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微光星宿工作室会议室。
“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吗？”
“应该没啊……怎么了？”
“你看老板今天还穿了西装外套欸！怪正式的……以往哪次不是有人上门谈合作老板才这么穿啊！”
“好像因为今天有面试吧？”
“面试？什么来头啊……值得老板全副武装。”
先到的两个策划在下面窃窃私语。
也不怪他们议论，老板确实相貌堂堂，长得好看。
平日里偷偷拍照晒给自己朋友都会被羡慕——淦！你们老板好帅！
收回手机的时候不免沾沾自喜，但老板帅是帅……可惜是个臭脸怪。
……
“老板，人都到齐了。”小杨进门提醒柯宿。
“好。”
柯宿终于收起了在手上揣摩了一早上的手机，虽然那个对话框里只有几句话。
——方才他一直盯着那个自己回复的“没有”。
昨晚他收到谢星辰的消息，思前想后才回了这么一句——他甚至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思前想后”的心理负担。
……
会议室里，人基本坐齐了，柯宿收起手机，开始了公司例会。
随着员工一个个地汇报策划案，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到最后，甚至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待到最后一个策划汇报完，小杨在一旁打字记录的手也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老板的脸色问：“老板……怎么样？”
柯宿指了指面前的投影仪，道：“这都是什么？”
还站在投影仪前的策划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们后小心翼翼地道了句废话：“这……这是公司新漫画的策划案。”
柯宿看见屏幕上那一行“一胎十宝，霸道总裁哪里逃”就头疼。
偏偏手底下的人还管这东西叫“策划案”。
“策划案？是东拼西凑抄各种热点组合起来的大杂烩吧？”
“……额，老板你不是让我们看看热点，不要埋头瞎写么？”
“让你们关注行业的新潮流，是因为你们写的东西像是三十年前的老故事”，柯宿道，“让你们看看行业里新起来的好作品，不是让你们去看垃圾，搞不清垃圾和金子的区别？”
“……”
老板说话一向犀利，策划们此时坐在办公室的一侧，纷纷不敢吱声。
网络世界花花迷人眼，人气高的东西那么多，谁知道是垃圾还是金子？
当然，这话他们也不敢说，说出来了势必引起老板新一轮的冷嘲热讽。
“一胎十宝？偷偷怀孕的男妈妈？我的儿子是世界首富？”柯宿一一念出方才公司里的“鬼才策划”们提出的各个方案，道：“你们怎么不把这些编成一个故事？偷偷怀孕的男妈妈怀了十个，生出来个个都是世界首富？”
策划闻言面露惊喜：“可，可以吗？”
柯宿：“……听不懂好赖话？”
策划：“……”
“从业十年，写出来的东西还没有应聘生写得好。”
平时老板威严，但沉默寡言，骂也没有一口气骂出来这么多话，看来这次真是让他们气着了。
“拿回去，重做。”柯宿把手上的钢笔往桌子上一搁。
亏他还准备了纸和笔，这会议根本没有什么可记的。
策划们应了声，一个个臊眉耷眼地离开了会议室。
……
“老板，应聘的应该快到了。”小杨在一边合上电脑，拿出今日章程。
“约的几点？”
“十点。”
柯宿看了一下表，九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行，我去洗把脸，你把今天会议上这些提案发给他们，一会儿我听听他们的意见。”柯宿起身。
“好的老板。”
柯宿去卫生间冲了一把脸，力图把方才那些策划的狗屎创意从自己的脑子中清除出去。
他抬起头，用纸把脸擦干，这才走出卫生间。
他无意识地摸了一下下耳垂，走上了自家工作室办公室的走廊。
那个叫谢星辰的……应该到了吧？
……
==
谢星辰今天睡到了九点。
手机闹钟在短短半个多小时里响了七次才被按掉。
系统小心道：[宿主你看，手机闹钟如此没用，为什么不让我来叫你呢？]
谢星辰刷着牙回复：“你太烦人。”
系统：“……”
闹钟起码还有五分钟的间歇，更何况只要他手够快，很难被闹钟吵到，系统就不一样了。
那是个在人脑袋里直接放好运来的主儿，不要也罢。
简单收拾之后谢星辰出了门。
……
谢星辰掐着点儿步入应聘的写字楼，按下了“12”。
这个点儿该上班的已经到工位了，倒是没有什么人来跟他抢电梯。
一路畅通到了12层，电梯门一打开，谢星辰就看见了几个大字：微光星宿工作室。
他说明来意，负责接待的女士满脸笑容地将他带到了会议室。
那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
谢星辰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孩进来道：“各位应聘者你们好，欢迎来参加今天的面试，你们可以叫我小杨。”
说着，他拿出手里的一沓资料分发给在座的各位。
“这些是我们工作室新的策划案，各位可以看完后发表一些意见。”
……
那几张策划案也发到了谢星辰手上，他翻开第一页，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偷偷怀孕的男妈妈。”
