一会儿这个消息。沈让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被游子龙这么看着，愈发脸皮子发烫。
他打小就对自己这个精神兽有点意见——身边的人都是老虎狮子巨隼老鹰，他的精神兽怎么都该是凶悍威风的黑豹，怎么好意思是只小黑猫。
游子龙眨了眨眼，没作声。
他双手把猫薄荷递给了沈让，一双眼睛睁得溜圆，观察着沈让的一举一动。
只见沈让有点害臊，没抬头，伸不直的指头看起来像两只小猫肉垫子。肉垫子捧着那一罐猫薄荷，他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在感受什么。
随后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好闻的向导素味。
游子龙平时就喜欢偷偷闻沈让的味道，他说不清楚自己是喜欢向导的信息素还是喜欢沈让，又或者二者皆有。他极大声地深吸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毛孔都打开了，除了沈让帮他觉醒做安抚那会儿，他就没感觉过这么通畅。
好像不太聪明的脑瓜都变得聪明几分。
他爽得叹了口气，沈让横了他一眼。他赶忙闭嘴，却见沈让并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反倒是闭上了眼，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
紧接着，他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喵嗷呜呜”，同时，一只纯黑色的小黑猫突然出现在沈让怀里。黑猫太黑了，看不清脖子和脸，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瞳孔溜圆，耳朵立得极高，耳朵尖尖的毛尤其长一点，显得很精神，身体圆滚滚的，通体漆黑，一根杂毛都没有，身后一只大尾巴毛绒绒的，但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眼熟。没来得及深想，小猫观察了他几秒钟，突然一个扑跃蹦到他怀里。游子龙下意识接住，小猫瞬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声音响亮得像个拖拉机，而后抬起漆黑的一张脸，只见粉红色一闪而过，它伸出带倒刺的小舌头，飞快地舔了一口他的手指。
小哨兵舒服得一个激灵，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灵魂的颤栗。
深渊出场咯！
深渊：喜欢这傻子，快撸朕
游子龙：神志不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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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三章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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