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周曳十四岁,决定带着母亲留下来的遗产南下去津港求学,离开前的最后一件事情是跪在母亲的墓前,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让他亲自跪在达瓦的土地上认罪。
彼时,达瓦远比现在荒凉的多,只剩下一两户人家据守,后来的查苏一众几户人家还没搬过来。
周曳跪在光秃秃的荒地上,任凭狂风暴雪打在身上。
可现在,她竟然帮他——她的仇人……
周曳不能想下去,只要一想她就觉得自己正站在悬崖边,随时可能跳下去。
“小姐,临水湾到了。”司机回头提醒她,周曳从回忆中醒过来,付钱后下车。
一接触到冷空气,脸上传来点点冰凉的感觉。
她抬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何时淌了一脸眼泪。
公寓里面依旧空荡荡,周曳走进卧室,和衣躺在床上,慢慢将脸埋进被子里面。
上面似乎还有秦迦的味道,淡淡的栀子香和烟味……
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突然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颤抖着手给秦迦拨过去,她好想和他倾诉,再不说出去,她会憋疯的。
秦迦作为局外人,肯定会安慰她,一切都是蒋呈临的阴谋和谎话,是他在说谎,真相绝对不是这样的!这肮脏的真相……
“喂,你现在在家吗,周曳。”电话接通,秦迦透着淡淡愉悦的声音响起来。
如果在昨天,她听到他这么开心,一定会同样开心地回应,可是现在……
周曳尽量放平呼吸,不让他听出来自己的异样:“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迦思考了一下:“最迟晚上就能回去。”
他的语气突然放的柔和:“等着我。”
周曳清楚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虽然不知道原因,这让她想吐露心声的**一下子变成如鲠在喉。
“我先挂了。”
听他这么说,周曳急忙阻止:“等等。”
“怎么了?”
周曳犹豫了好一会,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把开口:“秦迦,你以前说过,绝对不会原谅背叛你的人。”
顿了一下:“现在还是这样吗?”
秦迦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是。”
周曳的心一下子沉进谷底,带着揪心的疼。
曾经她不仅背叛了他,还差点将秦迦害死,罪名在一重一重向上叠加,周曳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正当她心灰意冷之时,秦迦突然话音一转:“但是如果是我在意的人,可以例外。”
周曳的眼神一下顿住,好半天接不上话来。
秦迦的声音温柔极了:“周曳,你就是我的例外。”
周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窗边,看着高楼下的车还人流。
手机响起,是阿吉泰的消息,问她在哪里。
周曳再也忍不住压力,将一切告诉了他。
阿吉泰听后也很震惊,怎么也无法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最后阿吉泰给她出主意【和秦迦说明白,你当时毕竟也有苦衷。】
周曳沉默了好久,才回复过去【我早就和他坦白过,他刚刚也说会原谅我……可是,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阿吉泰不解【为什么?】
【李亨泰是我最恨的人 ,他是害了我母亲和达瓦的凶手……我接受不了自己曾为仇人助纣为虐……我原谅不了自己。】
这场谈话以周曳的执着结束,收起手机,她在床边坐了好久,被揪出褶皱的床单袒露了内心的纠结。
终于,过了两小时,她拨通章临清的电话:“决赛还缺人是吗?秦迦怎么想的。”
章临清没想到她打电话的目的是这个,惊讶过后,叹一口气:“他想自己上场……”
两个人都清楚,以他手部的状态是绝对没办法参与高强度比赛的。
周曳沉默两秒后,对他说:“你有汪洋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吗?”
拿到信息后,周曳立刻前往汪洋打工的饭店。
下午三点钟的光景,餐馆里面的人并不多,等到汪洋手上空出闲来,周曳走过去说:“有空吗?”
汪洋一眼认出她来,大概没想到她会找来,神情骤然变得僵硬:“这边坐吧。”
两人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上,周曳点了两份音频,开门见山“回SL吧。”
汪洋眉毛一跳,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秦迦让你来的?”
周曳没做回答,打着太极:“谁让我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SL需要你。”
汪洋听明白不是秦迦的意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谁会要一个叛徒?你太高看他们的宽容之心了。”
周曳将吸管插进纸杯里,看着窗外的冷雨飘打在破旧的玻璃门上,声音显得分外飘忽:“人都会犯错,难得的是改正。”
眼神聚焦到汪洋的眼睛上:“ 只要你愿意改,他们会原谅你。更何况他们正在等着你的回归和道歉。”
汪洋转杯子的手骤然顿住,他垂着眼睛,嘴巴动了动:“……真的吗?”
