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进度条
老罗笑了笑。
“既然你们知道共存项目，应该也知道新人类计划那群人有多疯。咱们这一片，近几年一直有人失踪。你们cheng……程老板不是也猜到了，那地方八成就是人体试验的老巢。”
老罗要了一杯水，在椅子上坐下了，他端着水，像是不经意间，看向乌鸦的方向。
乌鸦一言不发地听着，似乎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流离者确实也失踪过，是一个新进门的伙计。当时几个家族都在一起查，后来在南A区找到了。”
他顿了一下，“不过那人不是在那儿死的。”
“流离者的消息太灵通，他们应该是怕我们查到，就把人弄死丢出来了。后来这事儿我们就不查了，各大家族也再没丢过伙计。”
“那之后，我们明面上不参与，但也一直在留意，所以有点头绪。”
老罗终于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说了几个时间点，“这几个，在当时闹出点风波。”
夏天的确找到了其中几个对应的新闻，唐峥在一旁打开了一张纸质地图，用铅笔在地图上，新闻中提到的失踪人口位置进行标注。由于新闻提到的缺乏细节，他有时只能圈出大概范围，而老罗在一旁补充，他并不尽信，却也对应着再画一个标志，表示范围缩小。
至于那些查不到的，他们只能听老罗口述。
“前年十一月中，韩大当家手下两批人马，想劫朝城一批货。当时是两拨人围堵，但是有一拨人遭遇伏击，后来生死不明。有人说是朝城报复，但是这事儿的风格不太像朝城，我寻思着，也是新人类计划那帮人干的。”
老墨皱着眉，沉默不语。
“去年六月，以丹县失踪了三个孩子。”
南A区东城鱼龙混杂，小到食物供给，大到药品军火，甚至连人命，都可以买卖，而西十二寨神出鬼没，自丧尸潮后更是居无定所，不时就听说又去哪儿劫了一批货。再往北，北舟城第四军区被称为**与罪恶之都，新人类计划背后的那些势力在那里生根发芽，什么失踪不失踪的，天知道是不是哪两方打起来抛尸了。
如果不是流离者提供消息，他们根本无从查起。
朝城构建了一个世外桃源，让人们的世界变得简单，简单到只有丧尸、敌人，和战友，简单到只需要战斗和享受生活。
筛选信息和分析数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老罗提供的消息并不全都有效，很多消息缺乏考证，他们需要筛掉那些明显与调查内容无关的样本，再具体分析每一个“有效”样本的位置。由于缺乏细节，仅仅是定位一个失踪人口的具体失踪位置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最后，筛选出相对详细、可靠的样本，放到地图上，再通过分析这些失踪事发地点，通过地理和数学模型，结合林中地形与气候影响，进行测绘。
“你之前提到，流离者曾经丢过一个伙计。”沈让忽然开口。
“尸体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就是周边。”老罗愣了愣，不大明白，却还是在地图上指了一个点位，“抛尸而已，和那些人没关系。”
沈让没搭理他，甚至也没睁眼。他咳嗽了好几声，试图平复下来，却好半天也没停下，最终只好在咳嗽的间隙，压着嗓音说出了想问的话，“他是哪一年，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了多久？你们发现他的时候，尸体腐烂程度如何？有什么伤口？死因是什么？”
老罗瞳孔一缩。
沈让问得太细了。
细节很难编造，他如果说不出名堂，就无法取信于人，而问得这么细，他只要说，就得说实话，否则一定会露出马脚。相比关燕的暴力和威胁，这位更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游子龙蹲在轮椅前，仰着脸。沈让一直咳嗽，他很是担心，又有些无措。
沈让说话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疲惫，对上游子龙，才勉强挤出了一点柔和的神色。
“怕么？”沈让对他做了个口型。
游子龙往他身前凑了凑，一张大脸紧贴着沈让的膝盖，恨不能把脑袋放到沈让腿上。冰冷的轮椅支架隔着衣服硌在肚皮上，可在这个场合，他无法越过轮椅去拥抱沈让，分明只是一丁点距离，他却恍惚觉得好远。
他挤得轮椅轻轻抖了一下，才停下动作，小心地点点头。
沈让扯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像是安抚，“怕丧尸，还是怕人？”
眼下的状况，哪怕房间里的母子真的是丧尸，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游子龙生长在野外，曾经和受伤的队友共处一室，亲眼见过友人变异，也亲手击毙过不少丧尸。可他还是十分不安，以至于后面老罗那些话他都没有心情去听，只是闷不做声地粘着沈让，好像他所有需要关心的事情就只有沈让的身体。
可怕的其实是那种悬而未决的不确定感。
以及，所面对的整个事件背后隐藏着的的巨大的谜团。
