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星村还算保存完整的大使馆内,女王一个人坐在床边,旁边的书桌上整齐叠放的是关于新任王的最近新闻。突然,一阵晚风袭来,吹乱了那些纸张。
“你来这里做什么?”风笙身体紧绷,精神高度集中,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千鸢。
“做个说客罢了。”千鸢毫不客气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极其舒心地翘了个二郎腿。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们走?”女王翠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千鸢,“倒是你,身为魔界的王,竟然会甘心在一个人类手底下做事。”
“这个你说错了。千月,是我在人间的玩具。”千鸢特意强调了“我”,“好不容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挣脱了牢笼,重获自由,就不想重新开始吗?还是说你就甘心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那所诺亚方舟是你用全身精灵骨血造就的吧。骨骼为架,血肉为船身,心脏为其提供能量,治愈所有被送到船里的精灵。你就是这样用所谓的死亡骗过天道,骗过回无的。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厉害而且想法很大胆。但现在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属于精灵一族的了,所以你控住不了它。”
“过不了多久你身上的精灵气息就会完全消散。届时你就会被精灵界法则发现,然后强行驱逐或者直接湮灭。”
“我从不畏惧死亡。”风笙说。
千鸢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你这么喜欢自虐,那我也无话可说。就是不知道风末能不能接受你死亡的事实了。毕竟他才刚刚坐上王位,万一心一狠,说不定就跟你殉情了。”
女王的眼眸闪了一下。
“一个星期后的正午,在荒芜之地,我们会回去人间。”随着声音的消失,千鸢也消失了。
“你去了女王那里?”千月在星镇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此刻正把玩着脖子里父亲送他的戒指。
“嗯。”千鸢大方承认了,双腿随意伸直,上半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把搂过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千月,手握在她腰上,强行让她在自己腿上,和自己面对面。
“我可以说,你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出格了吗?”千月这才把戒指放下,盯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千鸢。两个人的脸颊上,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气息。时间一久,千月就有点把持不住,尴尬地把头偏了偏。
双腿腾空,受力点都在千鸢腿上,只有双手能自由活动,千月不得不使出吃奶得劲用力扒拉千鸢固定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结果愣是连千鸢的一根手指头都撼动不了。
千鸢对千月的挣扎置若罔闻,不如说这力道跟挠痒痒似的。宽厚的手掌抚摸上了千月的脸颊,渐渐地往下,停在了脖子的绷带处,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拆绷带。
清冷的月光照在地板上,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凌乱地躺在地上,千鸢冰凉的手指滑过温暖的肌肤,千月冷得缩了缩脖子。明明当时划得这么深,但现在连一个伤疤都没有留下。
千鸢的银眸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竖瞳。
千月发现自己挣扎无果,干脆认命了,老老老实实地坐人腿上,“为什么要去找她?”
虽然她真的很希望风笙能和她走。
“配做我千鸢同伴的,也就只有王这一等级了。”
“快点休息吧。”千鸢的语气突然不满,将千月放在床上,随后拿起厚被子就将她层层裹住,“人类你的身体就是麻烦,稍微一会儿就变凉了。”
凉?
千月似乎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好奇地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实挺凉的,不像平常……
不知想到了什么,千月脸色煞白,怕千鸢瞧出异样,赶紧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左手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捂在心脏处。
果然!
心脏的跳动变弱且十分不规律,甚至还漏跳了好几下。怪不得最近总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原来是发病了。可是不应该啊,时间还没到,怎么会提前了?
千月猜测纷纷,带着满脑子的杂绪陷入不踏实的梦境。
明明已至深夜,王宫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风末仍坐在书桌前,批改着文件。对于才刚刚上任的他,大部分贵族对他是不承认的,甚至还传出了他谋害前任女王上位的流言,更别说有些庞大家族还牵扯精灵族一些阴暗面。要不是林然他们及时赶回来,自己的处境会更加四面楚歌。
刚刚还在奋笔疾书的风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注视着窗外的黑夜,喃喃道,“姐姐,为什么你让他们回来,自己却不回来?你就这么抛弃我了吗?”
就在回去的前一天,千月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她意料之中但又意料之外的人。
“女王,你现在来我这儿,我可以理解为你答应和我一起去人间了吗?”
“我已经不是女王了,你可以叫我……”风笙顿了顿,“千笙。”
这次居然轮到千月呆住了,“你确定?”
