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进入寝宫,王瑞像是见到主心骨一般扑向七羽,“七将军可算回来了,陛下已经昏迷了整整三日!期间滴水未进,全凭着参汤吊着,老奴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瑞急得焦头烂额,双手胡乱比划,来回在七羽眼前晃悠。
七羽皱起眉头,疑惑问道:“难道太医院还没找到解决之法?”
说到这个王瑞便来气,五官拧作一团,阴阳怪气道:“太医院的太医说已经无计可施,只有找到宫外的宋太医才有法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太医院的还得去求野医。”
“既然有法子便成,陛下这边就交给大总管了,本将军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先行告辞。”
说罢便头也不回离去,身上的铠甲也未卸下,王瑞本想挽留含蓄几句,可七羽已匆匆离去。
“一个俩个的都是大忙人,陛下啊!只有老奴是真心实意陪着您哎~”
顾漠野似乎是听到了王瑞的话,眉头小幅度抽抽了一下。
在太医院众人的大规模搜寻下,最终找到了宋太医。
一行人手忙脚乱将人迅速送进宫中,不负众望所托,宋太医妙手回春、华佗再世,竟然奇迹般解了顾漠野的剧毒。
顾漠野昏迷多日后再一次重见阳光,王瑞搀扶着顾漠野到窗边坐下。
“陛下,外边风凉,您就在此处望风吧。”王瑞说完便退到一边,为顾漠野让出独立空间。
花团锦簇的时节已逝,如今被萧瑟景然一片所替代,叶片一半已过黄,都染上了秋的颜色。
莺莺燕燕也飞离了,或许是在寻找新的去处。
如同人一样,择木而栖。
一声叹充斥整间屋子,一股子中药的苦味弥漫开来。
着实苦涩,王瑞咂咂嘴,似乎嘴巴里进了药渣子。
小吒子轻手轻脚上前通报:“干爹,七将军在殿外求见。”
王瑞点头,挥动拂尘,示意小吒子退下,他则上前询问顾漠野意见:“陛下,七将军在殿外候着,是否?”
“叫他进来吧。”顾漠野声音低落。
王瑞担心看了顾漠野几眼,点头退下,随后七羽便接着进来。
七羽看到顾漠野背影的一瞬间,居然觉得他有些落寞,显得凄凉,连带着人都消瘦了几分。
“陛下,参见陛下。”
“你不好好在虞城呆着,跑回来作甚。”顾漠野慢慢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虚弱的脸,上面不修边幅,已经布满胡茬。
七羽的话卡在嘴边。
“臣将虞城暂时交给张弦戈了,眼下还是陛下的事重要,刺客已经找到了,全部打入牢中听候发落。”
“是高励善吧。”顾漠野不假思索。
七羽应声,“陛下如何处理御史大夫一族?”
顾漠野听了这些只觉得心力交瘁,若唤做平时,早就怒火冲天将人处决。
此时却是冷声道:“御史大夫高励善欲图不轨,杀之,其妻儿女眷充奴,男丁流放北蒙。”
至此,御史大夫一族的故事落上终章。
七羽看着顾漠野萎靡不振的颓废模样顿感心酸,他当初只考虑了谢子云的感受,对顾漠野的感受却有欠缺,如今到时怀疑起自己到底做对没有。
要是谢子云现在看了顾漠野的模样,或许会回心转意?七羽更多的猜测浮现出来。
七羽内心动摇不定,若是现在帮助陛下寻人,到时再劝说一番,俩人是否会有回转的余地。
七羽泛起难,这样对谢子云不尊重,他也做不成这样的事。
不过看着顾漠野一脸疲惫……
七羽下定决心了,“陛下,寻人的事便交给我吧,您先养好身子。”并非是真的要将人强行带回,到时只需再问谢子云一遍,当初的决定是否后悔了,若他点头,七羽便将人带回,若点头,便放他离去。
顾漠野不可置信盯着七羽,随即又冷笑一声,颇有讽刺意味,“当初便是你从中作梗,如今又改变主意了?要是逃跑的人知道你这样做,应该会寒心吧。”
字字戳到七羽心坎上,确实如此,七羽对顾漠野的话颇为认同。
他随性摇头,似乎不在意一般,“君为臣纲,臣自然是为陛下分忧解难,陛下便安心在此养伤吧。”
谁料顾漠野却拒绝了,“子云孤身在外,是祸是福尚不得知,此次便是一个警示,谁也不能担保国师一族不会痛下杀手,我怎么能安心养伤?”
