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退出这个项目?为什么?”
一早夏秋前往何怀德办公室汇报工作,含蓄表达自己想要退出泰格这个并购项目。
“昨天和您提到的关于我和严总是高中同学这件事,其实我与严总……当初在高中产生过不小矛盾。”
果真与夏秋预想的一致,牵扯到客户关系,何怀德脸色一秒骤变。
有矛盾......昨天那种微妙的违和感便能说得通。老熟人见面,只要关系不是太僵,基本当场就会相认,分明是关系不好才会在台面上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问出最后那两个问题。
“行吧,这个事我再想想。周五郝总约了管委会的部长,泰格的严总会参加,你也去,打个招呼。”项目临时换人得给甲方一个说法。
泰格所在的大楼在管委会下属园区内,公司因园区的原因税收长期享受优惠,变相给泰格科技节省一笔不小的费用。部长邀约,严烆得给面子出席。
“你帮我把崔子昂叫过来。”何怀德摆摆手,示意对话就此结束。
周五下班,夏秋将四瓶白酒三瓶红酒搬上车,一旁的新员工欲言又止。
“夏哥,今晚会喝到几点呀?”入职不到半年的应届生妹妹徐梦寒屡次试探今晚酒局的情况,她有新疆血统,长相标致,外省普通家庭的独生女,是出去应酬时领导时常带在身边的对象,“我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
“如果没有二场,十点差不多能散场,”夏秋数着今晚参加人数,公司这边一共是五位,管委会那边是三位,泰格那边不大清楚。像这种去了必喝的局,领导为了自保,至少会叫上两名随从挡酒,“那你尽量别喝酒吧,跟在我后面。”
酒局上,领导已提杯三轮,开启自由打圈敬酒环节。
何怀德眼神示意夏秋,三人一同起身朝严烆座位走去。
“看来何总今天应该是有灌醉我的KPI。”严烆站起,将椅子往前轻推。
“不敢不敢,带着我们团队的小伙子来和严总打个招呼。”
崔子昂腰杆挺得笔直,满脸自信和骄傲,是常常能在金融从业者脸上看到的神情。另外一边的夏秋脑中突然闪现周一严烆发的消息,眼神下意识躲闪。
“上次已经见过夏总,这位是?”严烆打量着崔子昂。
崔子昂难得被看得紧张,成功的企业家他见过不少,但这么年轻并且相貌要说能与明星媲美也不为过的甲方,实属罕见。对方只是礼貌一笑,背后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我们部门的小崔,崔子昂,之后主要由他来对接咱们这个项目。小崔很优秀的,和严总一样都是美国毕业。”
“严总您好,崔子昂,”崔子昂有眼力见地把握住何怀德给他铺的话茬,“我之前在纽约那边读的大学,不知道严总在哪座城市?”
“波士顿。”
“那我和严总离得不算远。”
波士顿......夏秋心中一颤,有些反胃。
“那夏总呢?不继续负责这个项目?”严烆眼神自然地移向一旁沉默的夏秋。
“负责的负责的,子昂和夏秋一起负责。”真尖锐......何怀德开始好奇这两人的关系究竟不好到什么程度。
“我会一直负责这个项目,严总工作上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夏秋整理好情绪切换至平日上班的模式。虽是这么说,但他知道这都是职场上有来有回的客套话,严烆大概率不会再找他,他会慢慢淡出对方的视野。
“好啊,那就麻烦夏总和崔总了。”严烆抬高酒杯。
四人碰杯,夏秋一饮而尽。
后半场,第四瓶白酒开封,分酒器再次被倒满。管委会领导已和郝总开始称兄道弟,领导带来的小弟与其他人围坐一团,只剩夏秋与严烆两人隔着半个桌子钉在座位上。
第三杯酒下肚时夏秋胃部略感不适,起初以为只是没有进食垫肚子,但现在胃部的绞痛感让他无法忽视。
余光中瞥到严烆端着酒杯朝自己方向走来,夏秋右手紧紧抠住座椅上的垫子,尽量放松快拧成一条线的眉毛。
“夏总,我敬您。”严烆晃着手中的酒杯,杯口一步步靠近夏秋最后贴到夏秋左手手背。
夏秋将手往一旁挪开,作势端起酒杯。
杯口被严烆压下:“喝茶就行。”
“夏总还挺贴心,一直帮女生挡酒,”严烆嘴角挂笑,漫不经心,“是你喜欢的类型?”