小字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谢星辰十分无语。
翻开第二页：“我的儿子是世界首富。”
谢星辰：“……”
第三页：“一胎十宝，霸道总裁哪里逃。”
谢星辰：“……”
看完这些策划案，他的心情倒是有些庆幸。
自己穿的这个角色看上去比手里的这些正常多了。
当个一贫如洗的炮灰，总比当偷偷怀孕的男妈妈强。
不过他到底心里有点儿失望。
——本以为招聘里写的那么好的工作室能做出来什么样的东西，结果就这？
先不说这些梗怎么样，底下这些剧情梗概一看就不是自己认真写的，而是东拼西凑为了故事而故事凑出来的。
工作态度极其不认真。
谢星辰又不是不上网，这些题材和内容的小说漫画见过的多如牛毛。
这工作室现在还把这些题材当“新策划案”……真是吃那啥都赶不上热乎的。
就这，旁边一起来应聘的人还能夸的出口，说什么“紧跟热点”、“构思巧妙”、“必定爆火”。
……现在的工作有那么难找吗，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待到几个人说完，谢星辰优雅而不失礼貌地问：“请问几位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吗？”
“啊？”
谢星辰眨了眨眼，表情乖巧，和他口中说出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词是火，也是热点，不过可能是两年以前的热点了。别人写这些东西是第一批，更不用说还有完整的故事，自然吸引人，这东西呢？”
他颠了颠手里几页薄薄的纸道：“这些写的都是披了个热点的壳，不知道怎么攒起来的故事，写男妈妈就写男妈妈，底下人物小传看上去就像是女生特质强说男，怎么，策划厌女？”
……
“这个我的儿子是世界首富，底下的提纲第一条是主角靠儿子打脸？这什么价值观？看上去像是爽文实际上还是靠别人，还宣扬靠子女完成自己的梦想？”
……
“这个一胎十宝就更不用说了，梗概上写霸道总裁一夜情后转身离去，主角怀孕。我们先不说一个人怀了十个到底还算不算普通人，这种渣男当男主是真实的吗？”
……
“这种踩在人毒点和雷点上双重蹦迪的东西也不容易，火……也有可能啦，毕竟被骂火也是火。”
言罢他还点了点头，似乎是十分赞叹。
这工作室若是真的整天在做这种东西，那不来也罢。
虽然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小粉丝，不过写这种烂俗的披皮文会在心里侮辱他自己那个“第一玻璃糖刀”的荣誉。
……
“说的不错。”一声低沉的声音插入。
谢星辰一看——还是熟人。
只见昨晚上在警局见过的那个帅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旁边，手里和他一样也拿着几张纸。
听见他说的话，帅哥还说出声赞同。
帅哥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正经又禁欲。
昨晚打架有点放纵过头，谢星辰回家了就有些后悔。
此时他忙道：“又见面了。”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的时机仍旧微妙，这个帅哥应该刚刚将他方才的口吐狂言阴阳怪气听了个全。
帅哥朝他点了点头：“对，这些策划案写的很烂。”
谢星辰笑了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帅哥也是认同他的观点的！
借此良机，他又肆无忌惮地畅所欲言了一会儿。
帅哥还不断出言附和。
他觉得和这个帅哥在观点上真是一拍即合，道：“这工作室要是做这种东西，肯定扑的连妈……”他收了话头，委婉地道：“扑地悄无声息。”
谢星辰琢磨了一下，把方才就一直想问的话问出口：“你也是来应聘的？”
通过昨天的经历来判断，眼前这位应该也是住在附近……说不定和他一样想就近找个公司上班。看他今天穿的这么正式……虽然精致地和这工作室格格不入，但若是说为了应聘的话，倒是也说得通。
小杨站在旁边看了好久了，从老板进来，再到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年轻痛批他们工作室的策划案。
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这位小年轻的滔滔不绝打断，这时候他终于找到机会出言道：
——“不是，这位是我们老板。”
谢星辰：“……”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
他方才，是不是说这个工作室要扑的悄无声息来着？
本文全部言论都是小谢的意思，与作者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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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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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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