顾漠野眉眼间全是忧伤,他无时无地担心挂念着谢子云。
饶是七羽也看出了他一片痴心,“宇孚已经得知大概的位置,臣先行前往,陛下随后几日再到也无妨,若是陛下路上发生个三长两短,不说众人的脑袋不保,您说不定也见不到谢公子了。”
七羽的话在外人看来大逆不道,但却是肺腑之言,顾漠野觉得不无道理,一时也安静下来细细分析。
片刻后,顾漠野向七羽艰难挪动了几步,瞬间身体便头痛不已。
顾漠野哀叹,看来真的要听七羽的安排了,若是在路上撒手人寰,那便是真的一辈子见不到谢子云了。
“那好,便交给你了,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汇报。”
七羽应下,顾漠野挥手叫退了他。
山林中烟云雾绕,稀薄的白雾中夹带着一股肉香,飘遍了山野。
大双一大早便被这浓香味给馋醒了,碍于客人的身份,便一直躲在房间来回吞咽口水解馋。
王明清早天还灰蒙蒙时便起了,轻手轻脚将昨夜狩猎的狍子烫水剐皮,架起大锅烧着柴火熬着高汤。
他强劲的手腕拿起铁勺,从锅中舀起一勺奶白的肉汤,将汤倒入碗中走进了木屋。
大双只听见房间外有动静,转头看见了熟睡的小双,可惜般叹了一口气,随后重新躺在了床上。
此时王明已经来到谢子云门前,他动作笨拙,端着高汤蹑手蹑脚伫立着。
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红晕,内心纠结半晌,轻轻敲响了谢子云的房门。
“砰砰……”
几声下来未曾收到回应,王明表情凝固了,迟疑着将门打开一个缝隙。
右脚刚刚抬起又落下,他有些犹豫不定,担心贸然闯入会不会太冒昧了。
但回头望向外面,已经日上三竿,正常人这个点也该醒了。
“糟了!”王明突然猜测谢子云可能昏倒了,直接开门而入。
他快步走向谢子云,只见床上那人面色潮红,眉头微皱,额间透着薄汗。
“谢公子,你听得到吗?”王明将手背贴在谢子云额间,一股□□的热感传来,“原来是发热了,应该是夜间赶路感染了风寒。”
既然知道了谢子云所染之病为风寒,那便放心了,这些小伤小病的,王明再熟悉不过了。
“看谢公子身子单薄,想必从未受过磨难,此次迁居南国也是不得已吧。”
王明一脸心疼,想来谢子云也不能喝这些高汤了,王明便将做好的高汤端进了大双小双住的屋子。
“哇塞,谢谢你你啊!”大双两眼放光接过那碗香喷喷的汤。
一边喝着,一边对王明的手艺赞不绝口。
看着大双津津有味喝着,便觉得有些可惜,他专门为谢子云熬的。
不过看着大双开心,他也开心,“外边还有,等小双醒了叫她去吃饭,谢公子感染了风寒,我待会儿去给他拿药,你们便先安心在我这里住下。”
大双听到谢子云生病了,手中的肉汤也不香了,他赶忙放下汤碗,随便抹了把嘴,“又病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罢便朝着房间外走去,王明眼疾手快拦住了他,“谢公子现在需要休息,就不要打扰他了。”
王明思索着大双说的话,疑问道:“你刚才说‘又’,他以前经常生病吗?”
大双这才察觉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尴尬打圆场,“哎!我说啥呢,他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我、我都习以为常了。”
勉强糊弄过去,大双心虚瞅了眼王明,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来信以为真了。
“那就好,我去拿药了,你照顾着点!”他轻拍大双双肩,随后便离去。
大双难受揉身,“这劲也太大了……”
谢子云长睡不醒,梦中他身处异处,看着眼前不断出现的记忆片段。
“好疼啊我的头,这是……”他看见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庙会当日的顾漠野,“阿野?”
梦中的顾漠野将身上的玉佩取下,如同夕日一般与花灯老板做了交易。
顾漠野将那盏花灯交给了身旁的人,只见他温声道:“娇儿,这花灯送你。”
“娇儿?”谢子云怀疑自己听错了,慌忙跑向二人。
当被唤作“娇儿”的那人转过身时,李淑娇的脸出现了。
谢子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看着二人的甜蜜互动,“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发疯般嘶吼喊叫。
顾漠野与李淑娇却熟视无睹,直到顾漠野拉着她离去。
谢子云试图拉住、挽回顾漠野,但却无功而返,双手抓不到顾漠野的衣袖。
谢子云扑空瘫坐在地上,两眼雾气氤氲看着二人挽手离去。
“顾漠野?这是何人。”王明不明所以,疑惑看着昏迷不醒的谢子云,“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莫非是家中兄长?”
王明叹气,将水盆中的帕子扭干,贴心为谢子云敷在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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