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颐的声音在这一刻后消失,怎么也连不上。
但下一秒,那只安稳缠在贾朽也手臂上的红蛇,却行动了起来。
“不是吧……共魂不是至少要一个时辰吗?她早就在里面了?还是融进一只动物不需要那么麻烦?”
那红蛇左右相转,用利牙咬开放蛇的竹筐,不动声色的钻了进去。
贾朽也在和苏吟低声说着什么,显然没有注意到红蛇的举动。
蛇筐里飘出一阵阵细细的嘶叫声,筐子不易察觉的发着抖,外部渗出了些紫黑的粘稠液体。
再接着,嘶嘶的蛇叫声渐渐变小,时而诞生的大动静也被众人的说话声盖过。
无羁紧张的盯着筐子的竹盖,他不确定红蛇的身体里面究竟是不是泠颐,也不知道红蛇在做什么。
他还撇了撇贾朽也和苏吟那边,这二位不知在干什么,神情愈加严肃而犹豫,甚至没注意到蛇筐的那些动静。
不过这也好,红蛇的行动时间更多了。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盖子被小心翼翼的蛇脑袋顶开了,红蛇冒了出来。
红蛇的蛇身上同样染满了那些紫黑紫黑的粘稠液体,红蛇滑落到地上,一脸厌恶的甩甩蛇尾试着把这黑色东西蹭到筐子上。
等大致清理完毕以后,它绕着小桌的桌腿,一跃,攀上了贾朽也的手臂上,若无其事的对着无羁眨了眨眼。
无羁嘴角抽抽,在桌下向蛇打了个手语:
“你,在干什么?”
那蛇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后,随后用蛇尾指指口中的尖牙,再指指筐子,空空的对着自己的蛇身做了一个啃咬的姿势。
最后轻轻倒挂而下,假装死了过去。
“你,把那些蛇全咬死了?!”
尽管被安在蛇身中,也难以掩饰泠颐脸上的得意劲,她甩甩蛇头,表示正确。
“怎么咬的?”
蛇的脸上出现了鄙夷不屑的眼神,看样子是在道:“你说呢?当然是用牙一个一个咬。”
“……”
贾朽也在这时结束了与苏吟的对话,看着情况无异,正欲将红蛇放回蛇筐。
贾朽也一转身,脸上立马浮现出一阵诧异与惊慌。
白竹筐上明晃晃的鲜红血迹格外醒目,贾朽也失神的抱起筐子,掀开盖子一看:
“我的蛇……我的蛇呢?我的蛇怎么都死了?谁杀的!”
苏吟忙起身回头,贾朽也失态地叫道:“哥……师哥……我的蛇……我的蛇!”
“你冷静,”苏吟凝目道,“方才并没有人或是任何东西靠近筐子吧?”
“没有……就是……莫名其妙的全死了!”贾朽也气的双目发红,抓着苏吟肩膀道,“我养了好几年了,今天全死了!只剩下这只红蛇了!”
苏吟愣了愣道:“冷静,深呼吸,把蛇的尸体翻出来,说不定和案件有关。”
贾朽也随手撩起一只蛇尸,恭恭敬敬地摆在了桌上。
“这牙印……为什么也想蛇?”
无羁忽而看见红蛇拼命用蛇尾指着自己,再指指贾朽也。
“你让我告发你?”
红蛇点头。
无羁顿了一秒,随后出声道:“贾先生,既然是蛇印,说不定就是你的那只红蛇咬死的。”
不光贾朽也,这下所有人都在看他了。
“怎么可能?”贾朽也抖声道,“红蛇只有主人或自己遇到危险才会……这不是?”
泠颐附体的那只红蛇歪歪头,吐吐蛇信子,猛地朝自己的咽喉用力一咬。
蛇身上被扯破了,撕裂出一个大口子,紫黑的血喷了隔壁的李鲮裳半张脸,李鲮裳忙抬袖遮去。
在红蛇彻底死去那一刻,泠颐的魂唤又重新连上了无羁的。
“你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蛇筐里的蛇都是无毒的,我附身的这只却有。并且你也知道,会堂里的毒来源于水官,这也就说明此毒扩散性极强,方才那两只前去探毒的蛇早就被感染了,因为它们没有任何防毒的条件。我要是不咬死,死的是谁还不一定。”
“那红蛇呢?”无羁道,“你且不是也中毒了?李鲮裳被血溅到了,岂不是二次中毒?护心麟都救不了吧?”
“不会,”泠颐悠然道,“我一个个回答,我只是控制红蛇,药品的伤害只停留在身体上,因此我的灵魂不会受损,再说李泠裳就更无事了,这么说吧,她从一开始就没中过毒,蛟蛇本就天生异体,毒药对她来说本就无害,顶多发个低烧,现在只是暂时被定住而已。”
“还有,”泠颐道,“你帮我个忙:把那些残留的毒药,撬开水官尸体的嘴,把毒汁灌下去。”
“她都死了,为什么还要……”
“谁说她死了?”泠颐满是讥讽道,“她活好好的,她不能说话封住嘴就是为了防止毒药入体内,水官表面披了龙甲,毫发无伤,伤口也是假的,只要毒不喝进去她待多久都没事。”
“你知道的好多。”
“呵呵,你先行动,”泠颐道,“我起初也没想到水官的,毕竟她在我第一次附身进那具尸体里时她没有异常,但我本来想附身进她体内的,却进不去,说明她外部有防护,若这防护是本身带的根本就不会拖延到现在这个时间,说明是假的。又有谁会给一具死尸作防护呢?”
