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就代表周曳在骗他,不信就有数不清的纠缠和痛苦……
秦少岭感到喉间一阵梗塞,他从来没如此后悔过自己当年的独断专行。
抬手要拍拍秦迦的肩膀,刚刚碰到,就看见他的头颅垂了下去。
像是在长久的挣扎中终于认输了。
“好,我愿意相信。”
不是我相信,而是我愿意相信。
……
“嘶——”
周曳猛然回过神,举起被木签扎疼的手指,放到唇边吹了吹。
“我的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查苏大妈靠过来,将毛线放在一旁,给她揉手指。
周曳任由她摆布,眼神落在前方的虚空之处,里面是说不出的迷茫:“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心好慌。”
这么说并不准确,是颤抖夹杂着疼痛。
查苏大妈叹了口气:“大妈闯的祸,让你去收拾烂摊子,真是对不住啊。”
周曳回过神:“我不是那么意思,您别多想,我只是……”
说着,垂下了头:“只是一想到明天要去津港,心里总是不安定。”
查苏大妈说:“也对,你去了还要和大公司的人谈那么多事情,要不让阿吉泰和你一起去?”
周曳本就觉得心中七上八下,听她这么说,想了一会后,觉得有阿吉泰陪着会更好一些,于是点点头。
两人第二天清晨乘坐绿皮火车前往津港,抵达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周曳和阿吉泰先来到预定的酒店安置好行李,洗漱好吃完早饭后,立即前往临宙大楼,可惜和他们商议次品处理方案的负责人有事外出,两人只能返回酒店。
待到下午,阿吉泰终于忍不住,撺掇周曳带他出去玩。
周曳想着来一趟不容易,带着阿吉泰前往津港的标志性景点。
正值傍晚,人挤人,刚刚看了一场烟火秀,两人都是一身热汗,阿吉泰从人群中挤出来,呼出一口气:“不来了,人也太多了!”
周曳正想嘲笑他,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见消息内容,一直勉强维持平静的心终于再次鼓噪起来。
“怎么了?”阿吉泰凑过来,周曳关上手机,眼神沉下来:“阿吉泰,你自己可以回去吗?我有点事情。”
……
“我说,你自己喝酒多无聊啊,哥们领你去热闹的地方。”
浅水湾公寓内,章临清终于看不下去秦迦自饮自酌,夺下他手里面的酒瓶,拉着人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章临清打开门,回头看见秦迦倚靠在门框上,抬手按着眉心,整个人像是颓废得没有主心骨。
他叹了一声,开口劝道:“你就当我那天说的话是在放屁行不行?我讲实话,我也是凭直觉乱猜的,既然周曳姐和伯父都和你解释清楚了,你干嘛还过不去这个坎?”
秦迦还是那副老样子章临清见说不动他,开始强制上手:“哎呀,走吧走吧。”
蓝岸是津港市新崛起的酒吧届新秀,人来人往很是繁杂。
章临清特意挑了二楼的卡座,很清静,一偏头还能看见楼下的景致。
全程不过是他在叽叽喳喳,秦迦手里晃着酒杯,不时垂着眼睛啜一口。
说着说着章临清面露难色,清了下嗓子:“决赛还有半个月就开始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秦迦将酒杯放到桌面上,嗓音沙哑而沉郁:“大不了我上。”
章临清急了:“你说什么糊涂话呢?医生可是说了,你的手不能再继续糟蹋了。”
秦迦瞥开视线,哼笑一声:“不过烂命一条,有什么可惜。”
他的目光落在楼下,原本只是无意识的扫视,突然黑眸凝在某一处。
“……怎么了?”章临清看他脸色冷下来,好奇问道。
秦迦僵硬地扯扯嘴角,强迫自己将视线收回来:“没事。”
章临清狐疑地打量着他,可见他没什么动作,也只能作罢。
……
周曳收到秦少岭的信息,对方说从章临清那里了解到秦迦在酒吧,趁着这个机会让周曳去找他
酒后人容易感性,也许可以和好。
周曳此次来津港,确实也存了几分想和好的心思,即使掺杂着不安和愧疚。
那封信秦迦应该已经看过了,这也代表她又一次骗了他,周曳现在只想将这件事情赶紧揭过去,再也不要重提。
她心事重重地走进酒吧,用余光扫视着人群中的面孔,突然脚下一碰,什么东西“啪嗒”倒了下去,液体顺势浸透了她的鞋袜。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道?”
