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沨渃眉眼微弯,应得自然:“原来是苏学姐,纪先生也常常提起你,说女朋友把工作看得比他还重要,让他常常独守空闺。”两人相视一笑,聊起金融、股市,观点多有契合,彼此眼中都闪过相见恨晚的光彩。
这和谐的画面却像根针,狠狠扎进纪司音的眼底,她霍然起身,一把攥住苏瑶的手腕,:“嫂子,这里闷得很,我们也去打球。”
苏瑶心中了然,既不愿拂了小姑子的意,也不想冷落刚相谈甚欢的楚沨渃,便顺势道:“好啊,文茵,一起活动活动?”她投去一个包含无奈与邀约的眼神。
楚沨渃浅笑着点头。
那边球道上,陆璟珩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她们走近,原本松弛的姿态在看见纪司音笑靥如花朝自己奔来时瞬间收束,他极其自然,侧身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那道热切的身影,精准地踱到楚沨渃身畔:“太阳毒,要补点防晒吗?”
“来之前就抹好了,不过经验告诉我呢,我属于老天眷顾晒不黑的那种体质,天选之子。”
陆璟珩被她狡黠的样子逗乐:“哦?天选之子?那我算什么呢?”他专注地看着她,完全忽略了身旁骤然僵住的纪司音。
“你嘛,”楚沨渃当真偏着头,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他两圈,拖长了调子,“你是天佑。”
陆璟珩眼中笑意更深,带着询问:“天佑?天佑什么?”
“自己琢磨去。”楚沨渃狡黠地眨眨眼,偏过头,肩膀抑制不住地轻轻耸动,笑声闷在喉咙里,天佑智障啊,显然不能说的啊。
江远乔手臂懒洋洋地搭在乔子意肩上,眯起的眼睛里精光闪烁:“老乔,你说这俩人,像是没点事儿的样子吗?”下巴朝陆璟珩和楚沨渃方向努了努。
乔子意面无表情地把他胳膊一抖,江远乔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没戳破也离终点不远了,走吧,球还得打。”
楚沨渃压根没把比赛当回事,挥杆也是象征性地随手几下,姿势生疏,角度偏得离谱,击出去的球歪歪扭扭,轨迹堪称惨不忍睹。
纪司音看在眼里,妒火与报复的心思瞬间燎原,她按捺着激动,冲着大家扬声道:“光是打着玩多没劲呀,不如来场比赛怎么样?谁打的最差……”她刻意停顿,眼风若有似无地刺向楚沨渃,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输家,一会就辛苦走回去吧,给优胜者端茶倒水,当个称职的服务生。”
这话一出,针锋相对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周围霎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纪斐然脸色陡然阴沉,:“司音!”
夏日的热浪裹挟着青草气息,阳光白得刺眼,唯有果岭的洞旗在微风中摇曳,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凉。
楚沨渃心中洞若观火,她本意只是随意挥杆,权当消遣,可纪司音那点心思藏不住也不想藏,这孩子带着棱角的倔强像未经打磨的石子,不吃点苦头怕是不会收敛锋芒。“好呀。”
陆璟珩眼神深邃地看了楚沨渃一眼,她眼底那抹促狭的光芒他看得分明,他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可能让她真的徒步回去,若她执意如此,他便奉陪到底。
纪司音心头那点隐痛被楚沨渃随意应下的姿态灼得更深,输?她怎么可能输!求着苏瑶带她来时,她还抱着微渺的希望:苏瑶已是少见的美人兼学霸,陆哥哥喜欢的人或许不如她?然而现实是冰冷的耳光,楚沨渃不仅容色更胜,谈吐见识更是让她连插话的余地都难寻,凭什么?强烈的妒意和不甘扭曲了胜负心,她只觉得必须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将对方踩下去。
纪司音脚下突然发力,快步上前,几乎是用肩膀生硬地将楚沨渃挤开半步,强行插入楚沨渃和苏瑶之间,她紧紧挽住苏瑶的手臂,亲昵的姿态中带着明显的排斥,转头对着楚沨渃,脸上绽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假笑:“文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太擅长呢?要不要让我指导一下?”
楚沨渃只觉得这小姑娘的敌意直白得有些天真,她慢条斯理地从球童手中接过球杆,“确实,不过赢你,大概,够用了。”
苏瑶心头一紧,急忙打圆场,试图缓和气氛:“司音她可是拿过青少年组冠军的,技术扎实,文茵你别……”话音未落,空气已被骤然划破的锐啸声打断!
