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欢庆了一晚，凌晨天还没亮，草地上已经稀稀落落只剩下一点东西了。
众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再出发。
看着大家要各奔东西，我竟有些奇异的不舍。
眼下大家收拾东西，正被醒来的我们撞个正着。
众人稀稀落落地停在草地上，谈论着往后的道路。
红衣女孩将包袱甩在肩头，高声道：“妥了！我什么路子找不到！”
白衣女生说“家里被贬，如今我自由了，要与家人团聚。”
有两三个女生商量要一起开个商铺——“用从【春风十里】捞出来的一大笔资金。”其中一个女孩朝我们眨了眨眼，“你知道我们昨儿可是把那下三滥的鬼地方掏了个空。”
大家又放肆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都想看见兰娘那难看的嘴脸！”
每个人都笑嘻嘻谈论着自己的未来。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一定会好的。”
“我要回家！找到我爹娘！我要告诉他们真相！我要报仇！我要重读书……！”麻衣女孩眉头紧蹙起，“如果还可以的话。”
“当然可以！”
“我们一定可以的！”
“你加油啊！”
“你也是！”
“如今一别，就天各一方了。照顾好自己！”
大家背起行囊，或单人或二三一组，东奔西走，互相道别。
我看着大家的士气高涨，却能感到她们言语之间的一些心酸和恐惧。
这种复杂的情感我从没感受过，这是第一次面临，因此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黄衣女生忽然走到我面前。
“赵侠士，我孙云邈很佩服你，想要跟你一起。”
我开心地点了点头：“我也很欣赏你，一起吧！”
2
整座城盛怒。开始大肆缉捕我这个头号犯人。
街上都是军队游行。
我的几宗罪被列了出来，城中大传我这个“丐帮反叛分子”，街上全是我的通缉令。
为此我们四人都换了行头，布民装扮。
孙云邈和小枝不同，她做事快准狠，雷厉风行，而且带着一股待爆发的报复劲，在行动中每次都跟我一起抢在前头。
她对小枝很照顾……我看得出来，她很能理解小枝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而那是我所不理解的。
看着她的到来为小枝增添了新的一抹亮色，我很欣慰。
孙云邈的加入是一员大将，我们四人不管是行动还是出谋划策方面都加快了很大的步伐。
35
这次我们感到了城里更加窒息的包围。
整座城市包括周围城镇，对我围追堵截，发出追击令。
所有官兵倾巢出动，天罗地网。
我第一次感受到城市人们的“团结性”和不可理喻的“团队作战”。
我费解：“我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对我这么围追堵截？”
闻言，裴和小枝扭头惊呆地看着我。
孙云邈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朗然笑了：“说得好。”
总之就是，不能出城了。
尤其是我。
这天早上，裴早起出去探路和情况。
回来的时候愁容满面，低头思索。
“怎么了？”
“赵回今，”他语气沉重对我道，“朝廷下了命令，一旦抓到你处以极刑。”
“哦。”我嚼着车前草，不就还是死嘛。新花样也整不出来。
“你知道极刑是什么吗？”他看着我，“是生不如死。他们会折磨你的，你这下成了全朝的眼中钉，他们对你恨之入骨。”
“你探到什么新情况吗？”孙云邈上前打断他问道。
“我刚刚说的就是。最新消息放出，要对赵回今处以极刑。”他蔫了一些，“我一出隆坡就被人跟踪，最后绕路使了点障眼法，才溜丢他。”
“但重要的不是我，是你。”裴转头抓住我的肩膀，认真道，“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因为我……我不会死。但是你会。他们是铁了心要处置你了。”
“哦。情况现在是这样。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我看着三人，”你们可自行遣散或自由来去。怎么样？”
三人无言。
我又继续道：“小枝和孙云邈，你俩还未在搜查令上出现，他们不知道你俩同我一伙。只要就此散去便可。”
我看向裴：“至于你，你不会死。回城里大多就被你那变态妈爸打一顿。”
“怎么样？”我看着三人问。
裴脸黑了起来，不言不语却也毫无动作。
三人都沉着脸，严肃而认真。
小枝看着我，率先认真道：“回今，我誓死跟随你，这一辈子我从没活过这么有色彩的人生。即使有性命之忧，我也愿意跟随你。”
我眉眼一松，看向孙云邈，她回头也正看着我，放光的眼睛里坚定地看着我。
她嘴角一扬：“这问题根本不需问我，我们跟他们拼了。”
我咧嘴一笑。
3
这几天的裴很不对劲。
他总是有事无事的找茬，说些让人扫兴的话。
他还跟蔫了皮似的，有时候总是无精打采提不起劲，有时候又好像突然来了劲。
但是来了劲——就是跟我叫板，或者说些我不想听的屁话。