“同事身体不舒服。”
“原来你对谁都这都这样热心。”
夏秋抿一口浓茶,纯当此人在自说自话。
周围一片嘈杂,左右两边时不时传来喝高后的兴奋声,唯有夏秋座位处额外安静。突然,隔着西装裤,大腿处一股热意靠近,夏秋顿时绷紧身体,严烆与夏秋腿挨着腿,有意往夏秋靠近:“好学生,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一个称呼,打破十年的距离。
夏秋背往后靠尽量拉开与严烆的距离,右手指甲已经陷入椅垫。
难受,分不清是胃还是心脏。
“忘记了。”
“哦,是嘛?”
严烆放下酒杯,刚想开口,酒桌另外一头的郝总开始吆喝,他只好起身。
离开时给夏秋的茶杯中重新填上了茶。
自由交谈时间结束,新人妹妹坐回夏秋右侧,小声问道:“夏哥,你是不是喝得有点多?脸好红。”
十点半,郝总与部长相互搀扶出门,拎包的何怀德与一群管委会干事紧随其后。
开完发票的新人妹妹从大堂走向电梯,被靠在走廊的夏秋吓了一跳:“夏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
“那......领导那还会有第二场么?”
“已经喝到点上,他们不会再继续了,你先回去吧,何总那边我来说,”夏秋重心抵住墙壁,“有人来接么?”
“嗯,男朋友半小时前就在楼下等我。”
目送女生下电梯,夏秋手捂住胃部。天这么冷,他的额头上却渗出层层细汗。
痛到想吐,任由夏秋能忍痛,当下怎么也得去趟医院。夏秋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你怎么了?”
用不着抬头,听声音便知道这人是严烆。
“没事。”夏秋知道软绵绵的回答没有说服力,但他不愿意让严烆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这种生病时的丑态。
“哪里疼?”严烆收起笑容。
夏秋本想摇头,但实在太疼,双腿支撑不住蹭着墙壁往下滑,最后被伸手上前的严烆抱在怀内。
夜晚的急诊室不比白天人少,一排脸色痛苦的病患等着人工喊号,多的是酒精中毒等着输液的醉汉,也偶有被担架抬着急忙推进内室的重症患者。
因为夜深,惶恐与痛觉在安静中被无限放大。
“除了胃痛还有什么症状?”值班医生带着口罩,语气冷漠。
“想吐。”夏秋身体蜷缩,直不起背。
“系统内有你年前那周体检结果,当时给的建议是一周内做胃镜,之后没来?”
“没有。”
“给你开了三瓶药,都是消炎液和生理盐水,在这里挂完水。晚上做不了检查,建议周末还是来把胃镜做了。”
“挂水需要多久。”
“三小时。”
太久了,夏秋的猫有分离焦虑症,回去晚了,会一直在门口等着夏秋不睡觉。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与只有严烆两人的空间中待太久。
“能开点药么?”
“疼成这样确定不打针?”医生难得停下手中敲键盘的手与病患再次确认。
“打针,能否顺便约一下明早的胃镜?”严烆没再给夏秋说话的机会。
“可以的,明早空腹直接去医技楼。”医生扯下纸张将缴费单递给严烆。
“为什么不愿意吊水?着急回家?”严烆放下手中的平板。
只剩最后一瓶药水,疼痛感明显下降不少。期间夏秋让严烆先回家,严烆没接受他的提议反倒让他眯一会儿,说自己会提醒护士更换吊瓶。
“着急。”夏秋背对着严烆说道。
已到凌晨,紧绷感过后大脑涌上困意。
夏秋很少喝醉,并非他酒量有多好,即使临近喝醉的边缘,理智会让他强撑着保持清醒。
“女朋友在家?”
夏秋半个身子躺得有些发麻,翻个身发现严烆在注视自己,眼睛中布满严肃与认真。
“有猫。”
“嗯?”严烆显然没听清。
夏秋仰头一字一句说道:“家里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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