周曳点点头:“当然。”
汪洋嘴角突然浮现一抹自我嘲讽:“可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怎么办?我无法原谅自己做过那样的事情……”
周曳的牙齿一下咬在吸管上,面色微僵。
她没办法适时做出安慰,因为和他一样,她也没办法原谅自己,曾经做过错事的自己。
汪洋最后同意回去试一试,解决了这件事情后,周曳回到来津港时订的酒店。
阿吉泰担心地看着她收拾行李,等所有东西整理好以后,她去退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所有行李送到阿吉泰的房间。
“你这是?”阿吉泰没搞清楚她的打算。
周曳打开房间门,临走前嘱咐他:“我订好票了,我们明天就回牧区,你在这里再住一晚。”
阿吉泰见她要走,连忙问:“那你呢?”
周曳的脚步顿住,声音低沉而滞涩:“我还有事……今晚要和一个人道别。”
周曳回到公寓,做了一桌饭菜,等秦迦打开门锁进来时,房子里面没开灯一片黑暗,只有餐厅里传来隐隐摇曳的烛光。
他的心中微微一动,没破坏这样的情致,慢慢走了过去。
餐桌上的菜品还冒着热气,周曳正在点蜡烛,听到声音,回头看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中式烛光晚餐,栀子代替了玫瑰,白酒取代红酒,不伦不类的,可当秦迦看到周曳垂头摆弄花瓣时,还是没忍住出了下神。
周曳摆好花,正要去端汤,忽然被他一把拉入怀里。
她微微挣扎一下,在他将脸庞埋入脖颈后戛然而止。
他的身上还带着从远方回来风尘仆仆的气息,周曳抬手抚了抚他鬓边的碎发,突然意识到,曾经被她视为弟弟的人,如今已经成长为能抵挡一方的男人。
“你去哪了?”她轻声问着。
秦迦也许想到什么开心事,在她胸前发出闷闷的笑声:“你猜猜。”
周曳从他身上看见熟悉的孩子气,明明该无奈,明明该高兴,可心里却泛起酸来。
她吸吸鼻子,瞥开眼睛:“那我怎么能猜得到。”
秦迦和她拉开距离,抬头看着她在烛光下的侧影,慢慢伸手进大衣的口袋里。
他抓住一样东西,快要掏出来的一刹那,周曳抓住他的手。
面对着秦迦不解的目光,周曳从他身上起来:“我饿了,先吃饭吧。”
说是吃饭,两人都喝了不少酒,等到一瓶烈酒见了底,周曳看见秦迦半撑着头,闭上的双眼上方是微皱的眉头。
周曳知道他是真的醉了,从椅子上起来,扶着他朝卧室走去。
当温度适宜的热水从头顶淋下时,秦迦从酒精的掌控中恢复了一点神智,他扶着墙,感受到一只柔软的手在背部缓缓游移。
当那只手游到胸前时,被他一把抓住,他的声音哑的可怕:“你要干什么?”
可身后的人只是短暂地停留一瞬,接着抽出手,继续做着未完成地事情。
这顿澡洗了很长时间,秦迦砰然躺倒在床上时,已经忘了今夕何夕。
他半闭着双眼,鼻息间呼出的气体满是炽热的温度,下意识去抓周曳的手,却搂住她光滑而**的细腰。
周曳趴在他身上,耳朵枕着他的胸膛,听着里面犹如万马奔腾而过的声音。
“Leon,我再补偿你一次好不好?”
秦迦迷迷糊糊的,没听见她的称呼,只听清她满是暧昧意味的邀请。
“嗯?”他从喉间发出一声疑问,恍然间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拿戒指和她求婚——只要求婚,她就可以放下顾虑了。
这么想着,伸手去摸大衣,可被周曳的手抓了回来。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周曳张开手,和他十指交缠。
说完,她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场搏斗,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互为舵手,交替降伏着对方。
周曳在接连不乱的海浪中,一直伸手勾着他的脖颈,她的双眼也从未离开过他的脸。
当秦迦伸手掰开她紧咬泛白的双唇时,婉转的气息终于冲了出来。
“我爱你。”秦迦咬着牙齿,在她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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