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男方入赘,故而婚房和婚宴都设在姜家。
这正好免去了姜唐无法移动的麻烦。
即便如此,白依兰还是仔细为姜唐打扮了一番。她亲手为女儿擦身换衣,又请了裴淼来当全福人,给姜唐梳头。
姜唐能感觉到换嫁衣的时候,阿娘滴在她身上的泪。
姜唐也能感觉到裴师娘为她梳头时微微颤动的手。
如果可以,她真想告诉她们,因着她们的缘故,她很幸福。
可惜她张不了口,动弹不得。
章宁送来的聘礼里面是有凤冠霞帔的,做工精美,村里人无不啧啧称奇。
可惜太重了,姜唐又躺着,无法佩戴,只能郑重摆在姜唐床边。
她脸上盖了薄如蝉翼的红盖头,戴了精美的首饰,百无聊赖地躺着,当了一回最没有存在感的新娘。
在她来的那个世界,最重视婚礼的人就是新娘,大到场地、酒席,小到喜糖、配乐,往往都是新娘在张罗。
现在,她只能躺在屋里,听着外头唢呐的声音,邻居道喜的声音,还有章宁独自跪拜她父母和天地的声音。
以及,二丫在她塌边剥花生、吃瓜子、喝茶水的声音。
姜唐真想舔舔自己的嘴唇,大喊一声【我也要吃】。
可惜她张不了口,动弹不得。
人群的喧闹朝着她这边来了。
人们簇拥着新郎官,嚷嚷着要入洞房了。
二丫慌忙把瓜子皮收好,挡在洞房门口,理直气壮地要考校新郎。
新郎官却一下子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色钱袋子,塞进二丫手里,二丫立刻倒戈,麻利让路。
姜家的年轻人有男有女,簇拥着章宁到姜唐床边来,让他挑开她的盖头。
他笑着应了,在人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祝福中,郑重地揭开了姜唐的红盖头。
闹哄哄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姜唐心里一紧。
【怎么了?】
【是我很丑吗?】
【还是躺了太久,过于苍白,以至于把大家都吓到了?】
“新郎官,怎么样?”
姜唐听到有人这样问。
“我们阿唐可真……”
新郎尾音拖得很长,应当是故意吊胃口的。
姜唐有些恼,却只能听着。
“真好看!”
【呸!真不害臊!】
姜唐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果然,哄堂大笑。
又有人问:“你倒是说说,新娘哪里最美哇?”
“我们阿唐,哪里都是最美的!”
【啊呸呸呸!这个臭猎户!太没脸没皮了!】
姜唐羞得很,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章宁像能听到姜唐心声似的,厚着脸皮把大家都赶了出去。
人群缓缓散去,姜唐听见有人说。
“呦呦呦,新娘听见新郎夸她了吧?你看她好像脸红了!”
“胡说,那是抹的胭脂!”
“我没胡说,新娘刚才耳垂好像都红了呢!”
“那兴许是胭脂落在耳垂上了吧!”
“啧,你说她躺了那么久,到底还能不能听见咱们说话啊?”
“要你操心,你又不是新郎官,关你什么事啊?”
“嗐,那你说这洞房花烛夜,新郎官该怎么做才能让新娘满意哇?”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姜唐臊得要命,甚至怀疑自己全身是不是都有些发烫了。
她听见二丫认真地告诉章宁:“姑爷,我已经喂姑娘喝过蛋糊了,姑娘每日进食极少,这个量就够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可是姑爷,您没照顾过姑娘,还是让我来吧。夫人给您单独准备了一间暗室,您自去休息,旁人不会知道的。”
【阿娘想得倒是周到,怪不得都说丈母娘疼女婿呢。】
姜唐觉得这个方法甚好,至少免去了许多夫妻独处的尴尬。
但章宁并不认同。
她听到他说:“我和你家姑娘成亲,就是为了能日夜照顾她。明日我会告诉二老,让他们把暗室封上。你下去吧,这里万事都有我。”
他语带不悦,颇有威严,二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到门口又忍不住说:“不如让我给您和姑娘守夜吧,要是需要热水什么的,我可以……”
“退下!”
章宁声音低沉,二丫终于听命离开了。
姜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是他脱下了厚重的喜服。
她又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大约是他坐在了床边。
还听到金玉交错的声音,可能是他替她拆掉了那些首饰。
【他要干嘛?接下来该不会是……给她脱衣服吧?】
姜唐没有猜错。
章宁吹熄了油灯,屋里只留下一对龙凤喜烛。他回到床上,放下床幔,一手伸进姜唐颈窝,一手放在她膝盖后面,略一用力,就把姜唐抱了起来。
他膝行一步,又把姜唐稳稳地放下。
如此,姜唐就从靠床边的位置,挪到了床内侧。
他带着茧子的手划过她的手背,停在她腰间。
“阿唐,你穿这身衣裳真美。”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李太白这首诗,就是写给你的吧?”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坐在竹筏子上头,扎着一对羊角辫儿,一对玉足垂进池塘里,摇头晃脑地唱着一首童谣。月亮银盘似的,从你背后慢慢升起来,爬到柳树梢上。夜光萤从荷叶里飞出来,绕着你的辫子飞啊飞。”
“寻常女子都会觉得美,唯有你,被那群夜光萤吓到了,在竹筏上失了平衡,左摇右晃了一阵,跌进池子里了。我见四周无人看顾,只得跳进池里,想要寻你上来。”
“没想到你水性上佳,竟自己游到岸边了。”
【嚯,这小子对我是真爱啊。】
章宁的声音太过温柔,姜唐作为一名心理成熟的新时代女性,都觉得实在扛不住新郎官的一往情深,好像要沦陷了。
她心里酥酥麻麻的,听见他说:“我这就为你更衣。”
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章宁抽掉姜唐腰间的系带,小心翼翼地脱掉她身上红艳艳的嫁衣,然后又托着她的头,略显笨拙地脱掉她的中衣。
【禽兽!】
姜唐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尖锐爆鸣。
【这家伙这么迫不及待想做成夫妻之实吗?!】
但章宁只是呼吸凝滞了片刻,他拿起帕子,用热水浸湿,拧到不滴水的程度,轻柔地擦拭姜唐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肤。
姜唐听到他灼热的呼吸声,在心里默默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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