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放火烧观是一个时辰,下水是一个时辰吧?”
无羁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抬头望向第一次来到观里的时候,那个吊着伪尸的房梁。“有没有能垫高的东西,上到房梁上看看。”关知许指了指旁边的那个佛像:“额……只有那个了吧……”
“你不是会控水吗?”
“哦,我忘了。”
他双手合十闭目,很快,地下现出一道水珠,顺势将无羁带了上去。无羁稳稳地站在了梁顶上面,上面的空间很大,但落脚点不多,想在这里行动自如还真要点功夫。站在这里往上看,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梁柱的结构,大多都是排的整整齐齐的竹节。但有个沾了些许血迹的地方却不一样,本该是长柱的一个结构式,变成了一根短棍,边角处还有折损翘边的情况。绳子一定就是吊在这上面了吧?
无羁伸手抓着那个破损的地方,仔细看看,发现那里还有一个圆形的凹口,像是个什么按钮似的,和整根竹棍都是脱节的状态。他尝试着推了一下,一声很轻微的响声,屋顶上破了个洞——严格来说是个很小的暗室,但以屋顶的空间来看,因该是用了传送法阵,进去以后会前往另一个空间。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关知许见他迟迟不下来,开始向他喊道。
“你上来,也许我们能找到下半封诅咒信。”
很快,关知许也到了这上面,他和无羁一起进入到了传送空间。他们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是真的破旧,天花板漏水,墙上钻满老鼠洞,和天花板连接的是一张很大的桌子下面。两人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积压着的灰尘。
无羁从唯一的那一扇窗户往外看去,顿时如临大敌,悄悄地靠回桌子。
“我们被传送到修罗城的边境地区了,这里的边境看守会比较多,随时准备退回去该是好些。”
“修罗城?可是你以前不是说,修罗地区无法和别的地区产生传送的吗?它被设了禁制。”
“但我们现在确乎是到了这里,收集完线索,立刻就走。”
无羁一面说着一面开始了行动,墙上有一面画框,但里面什么也没有表上。无羁取下来一看,墙里面嵌入了一个盒子,像是某个人自己凿的。盒子没有上锁,无羁只是轻轻一挑就开了。里面放着好多张纸,从老旧程度来看,是一直在记录着的,有新有旧。
两人又搜寻了一番,并无其他有用的东西,带上那些纸就通过传送阵回到了观里,并锁上了暗门。
“快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关知许一面说着一面将那几张纸从无羁手中抢过来,摊开一看。
第一张纸的边缘早就破损并翘起了,大概已经有个几年之久了,上面的字迹很淡,透着一股浓浓的烟味,看来是用锅灰写的,但字体秀丽整洁,写着一手端正的行楷,若不是材料不怎样到还真的像是一幅书法作品。
“今天,母亲又生病了,常山用下去还是止不住她的呕吐,上山挑水的时候发现竹扁子断了。”
紧接着又是第二张:
“担子彻底裂了,水全洒了,幸好遇到了一对火凤族的孟氏兄妹,他们好像不介意我的种族,我和他们成了朋友。”
“等一下,孟氏兄妹?火凤凰族?那不就是孟可阳吗?她还有个哥哥?”关知许打断了无羁的翻看,“写这个的恐怕就是伤魂花鸟了吧?”
无羁没说话继续往下翻着。
“他们人真好,他们的母亲黄氏还帮我母亲炼了药。”
“修罗的边疆开始有点乱动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战争了,医师说母亲活不久了……”
“修罗的那几个边疆士兵强迫我去挑水,我真的好累,父亲去哪里了?不要我们了吗?”
“今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了,可阳和全英都来了。”
关知许继续翻着。突然一抹亮红色映入了眼帘,洁整的纸面上突然出现了好几个血手印,而且是很多血,以至于现在干了以后纸面都是硬邦邦的。
不同于前几张的字迹清晰,这一张简直有些看不出来字迹,都被血糊了似的,更像是凭着感觉写出来的。
“母亲去世了,黄氏的眼睛瞎了,他们两个人竟然要挖了我的眼睛去换?为什么?就凭我是修罗的?黄氏的瞎又不是我搞的?为什么要用我的眼睛去换?我……我还要用黄氏的命来换我母亲的呢?你们都给我等着,两只可恶的伤魂花鸟!一年之期,你们等着!我要拿你们的命换!不要想逃!”
二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这张信纸被施了毒法,一下子将二人拉入了那一段不愿回想的过去。
“喂?!”