无羁听罢点头,在自己身上点了几穴,短暂抑制住毒素扩散,站起身来,走到被入侵毒素较少的苏吟与贾朽也旁,迅速伸手提起死红蛇的尾巴,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水官的尸身旁。
“你要做什么?”李亚年错愕道,看着无羁把死蛇丢到一边,拿了根扁棍子,回答道:“不是想听真相吗?现在就让当事人张嘴。”
他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强硬的撬开水官的嘴,提起毒蛇,倒吊着蛇。
蛇伤口处的毒血一滴滴顺着蛇身流下,沿着蛇冰硬的头聚出毒液,往下流向水官……
水官紧闭的双目猛然一怔,连忙偏头去躲,急匆着起身想逃,无羁随手丢开毒蛇,一掌聚力,朝水官那一挥。
“不用手软,把龙甲打碎,然后不让她动就可以了。”
无羁便抬手,对着水官背后全力出一掌,水官皮肤上的龙鳞乍现,下一瞬立刻碎裂,泛起一丝被挤压了似的淡红。
苏吟快步走来,伸出灵绳捆住水官,生硬地对无羁道:“这些事还是我更擅长,你回去。”
李桉枳略带失意道:“水官,你好好讲。”
水官对她却是丝毫不理,反冲着回到位置上的无羁颤声半吼半叫道:“修罗都是疯子!知道有毒还要那么干!丧心病狂!”
“这位,注意言辞和情形,”苏吟道,“老实说来。”
“你?”水官毫无畏惧之色,直面道,“就你?就你连个名号都提不上的苏嗔长?我还以为你对条律一清二楚呢,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么你自己说,要么上刑说。比如你可以说说你身上的龙甲是谁的?”
“龙甲?”水官道,“我那早死的坏主子赏给我的,有问题吗?”
这么说来,就是李桉氙给的了?
“那好,谁杀了皇后?”
水官笑道:“哟,你们还不知道啊?好蠢。”
她顿了顿,道:“我晚死的主子。”
“你晚死的主子又是谁?”
“果真是一群吃白饭的傻货,哈哈,我早死的主子和晚死的主子都是死了的啊,这都没发现吗?你们去抓个尸体有什么用啊?脑子都不动一下,怪不得到现在,你都只是个在山里混的‘长老’。”
苏吟顿感不对,喝道:“你是谁?水官是谁?清皇子又是谁?”
水官的嗓音极为刺耳,她疯笑着道:“水官?水官当然就是我呀!不让我是谁呢?皇子是谁呢?自己动动脑子就该知道吧?”
“苏大人,不必审了,”无羁摇手道,“你从她口中估计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她差不多已经疯掉了。”
李鲮裳开口道:“柏舟并没有显示她在撒谎,看来也有可能是我们理解有误。”
“你看看看看!就说是你傻吧苏吟?”相比于泠颐先前看见的那个水官,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无羁对泠颐魂唤道:“现在怎么处理。”
泠颐道:“想办法把门打开,先叫人过来把大家的毒解了再说。至于破门的方法,你要问水官。”
还没等无羁开口,水官便道:“想出去吗?想出去的话,应该是殿下最为熟悉吧?来来来,你们好好找一找,我们伟大的殿下去哪了呀?”
李良久爆出一声惊呼,手指贾朽也身后。
众人忙顺着李良久手指方向看去,贾朽也闪身退后,见自己的蛇筐剧烈的摇晃起来,“轰”地一声倒下,盖子滑落,蛇尸涌出,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无羁与关知许不安的相视一眼,无羁立马起身,点了关知许的穴,四人配合着抑制住众人的毒,退至角落,划出一块安全区域。
只见那些死蛇以诡异的姿势扭动起来,似是重活过来,头尾互相啃咬着,扭曲着。
“塑物。”
以死物之身,重吾辈之躯。
待到暗光骤然间褪去,一个活生生地李桉氙再度出现于众人眼前。
这个李桉氙面目不善,披头散发地,举手投足间竟是痴狂模样。
他上来就指着水官骂道:“死东西,出卖我?”
水官被拉入防护区内,鄙夷道:“呵呵,堂堂南海清皇子居然连这点脑子都没有,你自己偏要暴露,和我有什么关系。”
“清皇子未死,不管是哪一个层面上的,验尸人都没有发现。也或许不是未发现,而是发现了,他也许明白自己会怎么样,又或许是同伙?这么说来,通晓事情的,是那个验尸的?”
泠颐思考着这一系列的经过,正准备传话,门外发出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打断了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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