“他身上确实有咬伤。”
“尸体的腐烂程度——我记得看样子是三五天吧，那个咬伤挺严重的，烂得更厉害。大家都说他已经变异了。所以，死因么……看你怎么算了，人的死因是感染？丧尸的死因是一枪爆头……”
咬伤情况能够判断出变异速度，腐烂程度能判断出第一死亡现场到抛尸现场的大概距离，但老罗说的不清不楚，沈让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又追问了几句，但老罗推说实在记不清了。考虑到流离者的知识水平，倒也说得过去，他只好作罢。
计算机的风扇高速运行，但效率并不可观。
它需要将经过人类筛选的数据再次处理，锁定地理坐标、进行空间分析，而后量化数据测算相关性，使用聚类算法，最后将数据在地图上进行可视化。整个流程如果放在朝城内，在“嫂子”的帮助下进行，或者至少是借用联网的人工智能，效率会高得多，但此时计算机的风扇转成螺旋桨，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1%、1%地往下掉，进度条依旧卡在原地。
随着一声滚雷，雨水终于大滴大滴地砸下来。屋顶响起沉重的打击声，不像是落在屋顶，更像是一把沉闷的榔头，重重地捶打在每个人的心口。
天亮了。
周围的雾气从深灰色变成了浅灰色，厚重的云层压在树冠上，雨声盖住动物的行踪。
人们等得焦心，却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呼噜声响起，确切来说，是极其沉静的呼吸声。众人看过去，发现是流离者中那个叫花儿的。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他忽然惊醒，朦胧地眨了眨眼，“你们那电脑，算出来了吗？”
“……心挺大啊？”谢家豪吐槽。
花儿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他等了蹬腿，活动着肢体，“还行吧，我平时睡眠不好的，就是今天这场合太适合睡觉了。”
众人：？
“反正不管老罗说的是真是假，得出结果以前，你们都不会动手。我们自己的人呢，反正也都绑着，不会跳起来暗算我。至于她俩，或者外面的丧尸……你们这么多人呢，也轮不到我操心。”
似乎因为睡了个好觉，他心情很愉快，亢奋地说了一长串话。
说完，在场每个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他无趣地闭上嘴，翻了个身。
没想，沈让“噗嗤”一声乐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发出的方向，却只看到沈让的轮椅，没见到正脸，也没对上眼神。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又翻身回去，一副准备再睡一觉的架势。
沈让那一声乐带出一串咳嗽，一时间倒不过气。游子龙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这一摸，忽然发现不对，连忙又摸了摸脑袋，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忧心忡忡地看向关燕的方向，试图引起对方注意。关燕听见咳声，倒也自觉，将看管老罗的任务转交给了唐峥，迈着大长腿走上前。
“他好像有点发烧。”游子龙愁眉不展，低声说。
“没有，我天生体温高。”沈让咳嗽着，好容易匀出一口气来，用以反驳。
关燕凶悍地看了他一眼，去医药箱里翻出一个体温计，和一个听诊器。
可拿到沈让面前，她又犯了愁。
沈让精神看着还不错，但身体整个挂在轮椅上，完全没法配合听诊，甚至体温计也夹不住。
他胳膊已经彻底抬不起来了，双腿虽然被游子龙按摩过，但僵硬并没有缓解太多，游子龙没能把他的脚放回踏板上。他坐不住轮椅，整个人往前滑，膝弯僵硬，脚踝又向下垂，游子龙试着抱住他上身重新放回轮椅坐好，但一来是在场人多，沈让不愿意，二来是沈让的身体十分不配合，一直往下滑，他稍微用点力气想把沈让的腰胯往后推，就能感觉到肌肉震颤痉挛。
两人围着他折腾了半天，最后三个人都在喘粗气。
关燕放弃诊断，转身去包里拿了两颗药，“吃。”
沈让一脸抗拒。
“一个是退热止痛的，有烧退烧，没烧止痛，没副作用。一个是安眠药。”关燕说，“这里现在不需要你。”见沈让似乎还有话说，她皱了一下眉，“休息够了身体才能恢复。出门在外，不能生病。如果严重了，你得提前返程。”
游子龙深以为然地疯狂点头，活脱了像小鸡啄米。
沈让还想争辩两句，转头去看夏天的电脑。
屏幕上是毫无进度的进度条。
二更！！
补上了一周没更新的进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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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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