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章 想入非非

第五十章想入非非

游子龙居然失眠了。

要说这短短的二十年,他过得也算是惊心动魄。他在人类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丧尸潮中度过了少年时期,觉醒失败,尔后大半的人生在极限跑酷和绝地求生里横跳。他不缺温饱资源,有兄弟并肩,一直活得没心没肺,却……

却从没有在任何一个瞬间,有过睡在沈让身边的那种安心。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由奢入俭难?曾经沧海难为水?游子龙乱糟糟地想着,在窄窄的行军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侧躺着,冲着自家向导的方向,乖乖地看着沈让。

他睁着眼睛,一点点复盘着这几个日夜。

由于神志不清而浑浑噩噩的度过的夜晚被他从脑海里刨出来,将每一个细节都重新展开,从中榨取些温暖,聊以偷得几分慰藉。

他意识不太清楚的时候,颠三倒四地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埋头蜷缩在沈让身侧,像个独自在雨夜淋湿了、无处安身的小动物。窗外的雨与当年缓慢重合,可这一次,沈让的心跳声稳定而有力,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时沈让一下一下拍抚着他,动作并没有过分亲昵,像个体贴兄长,轻轻握住他的肩,低声叫着他的名字。他血脉里的光斑频繁闪烁,混乱之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沈让。一片漆黑之中,唯独那双眼睛映着微弱的灯光,显得明亮温柔。

他精神波动很乱,躁动不安,呼吸和心跳都很快,抱着沈让的时候就像抱着个救命稻草。沈让没挣没动,就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他们促膝抵足同榻而眠,沈让一次次带着他走在那条离开抚川港的大桥上。那个留在原地多年,甚至快要被长大的自己遗忘的那个孩子,在雨夜里抬起头,看见了蹲下朝他伸手的沈让。沈让没有牵着他的手,只是对他点点头,尔后自顾自往前走。他就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回人间。

他该如何不动心。

游子龙回味片刻,不仅没有按照计划安然睡去,甚至心更乱了。他抓心挠肝地想去贴一贴沈让,甚至不能理解自己到底犯的什么毛病。

他索性从行军床上坐起来,借着月光看着床上的沈让。

沈让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做了噩梦,眉心浅蹙,睫毛微颤,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皎洁的月光衬着他面色柔和,显出些易碎的脆弱来。

游子龙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病人,到底如何才为众人营造出了这样强大的安全感。

游子龙静静坐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勾了勾沈让的手指。

沈让的手愈发细瘦了,它虚虚握拳,与常人自然放松稍有些不同,因为神经受损,部分肌肉瘫痪,肌张力异常,他手指内扣弯曲,掌指关节却直着,大鱼际松软单薄,拇指贴在掌侧,看上去像个软绵绵的猫咪肉垫。他指甲修剪得整齐,游子龙看着,心里头冒出个严冬的脸,又不是滋味起来。

他像平常一样,为每个关节细细按摩,屈伸……有时按到反射区会引发手指或者手掌某处肌肉的颤抖,那明显是不受主人控制的、单独的一小片肌肉痉挛,沈让说看着恶心,他却并不觉得怪。

老卫和他说过,沈让双腿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但双手如果积极锻炼,应该还会有好转,他于是像捧着稀世珍宝那样耐心地捋顺每一条筋络,抚摸过每一丝掌纹,最后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冰凉的指尖。

沈让一无所知。

游子龙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他咽了口唾沫,却猛地回过神,狠狠吸了口气,勉强把那些怪诞荒唐的想法压制下去。

睡在一起的时候心思单纯,如今不再睡在沈让床上了,他反倒生出许多杂念来。

他一早就听说过哨兵和向导会互相吸引,一直不信邪,可今时今日,他第一次对某个确切的人,生出这样的念想来——游子龙被自己的遐想折磨得口干舌燥,却偏偏想起风宁在雨中骂人的那段话,又觉得心惊肉跳。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从未真正受困与哨兵的信息素,他不大能理解被信息素掌控究竟是什么感觉。是和李一鸣险些打起来那样吗?浑身不受控制觉得又疼又痒,眼睛睁不开,吃饭都觉得咸,烦躁又多疑吗?

这情愫究竟会不会只是信息素紊乱的一部分,只是哨兵本能精虫上脑,只是荷尔蒙作祟。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更捉摸不透沈让的,平生第一次陷入这样抓心挠肝的纠结中。

闹钟的嗡鸣划破寂静。

游子龙猛地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见沈让床头的闹钟,不假思索地直接按掉。沈让睡前吃了安眠药,还打了止疼针,并没有及时醒来,只是偏过头,动了动手臂。

通讯器的屏幕闪了几下,显示出“五分钟后”,游子龙扫了一眼看见“翻身”两个字的提示。

沈让高位截瘫,夜里需要翻身避免压疮,在医疗部的时候每两个小时会有护士来替他翻身,出院之后就需要自己翻身。游子龙夜里睡眠好,没怎么注意过这事儿,这会儿看着短短六个小时睡眠之间的两个闹钟,皱了半天眉头。

沈让本就睡眠不好,一晚上闹起来两次,岂不是根本没得睡了?