“有什么问题吗?”风笙反倒是一脸的淡然。
千月连忙摇头,“真意外,我都做好你不来的准备了。”
千笙:“就像你家那位说的,万一我真的死了,风末想不开来陪我可怎么办。总得让他有点活着的念想吧。”
千月开始好奇那晚两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这句话的原因,原本正躺在椅子上看书的千鸢走了过来,递给了千笙一只和他们两个一样的蓝宝石耳钉,“方便联系用的。”
风笙接过后立刻就戴在了左耳上。
“我是千月。”千月伸出了右手,“千家的候选继承人之一,至于名字,还是叫风笙吧。千这个姓,不吉利。”
风笙疑惑地扫了眼千月,这是在咒她自己吗?
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弯腰在千月的手背上落下亲吻,烙下了专属于她的藤蔓痕迹。渐渐的,手背的印记开始消散,逐步转移进千月的另一只眼中。这是契约的证明,就像千鸢的契约在她的右眼一样。
“我不是很清楚你需要我做什么,是要我助你夺得正式继承人的位置吗?所以可以和我讲讲你现在的处境吗?”风笙找了把椅子坐下,打算好好听听眼前这人的处境,再仔细规划。
“听你的口气,貌似心里肯定我的处境很糟糕。”千月笑着说,但是笑得很无奈,“你猜的也没有错。”
“但不是夺得正式之位,而是保护我和父母不受千家的迫害,在这场斗争中全身而退。所以啊,你们两个,给我收敛一点!”千月狠狠地瞪了千鸢一眼。
“收敛?”身为前任女王的她,从来都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就是伪装。”千月说,“特别是你们两个的身份,一旦被千代知道了,我就直接玩完了。”
“其实我怎么也无所谓。”千月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眼底藏着细碎的微光,“但我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养父母能够安享天年。”
“查到她的踪迹了吗?”千代正在占星,刻在星盘的图案在不断变化着。但是就在不久前,星盘上又出现了一大变动,一整块象征声声不息的生命的星空,消失了,等到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居然是在上次千月刚来不久时,占卜到的异常之处。而且,千月的踪迹在这期间也消失不见了。离议院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下没几天了。
“还没有。但是查到了信用卡的消费记录是在酒店。”千伏跪在地上,低着头。
“酒店?”千代的语气上扬,带着疑惑。
“属下也不知道二小姐去那里做什么。”
千代觉得星盘的结果是她想错了,指示的应该另有其事,她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去挑一个可靠的人,估计那丫头也找不到什么人。”
“她就是水镜中的那个人?”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奶奶,拄着拐杖,后背挺直,整个人显得特别有精神,这是议院的明一。
“没错,就是那个六大家的耻辱,千清的宝贝废柴女儿。”年轻女人风姿绰约,嘴上涂着鲜红的唇膏,指甲泛着艳丽的红色,曼妙的身姿在吊带裙中若隐若现,议院的宁橙。
“双生子之一,真是麻烦的存在。”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子,模样周正,却板着一张脸,跟五十岁的老大爷似的。
“历历,你就是因为板着一张脸,所以才嫁不出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马尾,双手托着下巴,两只小脚丫露在外面摇啊摇,嘴巴里还含着根棒棒糖,萌帆继续说道:“话说这个大姐姐长得挺漂亮的。”
“漂亮?你确定?”宁橙大笑起来,“还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和千华比起来,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沙子。而且看上去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对呦,真的是很漂亮呢。”萌帆笑得纯真。
会议的桌子中心放着的是一张千月的照片,不是别的,就是当水镜碎了的时候,她若有所思转过头来的场景。
绯月的顶楼是由玻璃搭建的半圆形温室,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在这些花草中间,有一个红木漆的大桌子,上面摆着六杯热可可。因为是玻璃又是顶楼的缘故,这里的阳光十分充足。那是只有六大家族的继承人才能来的地方,据说当初建立的目的是为了让六大家更好的合作。
“下个礼拜,那个废物就要正式去议院报道了。”韩语看着属于千华的座位,“看样子又要多一个位置了。”
“这次议院貌似很重视。”文书说,虽然她还没有继承文家,但是现在文家的大小事已经都交由她来打理了,她拿出了一封信封,里面装着请柬,信封的外面印烫着郁金香。以前每年只有例会的时候,因为要六大家一起开会,才会用这种请柬。而这次却因为莫名多出来的一个继承者,居然摆出了这种阵势。
“那华姐姐会怎样?”君佩连忙问荀修,这里面他最小,有些事不是很懂,但是听文书说话的语气感觉不太对。
“最有可能就是维持现状。”荀修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虽然千月是水镜认可的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废物,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毕竟水镜那道坎摆在那里。所以,最和平的方法就是等一年之期一到,议院给出考题,决胜负。”
只不过这场胜负的赢家,基本已经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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