只见楚沨渃动作舒展利落,扭腰、挥臂、送杆,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咻”,白色的小球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漂亮弧线,在烈日下闪耀着光芒,精准地砸在果岭柔软的草皮中央,甚至微微回弹了一下。
苏瑶后续的话戛然而止,只剩下惊讶圆睁的眼眸和微张的嘴:“这……”
纪司音死死盯着远处那枚刺目的小球,她一把抄起自己的球杆:“不过是走运罢了,看我的!”求胜心切让她挥杆动作变形,只听“噗”一声闷响,小球狼狈地扎进不远处的沙坑,溅起一片刺眼的白沙。
“噗嗤。”楚沨渃掩唇轻笑,象征性地拍了拍手,眼神清澈无辜,“不愧是青少年组的冠军,沙坑定位球打得真是教科书般的准确。”
“你!”纪司音气得浑身发抖,眼眶瞬间被涌上的水汽模糊,声音都变了调。
苏瑶连忙伸手拽住她的小臂,低声呵斥:“司音,够了!”
陆璟珩眯起眼:“文大师深藏不露?这手绝活,我竟毫不知情?”
楚沨渃随手转了一下球杆,杆头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弧光:“陆总不知道的,大概能写本书?”
纪斐然见状适时地走到苏瑶身边,大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怎么了?”
苏瑶松了口气,靠进他怀里,带着钦佩小声道:“文茵真是深藏不露,刚才那一杆……”
“刚才她欺负我!”纪司音猛地拔高声音,带着哭腔打断苏瑶:“哥!她仗着运气好,嘲笑我打得不好,她故意羞辱我!”
“司音!”
楚沨渃仿佛没听见这闹剧,再次从容站定,挥杆,球杆击球发出清脆利落的“砰”,一道干脆利落的直球,精准无误地滚入球洞。
她这才悠悠转身,面向眼眶通红的纪司音,笑容明媚得晃眼:“小妹妹,刚才那个叫运气,这个…才叫嘲笑哦。”
“噗……”陆璟珩一个没绷住,低笑出声,胸腔震动。他走到楚沨渃身边,拧开一瓶冰水递过去:“楚大师,手下留情点?”
楚沨渃接过冰凉的水瓶,她拧开瓶盖,却不急着喝,眼波流转,落在脸色煞白的纪司音身上:“留情?那得看这小苗苗,什么时候肯低头,晒晒太阳,学会什么叫规矩方圆了。”
纪司音眼睁睁看着陆璟珩眼底只有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看着她指尖与他无意识的触碰,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低语浅,…一股灭顶的羞愤和无力感席卷了她。她用力攥着球杆,恨不得将它拗断,她像个精心准备了全套戏服锣鼓上阵的小丑,而观众的目光和满堂的彩声,却都属于那个云淡风轻的对手,强烈的屈辱让她浑身冰凉。
“漂亮!茵妹妹!”江远乔忍不住拊掌大笑,挤眉弄眼道,“合着之前逗我们玩呢?藏得够深啊!”
楚沨渃随手将球杆递给球童:“也就随便挥了几下,”她眼尾扫过脸色灰败的纪司音,却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睥睨意味,“对付些上不得台面的角色,足够了。”这话落下,乔子意、江远乔等人也只剩面面相觑后的无奈低笑,这招扮猪吃老虎,当真是玩得炉火纯青,扎心不见血。
陆璟珩以为自己已足够了解她,了解她的棱角和底线,而她却总有办法在平静的水面下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在他精心构建的认知高塔旁,信手拈来地种下一棵他从未见过的参天巨木,树影婆娑,摇曳生姿,他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期待,这深不见底的山谷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他未曾得见的奇景?他感到一种近乎焦灼的兴奋,渴望去探索,去发现,去采撷所有属于她的、不为人知的宝藏。
尘埃落定,毫无疑问,纪司音垫底,愿赌服输的道理在她这里变成了死缠烂打。
“嫂子!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她拉着苏瑶的衣袖左右摇晃,带着哭腔的鼻音拖得长长的,试图撒娇,“天这么热,我肯定会中暑的……”苏瑶看着小姑子红彤彤的眼睛,心头一软,刚想开口,纪斐然却更紧地揽住了她,微微摇头,这场闹剧是谁挑起的头?这规则又是冲着谁去的?如今输得难看就想掀桌子?更关键的是,那边陆璟珩还冷眼看着呢!纪斐然太了解陆璟珩护短的性子,若是此刻徇私,只会让纪司音更难堪,他无声地看着妹妹:自己种下的苦果,含着泪也要吞下去,换位想想,如果此刻狼狈不堪的是文茵,你纪司音,又岂会容旁人半句求情?这苦头,她必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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