一位还看不到脸的少年,与他曾经最要好的两位朋友对立站着,那个女孩脸上还布满着泪花,身旁年长些的男孩低头沉默着,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男孩动用了强大的火系灵力,一瞬间就将面前瘦弱的男孩死死的摁在了地上,使劲按着他的手。男孩太瘦了,属实没有力气挣脱,只是一直拼着。
“快点啊!我按不住他多久的。”男孩冲略小的女孩嚷着。
女孩颤抖着手,一咬牙,伸手用布条封住了他的嘴让他吼不出声音来。从头上的羽冠拔下了一根羽毛,转眼间就化为了利刃,狠命的一扎,男孩觉得脸上麻酥酥的,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是血吧?但是他看不见了,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朦胧。
“唔!!唔!……松……松手!……放过我……求……你们了……唔!!!放过我吧!……”
他感觉得到有一双冰凉的手凑了上来,从他的眼眶中硬生生的把眼珠挖了出来。
甚至都没有用灵力,是生挖出来的。
“唔!唔……!!唔!……”
少年深知一切已经是徒劳无功了,只能奋力挣扎。
好不容易,一声怒吼,将那对兄妹二人被甩开了,瘦弱的男孩却没有爬起来,他还活着,但心已经死了,死的凉凉透透的。如果能回到过去,他希望与他们永不相见。
他的眼睛已经脱离了眼眶了,面对着黑洞洞的世界,他在那个地方就这么躺着,哭着,吼着,宣泄着他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从那一刻起,他已经疯了,死了。
死无眼,绝无魂!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脚步声,直觉告诉他孟氏兄妹还没走,那个妹妹躲在哥哥身后哭泣,他不用眼睛都可以猜到她对着自己的那双血淋淋的眼睛在哭,刚刚又多狠,现在就有多少泪。
他朝着哭泣声传过来的那个大致的方向,撑着摸索到的那一根树棍站起来,咆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挖我的眼睛?”
男孩道:“我的母亲瞎了!我要救她!你的眼睛是最好的!”
“那为什么要选我!?你们母亲的瞎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凭你是修罗族的!修罗族的都是坏妖精!大祭司说的!”
瘦弱的孩子恶狠狠的说:“好,好,漂亮极了,伤魂花鸟,火凤族的伤魂花鸟是吧?你们会付出代价的……”话还没说完,体力不支加上心中的疲惫,让他晕过去了。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黄昏了。他不知道怎么在黑暗中回家,一路摸索着,磕磕绊绊地,是生是死全凭那一根捡来的木棍。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虽然他的天一直是黑的,他用木棍顶开了门。
“娘?……娘?!”
他半天没有等到回复,取而代之的是恐慌,模糊的失力感一肖而散,他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赶忙一抹,僵硬的,冰凉的。
是一具尸体。
母亲的尸体。
母亲没有及时服下药物,提早离开了,最后的她做的最后的事,是挣扎着去寻她的爱子,她总觉得自己不够称职,让儿子受苦了……但儿子却死死想守护这一份母爱。
他反复摸着逝去已久的脸,垂下手,缓缓跪下,向母亲磕了头,直到头磕出血为止。然后大笑起来,疯了,这是他逼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死无眼,绝无魂!
死绝!
无眼!
无魂!
写下这行字后,剩下的事就无人而知了。
二人都沉重的一言不发。无羁耳边突然传来了泠颐的声音。
“这……新的伤魂花鸟好像也没有杀人,而这对兄妹……”
“嗯?你怎么知道的。”
“孟可阳全招了。那封小船是她做的,本来她愿意平稳面对的,但后来害怕他伤害阿桃,所以紧急之下,引起了灵力异动。不过她就是不愿意说她哥哥是谁,现在的这只伤魂花鸟是谁。哦对了,被附身是她心甘情愿的,不过她的担心不错,他是有想过伤害阿桃,差点还被杀成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刚刚他又来了?”
“嗯,不然呢?一块木板就那么点距离你以为真能砸死人?”
“你……怎么样?”
“不知道要不要讲就别讲,还有,我,一点事都没,你不用管。你们两个的效率太低了,老是往外跑有什么用,当事人就在这呢。”
两人摇头叹气,殊不知,佛像的眼睛闪了闪光,又出现了八个大字:
第六个时辰,第七个时辰。
一团黑雾,从观口飘了出去。
湿气又更浓重了些。
没有流量,那我自己写评论放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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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肇晚七花鸟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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