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鱼在此时此刻被服务生端了上来,空气里的香气顿时变得更加馥郁,流淌在这一小块略显静谧的空间里。
热气带出的水汽在纸包鱼的上方飘荡着,缓缓荡漾开来,被头顶的灯光照着,像是晨曦山顶的雾。
对面男生的脸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对于陆睢来说,却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晰过了。
小白眼狼上次睡完他的床立马就跑了,让他一个人面对舍友对于他是怎么认识季神的狂轰滥炸足足有一个星期。
这两个月小白眼狼也没来找过他,尽管陆睢也忙到抽不出时间认真和对方聊天,但是这点还是让他很在意。
他也没少从舍友那里知道,同专业的某大一新生的联系方式都已经明码标价了,还有华光游戏季神有关周边,他们院女生基本人手一份。
带来花边消息的某舍友称,季阙在校园墙上被爆出一个月至少拒绝了十个女生。
简直不要太抢手。
陆睢刚把手里头的事情忙完,空出一点时间,就来找季阙了。
两个人吃饭的过程很和谐,季阙对着陆睢拿的奖项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陆睢安安静静地听着,拿着公共筷子给季阙挑了几块刺少的鱼块。
季阙被投喂的姿态也显得很自然,反正就是吃,自己吃饱了,才想起来问一句:“学长,菜够吗,要不加点菜?”
吃完饭季阙靠在椅背上,和学长商量:“学长,今天这顿就我请了吧?多少钱,我转你吧。”
陆睢不置可否,站起来:“我们路上说。”
季阙没意见,饭店里的香味实在是太浓了,他虽然吃饱了,但是心里还是很想再吃一条鱼。
一出门,季阙就把薄风衣套上了。
纸包鱼这家饭店四周的馆子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太冷学生们都懒得出门所以生意不好,总之都贴上了转让的标签,晚上七八点天就已经漆黑如墨。
路边的路灯光线也不是特别亮,微弱的光线也只能在地上投落一层很浅薄的影子。
小吃摊们的老板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行人也变少了,就陆陆续续收了摊子。
季阙侧过脸,还想和陆睢说饭钱的事情,就被陆睢顺势给缠了两圈围巾。
围巾是深灰蓝的,花纹不算复杂,但是是很细的那种毛线,有镂空,款式看上去就很漂亮。
季阙瞬间就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露出来的锁骨什么的都被暖融融的毛线挡住了,整个人又活起来了。
季阙下巴也被毛巾挡住了,因为脸小,所以整个人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
陆睢就看着围着深灰蓝毛巾而整个人都看起来又乖又精致的季阙朝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乱的发型显得有几分呆萌,看上去异常乖软。
这条巷子里没有灯光,只有落下来的隐约的月光。
银色的月光铺了满地。
被牵着就这么走进这条无人的巷子里的季阙最开始人其实十分清醒。
直到学长垂着眼,温热的呼吸落在空气里化成一片白雾,隔着薄薄的一层雾气,学长低声在他耳边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明明他们俩之间到现在还没说过任何一句暧昧到扯不清的话,季阙却觉得这个环境的氛围却好像确实很适合接吻。
他睁圆了眼,紧张得心跳加速,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忘记有任何动作。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曾经被季阙在心里夸过骨节分明适合当手模的手轻轻地隔着一层暖融融的围巾抵上了季阙的下颌。
季阙回过神,十分不遵从自己心愿地喊了声:“停!”
陆睢没松手,就依旧这么垂眼看他。
距离近得季阙能看清陆睢眼底的他自己,而陆睢那张神颜一样的脸落着月光,像是一枚玉质雕塑,应是精致的无价之宝。
季阙隔着一条围巾,没办法深呼吸,他只能掐了掐自己的腿,隔着加绒的裤子又掐不到肉,没办法,季阙冷静不下来。
季阙已经紧张得尾音发颤了,但还是收起震惊的表情,努力装作他说的话是一句调侃:“学长,没名没分的,这样太好吧?”