电动床为了适应轮椅的高度,调得比较矮。游子龙轻手轻脚把“五分钟后”以及后头的那个闹钟划走,弯腰俯身,灼热的呼吸凑在沈让颈侧,能嗅着不加掩盖的向导素味,还带着沈让的体温。

他定了定神,一手托在沈让后肩,一手托在胯骨,小心翼翼地一抬一推,把人侧身翻过去。沈让双腿不着力,被他这么一推,拧在一起抽了几下,他隔着被子给人按住,悄悄摆好姿势和位置,还揉了两下僵硬的肌肉。

沈让平时不要他照顾,更不许他触碰感知平面以下的身体,他这一翻动作下来,哪怕不带一丝绮念,却也无端有些做贼心虚,心跳加速。

慌乱之余,游子龙竟还福至心灵,把自己的枕头抓起来,往人背后塞了塞,以免姿势保持不住。

他直起身子,在床边站了片刻,像是观察着自己的杰作,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沈让,又弯下腰,很是正人君子地,给人盖好被子。

他舔了舔嘴唇,扭头看见沈让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瓶,一把抓起来拧开,往喉咙里“吨吨吨”灌了个空。

“……嗯?”游子龙砸吧砸吧嘴,满脸迷惑地看了一眼水杯,心说,这信息素挺厉害啊——喝水都带甜味儿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险些闯了大祸。

游子龙彻夜无心睡眠,卡着时间起来,又给沈让翻了一次身,观察了一夜沈让不怎么老实的睡姿。沈让也就是身体不能动……不然晚上指定是个踢被子打拳跑酷的主。

真可爱!

游子龙带着满脑子想入非非,勉勉强强挨到天亮,看见窗外天空泛起鱼肚白,终于名正言顺地放弃入睡,一骨碌翻身起来。

墙上的时钟指到七点半,天色蒙蒙亮,床上的沈让仍然睡着。平时这个点游子龙醒来,沈让要么在洗手间,要么已经开始工作了。游子龙看了他片刻,暗自得意昨晚替他翻身,让人睡了个好觉,他平时那么辛苦,是该多休息的。

真难得。

游子龙如是想着,大剌剌地去洗手间洗漱出来,见沈让睡得沉,也没想着叫人起来,索性溜出去吃个早餐,心里头还还盘算着——终于轮到我小火龙给长官带早餐了!小火龙长大了!

他虽然一夜没怎么睡,但毕竟身体好,自觉耳聪目明,肢体矫健,神清气爽,觉醒之后世界都不一样了,颇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就想四处逛逛。这一逛就逛得晚了些,堪堪晃到九点,他琢磨着沈让怎么都该醒了,卡着食堂早餐收档的点买了煎饼果子,正好带回去讨乖。

却没想,他站在门口按了五分钟的门铃,也没等来一个开门。

游子龙皱着眉头,心说不会招呼都不打又出门去了吧?

他扭头去,目光锁定在执勤的岗哨身上,把煎饼果子往怀里揣了揣,“早啊,长官今早出门了吗?去哪儿了?”

那岗哨不是他认识的方田,看着年轻些,之前见过一两次,岗哨一板一眼地摇头,“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城主的行踪。”

“为什么不能透露??我住在这儿的,你应该认识我的!”他有点着急,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不安,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音量也提起来,“我叫游子龙,你可以去问风宁谢允他们,问卫医生也可以,卫医生也知道我住这儿,他还批准我管城主吃药!而且,我也没有问他的行踪,我就是问问他在不在家!”

他振振有词,几句话喊得大声,办公楼上上下下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纷纷悉悉索索讨论起来,对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岗哨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透露一下城主出门没有也不违规,只说“我们八点半换班,换班之后没见到城主出门,再早就不知道了。”

游子龙隐隐觉得不对。

沈让身体不方便,早上起床最是花时间。他七点半醒,拉屎洗漱十几分钟,出门的时候可能七点五十,那会儿沈让还睡着……按照沈让一贯的速度,八点半出门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长官——”游子龙急了,三两步跑回门口,哐哐砸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哪还能想到谁有开门权限这回事,只觉得沈让指不定在屋里出了什么事,得冲进去。

城主办公室的防盗铃疯了一样尖叫起来。

5.14更新。

昨天在谷歌上发现了朝城的盗版,还是非修订版,我无语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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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章 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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