打扮时髦露骨的女人坐在卡座边缘,怒视着踢倒她酒瓶的周曳。
周曳回过神来,连忙去扶起来:“抱歉,多少钱,我赔给你……”
“你赔的起吗?”女人气得鼻孔冒烟,话没说完,被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截胡:“先别生气,小姐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周曳将酒瓶放好,半弯着腰,抬起头看见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男人正用饶有兴趣的目光,在她身体上逡巡。
她的脸色冷下来,站直身子:“直接说需要赔多少钱。”
公子哥挑挑眉毛:“看你也不像有钱的,这么着吧,陪我一次,就一笔勾销了。”
这个“陪”字无比引人遐想,卡座上的人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周曳没想到半路会遇见这样的糟心事,用尽最后一点耐性对女人说:“我去买一瓶给你。”
说完转身要走,还没迈出步子,胳膊被强势地捏住。
“那是我买的酒,让你走了吗?”
公子哥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她。
台上响起架子鼓的声音,所有灯光一时都集中到那里,观众席陷入一片黑暗。
周曳感受到胳膊上男人手心的温度,嫌恶地皱皱眉毛,刚想一把拍掉,一股熟悉的清幽栀子花香迎进鼻息之间。
她的背部靠上一片温暖结实的胸膛,胳膊上的手被以不同拒绝的力道扯下去。
被酒精熏染的低醇嗓音带着冰冷的意味,响在她耳畔:“谁允许你为难她的?”
他们挨得太近,周曳恍惚一瞬,才意识到,这话是对对面的男人说的。
“关你什么事?”公子哥隐约感觉到对方气势强大,但有了黑暗的掩护,他的胆子又壮了起来。
“装腔作势。”秦迦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拽着周曳的手腕就要走。
“你他妈的别太狂!”身后响起一片叮当声,周曳朦胧中记起那似乎是酒瓶和桌面碰撞的声音。
她的瞳孔紧缩起来,想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一道劲风破空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身体被调转,她清楚地听见玻璃瓶碎在秦迦肩膀上和他的闷哼声。
“你……”周曳抬起头,此时灯光已经重新亮起来,她直直望进那双寒潭一般的黑眸中。
秦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然后松开手,转过身:“够了吗?”
公子哥原本气焰嚣张,一看见他的脸,顿时如同猫见了老鼠:“秦……秦少,怎么会是你?”
秦迦却懒得看他一眼,扫落肩头的碎玻璃,回头拉上周曳,径直朝外走去。
章临清在后面目睹一切,看着秦迦冷脸离去的背影,啧啧两声。
这家伙还装傲娇说没事,结果看见周曳被为难,立马跑了下来。
“哎,真是一人降一人啊。”
地下停车场内,秦迦走到车旁边,松开周曳的手,刚刚拉开驾驶位的车门,手被周曳按住。
“你喝酒了,我来开吧。”
周曳垂着眼睛站在他面前,声音很微弱。
秦迦沉默两秒,松开了手,转身走进副驾驶。
车子行驶在灯火霓虹的大街上,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街道两旁装饰上彩灯和缎带。
车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安静的可怕。
等上了高速公路,周曳抽空瞥了他两眼,发现秦迦正靠在椅背上,一直手掩住了眉眼,模样像是睡着了。
可周曳知道他没有。
这种情况下,谁会睡得着?
她主动开口,打破平静:“要不要去医院,打得严不严重?”
秦迦动了一下,手从脸上拿开,语气依旧不咸不淡:“不用。”
周曳只得继续开车,却不时往他身上看,尤其注意他的肩膀。
和她在一起时,秦迦的感官就会变得极其敏锐,比如此时,他虽然喝了很多酒,虽然仍然刻意想忽视她,可还是察觉到她一直在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酒瓶碎在身上,怎么可能不疼呢?
秦迦的肩头都是麻的,周曳的目光却让这股麻衣一直酸到了心里。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夜色中的车海人流,灯光流窜,构成一副惆怅的背景。
他的眼神聚焦在她凝着眉的侧脸倒影上。
“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
周曳本以为他不会再和自己讲话,闻声偏了下头,哦了一声才答道:“今天刚到。”
秦迦在车窗上观察到他的反应,嘴唇轻轻动了动,没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来津港,为什么去酒吧,为什么要找他……
是要重新和好吗?
他的思绪太深太沉,没注意时竟然真的将这句话问出口来。
秦迦反应过来时,木已成舟。
周曳听到他的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过了一会,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要和好吗?”
和好意味着所有事情都要过去,过去了就不能再重提了。
想到这里,秦迦突然感觉一种如鲠在喉的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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