直到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忙活开灶的时候，我才终于忍不了他了。
“城中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对抗的是整个社会，你知道吗？你能对抗的起吗？”
“对抗的起啊。”我挖了一勺刚烤好的土豆泥，尝了尝。质地绵软，但还有点生。
裴忽然急了：“……你怎么！你就是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你想得都太简单了！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好事了吗？……这就够了！”
“够什么了？”我将土豆放入火中，收手冷声问。
“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已经很了不起了！”他急道，“到这一步已经很可以了。我们收手吧。”
“哦，懂了。”我这才了然，“你不想干，可以走了。”
“……！不是！”他舔了舔急躁的嘴唇，忽然冷静下来，“赵回今，我可以帮你一些。我可以去求情，我的家世背景很丰厚，我父母说话能顶一片天。你去跟招惹的那些权贵们低头认错，我家再出一点力……”
“哦，”我冷嗤了一声，被他无厘头的话给整笑了出来，打断他，“少爷……是这个意思啊？一有事就软蛋回家求情？少爷不行，求老爷？”
“我如今不论你如何看我了。”他不急不躁道，“你就不能弯一点腰吗？”
我退后一步，冷冷地看着他。
他急着大喊：“你不要命了吗？！”
“我要不要命与你何干。”
他一怔，脸色霎时大白，僵住身体半天没动静。
“啊……”目睹我们争吵的小枝这才从僵愣中回过神，赶紧挡在我俩中间，一面挡着裴软言相劝顺便推着他退后些，一面回头对我好声道，“没事了，我们先吃饭吧。回今，大侠！”
孙云邈一直安静地削柴听着，这时站起身对裴说道：“你确实过分了。”
然后回身拉着我往回走。
小枝劝着裴往前走，孙云邈拉着我往后走。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劝架。
4
“回今，云邈姐。”
夜晚，小枝悄悄来到我们露宿的地方。白天她在劝裴。
我们吵过架后，我自然不同裴一道了。
但是这家伙也没走，就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孙云邈赶紧腾开地儿，招手让小枝一起坐过来。
“回今，裴公子他现在很难受……”小枝小声对我道，有些犹豫。
“管我什么事。”
“我能理解裴少侠的行为。他其实……其实是害怕了。”小枝怯生生道，“但是我也很能理解你的想法，而且——我很敬佩和欣赏你的魄力。所以我支持你的做法，并且愿意誓死相随。”
见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她继续道。
“但是，我想替裴少侠也说一句……他，他不是为自己害怕，像他说的，我和云邈姐也心知肚明——他是有后路的。”小枝抬起脸，“他是在为回今你害怕。”
我眯起眼，刚想问又住了嘴。
其实这么说，我能感觉到——吵架时，他一直是围绕我要不要求生而争论的。
“裴少侠……他非常非常非常看重你，尤其他是在我们俩之前就遇到你了。你们的时间也比较长。”小枝咬着嘴，“总之就是……他也是好意，还请你不要计较他啊。”
“是。我上午批评了裴世轩。”孙云邈听完小枝的话，回过头来对我道，“但其实你们之间的争吵我门儿清。他对你指手画脚不应该，但也确实是好意——为了让你生存下去的好意。吵嘴过后还是沟通一下比较好。”
“嗯……”我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我去找了裴。
他见我走来他的草席，很惊讶。
他的面容很憔悴。
“嘿，先和好。”我朝他伸出手。
他看着我的手定了定神，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握上我的手。
“我从小枝那里听到了你的意图，孙云邈也跟我解释了一番。”
“你不必如此在意我的生死——我的意思是，伙伴之间会在意对方性命很正常，但你在意的太过了，你最该在意的是你自己的生死。”我道。
解释完上面的纷争，我又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这人宁折不屈。我如今再说一次，你们随意，可自行决定自己的人生和道路。但我不会退让。我会继续前行。”
裴温和地看着我，缓缓眨着眼，正当我纳闷时，他露出笑容：“好。我追随你。”
“你这人真是怪哉。”我看着他奇道。
在一旁的小枝和孙云邈也加入了进来。
“好啦！大家都和好啦！”小枝黏上来，缠着我的手臂。“我昨天就表态了！我要誓死追随你哦！”
孙云邈也爽朗一笑：“你如果再问我怎么选，那可是在侮辱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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