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路上,洛璟湘的话匣子彻底打来了,对于她来说这一切都是这么新鲜,云松令默默看着远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青山别院,张玄墨又开始负责给他师父挂名的医馆开方子,没办法,太多人前来看病,于是,医馆的人把病人的症状一一记录好,拿给云松令诊治,云松令把方子一一对应写好,再送回医馆。
然而,云松令实在遭不住这么多,想到反正张玄墨跟了自己多年,也得到了自己的真传,就干脆把这个任务扔给了他,他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再拿给自己。
云松令去山上采药了,不知要去多久,院里只有这两个人,洛璟湘抱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张玄墨看她无聊,便把人招呼过来,让人看着自己写,现在已是深秋,阵阵清风带些凉,片片落叶扫前尘,不算小的院子只一颗孤单的桂树在角落。
洛璟湘无比认真地看着张玄墨写字,遇到典型,张玄墨也会停下来先问她,该怎么做,洛璟湘从一开始的犹豫忐忑,到后面的游刃有余,她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眼看天越来越黑,洛璟湘不禁有些担心。
“师兄,师父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咱们要不要去找他?”
“不用,师父心里不舒坦就喜欢待在外面,况且,对于我们而言,在外面过夜也是家常便饭。”张玄墨一边生活,一边对站在院门向外望的洛璟湘说。
“噢,这样啊。”洛璟湘现在十分想问问师父跟皇宫的关系,但还是憋住了没问。
俩徒弟简单煮了点吃食,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诶师兄!”洛璟湘抱着书想来问问他呢,只见他趴在桌上,神色痛苦,神志不清。
坏了,她大脑飞速运转,把人拖到床上,去煎了一盏白薇汤,将药端过来时,张玄墨已经悠悠转醒,咳了两口血沫子,把洛璟湘吓得不轻,他本人倒是神色淡定道:“让师妹担心了,只是这病无药可治,不然,我爹娘也不会把我扔了。不过别担心,师父说暂时死不了。”
洛璟湘其实不太想听这种别人的伤心事,便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碗。
“师妹,你用白薇汤可是因为它大补元气?”
“嗯。”
“你这碗药,药材这些都没错,可火候不对,你还是欠缺经验。”
噗嗤,洛璟湘忍不住笑了,“师兄,我才学几天啊,能有什么经验?”
“哈哈,对,你的天赋太好,我一时间都忘了。”
洛璟湘为了缓解这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忧伤的感觉,就把她看过的一些小说经过艺术加工讲给他听,讲到感情深处,还要拿纸笔写写画画。
第二天天一亮,洛璟湘主动请缨去医馆送方子,张玄墨拗不过,便也随她去了。
洛璟湘特意戴上面纱,生怕路上遇见熟人,好在,没人在意她,她正悠哉悠哉看各个摊位上的新鲜玩意儿,却被迎面跑来的个蓬头垢面的半大小孩儿给撞了,她本能地一个转身把人反扣住,此时身后追来一个老道,开口就骂。
“小子你简直是丧了良心!竟敢欺骗贫道!”
“行了,找个地方好好说。”洛璟湘现在还扣着人家呢,这人来人往的,很光彩吗?但这一老一少,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我请我请,赶紧走!”
面馆中,两人抱着一碗面狼吞虎咽,老道先吃完,白了小孩儿一眼道:“贫道云游四方,这小子偷东西竟然敢偷到我这儿来!”
小孩儿憋红了脸,洛璟湘问他年轻力壮,为什么不找个活路?
他有些气又有些无奈:"家中离不得人。"
“父母呢?”
“都死了。”
洛璟湘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你偷了他什么?”
“一个馒头。”
“哼,贫道好不容易给人算了一卦,买了两个馒头,还没吃呢,他就偷了一个。”老道又是一个冷哼。
“行了,这样,距离此地不远的顺宁观,你要是愿意,就去那里,有吃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二娃。”
“嗯好,就这样,你信我的话,明天就去顺宁观,别再做些偷偷摸摸的事了。想好了你就走吧。”
眼见他走了,洛璟湘又顺手找这道士算了一卦。
“自小生在富贵家,眼前万事总奢华;要君赐受金鱼袋,四海传名足可夸。”
“啥意思?”
“谦让未遑,施恩不求报。”
“施恩……不求报……”洛璟湘还在仔细琢磨这句话,老道已经开口。
“家中有人生病?”
“嗯。”
“无药可医?”
“嗯。”
“发病时昏厥,醒后咳血?”
“嗯,嗯?”洛璟湘惊得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算到的,你可有那人的生辰八字?”
“没有。”虽说如此,但洛璟湘留了个心眼,皇宫那个假道士她可没忘,万一这是什么骗术呢。
“那我为你算上一算吧。”
洛璟湘报上八字后,老道算着算着,突然惊恐地睁开眼:“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在半月前就死了吗?!”
她吓得一激灵,赶紧往周围看看,没客人,老板在和隔壁老板聊天。
“你胡说什么,半月前我确实生了场重病差点死,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老道漏出怀疑的表情,洛璟湘赶紧又给他买了碗面,让他在此处等着,她回去问八字。
回青山别院的路上,她还顺便回了趟洛府,说了下李二娃的事。
送回症纸,拿到八字,老道又开始算。
“这人童年凄惨,但有贵人相助,可惜,缺少了最重要的天魂,按理应该活不了,但有人给他吊着命,不过,吊了这么久,我看着人命也不长了。”
“怎么会这样,缺少天魂,那怎么找到天魂呢?”洛璟湘鼻子有些酸,虽然没相处多久,可张玄墨人挺好的。
"你真想知道啊,放心吧,你会知道的,我看,这个人今年又有一位救命恩人,万一就是你呢?"老道拍了拍肚子,“谢谢你啊,小姑娘,别担心,该你知道的你会知道的,后会有期。”
看着老道离去的背影,洛璟湘有些烦,说话不说清楚,她仔细在心里梳理着所有已知信息。
算卦的结果是她要施恩不求报,而张玄墨的贵人,有可能是自己,也就是说,自己要帮他找到天魂,该怎么找呢?
回到青山别院,张玄墨正在晒药材,一旁还挂着一件白袍子,他看到洛璟湘,笑了笑。
洛璟湘看着没事的师兄,心里还挺好奇的,三魂七魄中,没了天魂可以说没了生命,云松令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不仅把人家的命吊住了,还能让人跟没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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