陆睢的呼吸落在耳侧没被围巾遮住的上缘,那块皮肤似乎格外敏感,引得季阙有点呼吸紊乱。
“名分我愿意给,学弟愿意要吗?”这还是陆睢第一次喊季阙学弟。
陌生的称呼被陆睢清冷却不失磁性的声线喊出来,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但陆睢这句话明显更让人难以平静,身体里的血流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加速,季阙只觉得耳朵瞬间发烫,脸颊也是。
季阙尽量稳着声线,脸红心狂跳:“学长是在和我告白吗?”
陆睢“嗯”了一声:“学弟让追吗?”
季阙快被学长撩到爆炸了。
追什么追?
谁能在学长告白下撑过一分钟,他这一分钟已经是极限了好吗?!
季阙伸手,轻松环上学长的脖颈。
陆睢顺势向下俯身。
他们在月色里接了一个和月光很是相配的轻柔的吻。
后来季阙某次被陆睢欺负狠了,找人秋后算账:“之前也不知道谁两个月都没主动找我,现在一天天也不给我发消息,刚见面就……看聊天记录就知道我们俩不熟。”
陆睢不太喜欢发消息,他更喜欢直接打电话。
季阙的声音确实很好听,清脆悦耳,带着笑意喊学长的时候就很好听了,喊哥哥的时候更甚。
季阙比他大,陆睢是猜到了的,毕竟他在同级人中算小的,但季阙第一次这么叫他的时候他没说什么。
后来季阙知道自己比陆睢大的时候就不轻易喊陆睢“哥哥”了,学长都喊的少,除非是有什么好事太得瑟,一般情况下大白天是坚决不愿意喊的了。
但季阙越不愿意喊,陆睢就越想听。
季阙总是在某些时候很好说话,但过了某些时候,就容易找人算账。
陆睢基本上对季阙这些又乖张又可爱死了的行为是纵容的,偶尔被季阙什么醋都乱吃,闹得过头了,才偶尔也和季阙翻翻旧账。
“我记得某人睡完我的床一句话没说就跑,然后接下来一个月能拒绝十个女生,作为季神的时候更是女粉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掉地球来着……”比起翻旧账,性格看上去更好接近并且有过一群粉丝的季阙当然是旧账一箩筐。
这个时候,说不过学长的季阙只能耍一点小心机,拉着学长,和学长做一点亲昵的事。
原本季阙以为那些他不愿意让人再提起的过往他会抗拒所有人知晓。
那是他最难堪的时候。
他拒绝所有人靠近他,窥探他那一段灰暗时光。
但不知道何时知晓他曾经有一段站在舞台上最光鲜亮丽的时候的陆睢,从未问起过他的这一段过往。
很多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季阙不愿意回答,基本上一真九假地敷衍过去。
可和陆睢在一起久了,偶尔想起那段时光,季阙突然觉得这段过去有点难以忍受。
他真的很喜欢陆睢,他也希望,陆睢能接受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托盘而出那天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二个春节。
做梦又想起那段时光的季阙最后醒来的时候泪流满面,一个人躺在床上,听见了手机铃响。
所有人都是免打扰,但是一个人例外。
陆睢的安慰像是冬日里的一盆炭火,不畏惧严寒,越燃越旺,又像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天,那条深灰蓝的围巾一样。
他终究还是在陆睢的陪伴下,与过去和解。
毕业后的陆睢没有选择出国深造,季阙其实不希望陆睢被自己困住。
但陆睢一见面就看出得知这个消息的季阙的不满意,有些无奈地哄他:“做这些事情是因为我愿意,人生路这么长,愿意做的事情,大过那些我不需要的得到。”
就像是那年国庆,陆睢陪着他一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国庆,后来陆睢给他的答案也是——不是陪你,而是我愿意做。
时光洪流不曾停歇,他们之间,也不曾变过。
季阙关于退役的遗憾却终于在时光的冲洗下渐渐褪去。
他对电竞的热爱已经挥洒过,如今,他不用转身,也知晓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不再遗憾那年的决定,也不再会因此深夜独自一人泪流满面。
对现在的季阙来说,陆睢,就是他在现实里的最后锚点,是他的最后归处。
应当是,三生有幸,得君青睐,愿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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