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我便在大师这里凑合一晚。”
了缘摇头,“你却也没比那姑娘惜命多少。”
“是亦因彼,是亦因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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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宁月和鸢歌被小沙弥热情地送下了山。
鸢歌还觉得稀奇,来过几次寺里,还不知道天水寺竟对香客如此周到。
回家路上,宁月本还想着外宿一夜,定是要挨父亲一顿说辞,可没曾想刚一推开家里的大门,就被入目的整箱整箱密密实实挨在一块,绑着红绸的礼箱给晃了眼。
“呀,谢家的聘礼到了。”鸢歌倒不见怪,左摸摸右摸摸,就算被箱子挤得只能巴掌大的窄路,仍喜气洋洋地进了屋子。
宁月看着这架势,刚刚调整好要平淡安度过这四年的心不免紧了紧。
也不知她这时若提退亲,父亲得怎么骂她。
“父亲。”
宁月踏进书房,宁父正在屋子里看谢家送来的礼单,满脸喜气。见宁月平安回来,竟也没多啰嗦两句,就要把手里的礼单转给她看。
“我知道这两天你为了谢昀所为有些忧思,不过他也是一心为了你,那药方他也放进了礼单之中,还说成婚后,定会为你一样一样筹集。爹爹看过,这药方内容虽离奇,但谢家小子的心是诚的。”
宁月却没看礼单一眼,只忽然在宁父面前跪了下去,恳切道。
“爹爹,女儿……女儿不想与谢昀成婚。”
宁父一惊,拍案而起。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俩青梅竹马,情谊俱是在的。而且就算没有情谊,你这寒症,你不嫁,难道要为父看着你寿数将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宁月低头。
她知道父亲为自己这寒症已经吃了不少苦,本来一人拉扯她一个女娃长大就不是易事。她的寒症还让她像个吞金兽,就算开了医馆,一年到头家里也存不下几贯钱来。父亲人到中年,本该如日中天,却因为她,早早白发添鬓。
不是这样的关头,宁月真的不愿忤逆父亲。
饶是今世鸢歌说,谢昀对她极好,但宁月却深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昀那样对剑术有执念,心中有青云之志的人,昌城困不住他,京都也困不住他。他的天地在无边江湖里,在豪杰英雄中,就是不在她这样胸无大志的平凡医女身边。
这婚势必要不能成的。
为了她以后的平淡日子,为了放鸿鹄于天地。
“爹爹,我心不在谢昀身上。只为了寒症嫁娶,耽误他也耽误我,不如就此作罢吧。”
“休得胡言!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看就是要嫁人了,你个女儿家忧思太重,便就在家里哪也别去了,好好静下心思待嫁吧。”
宁父拂袖就要离开,宁月心急,便知道此时硬是接这话茬已没有结果。
她忙膝行两步,拉住宁父的衣角。
“爹爹就是担心我的寒症。若我说能寻到药将自己的寒症治好呢?”
宁父扭头,“你一身医术都是我教的,我试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解法,你说能治就能治好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要寻什么药?”
宁月一闭眼,真的开始报了药名。
“明月露、摩诃花、仙灵草、丹凤羽……”
“你什么时候看过药方?”宁父越听神情越古怪。
“我什么时候看过药方?”宁月也一时没懂父亲所说。
直到鸢歌机灵,在宁父的书案上拿起了一张薄纸。
“小姐,你说的和谢少爷花千金买来的药方是一样的呢!”
怎么会一样?
宁月惊得站起,接过鸢歌手里的药方仔细比对,还真是一模一样。
可她说的方子是上一世战乱时,流传在民间被她偶然所得的。难道前世的几年之前,这方子竟是要人花千金才能买到的?
宁月越想越觉得该是这个理,因为这药方所列之药太怪,太难得了,每一个都是重金难寻。
——上面共列七种奇药,散落在大燕天南海北,其中蓬莱岛的仙灵草和南疆的丹凤羽更是从未有人见过,是否真的存在都未可知。
若要凑齐,可真是上天入地的大难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精力。
显然深耕药理的宁父也懂得。
“这些药,你怎么去寻?且不论你如何能找到下落,你身上还有寒症,每月月圆可就要发作一次,你如何能去得外边?”
“巧了父亲,有两味药我听人说过,其中一味我知确切在哪。父亲给我一个月,能赶上寒症发作之前将药带回来的话,父亲就信我能自救,不用嫁人可好?”宁月庆幸自己前世得了药方,多加打听了几番,真让她还记得其中几位药的下落。
前世许多药都因战乱各自没了踪迹,但今生这个时节还没有那么乱。那几味药,若是她运气好,应该还能得以一见。
“你就这么不喜昀儿了?”宁父细细看着宁月神情,想不通宁月怎么突然变了心。
宁月正色,“不是不喜,只是想通了,我和谢昀非是一路人。走到最后,只由恩情栓着,易成怨侣。”
宁月不由得感谢这一世谢昀的家大业大。
门第之别,是宁父也看得懂的。
宁家底薄,谢家长如龙的聘礼单子,宁家却拿不出够看的一点嫁妆。宁父爱女,怎会不担心没有娘家支持,宁月一个人又是病弱之体,如何在谢昀的偌大家业里有底气地过日子。
“父亲,就让我试试吧,若我不能成,婚事还可再议的。”
宁月退了一步,柔声劝着。
“第一味药明月露就在隔壁阳城,不远,去去就回。届时让鸢歌跟着我,路上也有个照应。”
“容为父再想想……”
宁月心上一喜,知道这事大抵能成。
便行礼回了房,给了父亲多想想的时间。
只是宁月不知,前脚宁月离了书房,后一刻书房里又来了客人造访。
隔日一早。
宁月还在想阳城的那味明月露她该如何接近,鸢歌跑了过来说是家里来人了。
来人?宁家左右无旁支,这么多年除了谢家和医馆,哪有别的往来?
待到她来到前厅,看清厅中立着的乃是十位带着各式兵器的壮汉,好像家中因她而散不去的寒气都被这股阳气冲散了许多。
“这是——?”宁月默默后撤了一步,看向厅中似是有所安排的父亲。
“这是我向明远镖局请来的十位最善走客镖的高手。虽你与昀儿的婚约现下搁置了,但不妨碍昀儿遣来镖局十位精锐,你若执意自己寻药,那便带让他们送你。”
“……”
宁月竟不知父亲会如此退让,这十人的镖队可是大价钱。
她不由地问,“这一趟镖烦劳各位,要多少银子?”
“十两,一人十两。”十人分两列而立,说话的人正是右手一列最后一位,这声线粗糙不堪,比起磨剪子还要刺耳几分,她不禁动了动步子,侧首瞧去,没想到发出这样声音的主人她竟认识。
“恩人?”宁月见那铁面面具很是意外,还未曾想通这恩人怎么又能开口说话了,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两人渊源,不想让父亲担心,便素手一点,用更为大声的语气盖过先前疑问声。
“父亲,昌城离阳城也就三四日脚程,无需这么多人,只那位镖师便可。”
“只他一位?”宁父望了一眼被宁月点中的脸覆铁面面具之人,有些不明朗的笑意。
“只他一位。”
宁月肯定。
十位百两,她们家家底扒干净也就那么多了。
万般没有这么挥霍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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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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