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衔的眼神直直落在了宴栀珹的身上。
“哥哥今天很帅”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回旋。
犹如一块碎石落入了心的静潭泛起无限涟漪。
他一向游刃有余，偏偏在听到宴栀珹的声音后变得僵持。
所有的胜算都被无声吞没。
桑衔的眸子落在宴栀珹的身上，不似记忆中冷漠的温和眼睛与他对视，心底下意识颤动了一下。
干涩的喉结将口中无数的话尽数封锁。
窘迫二字在桑衔的记忆中极度特殊，偏偏落在宴栀珹身上的视线滚烫至极，一秒对视，引他不由反射转头，轻咳了一下，用平时的淡然面对宴栀珹：“嗯。”
桑衔只觉得被宴栀珹注视得鼻翼发痒，背后的手指鲜少地挑了挑镜框，之后恢复平常，露出温和的笑容，刻意凑近了几分：“晚晚喜欢我这样？”
温热的呼吸附在宴栀珹身上，袭击一般的语言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间断地错愕后，宴栀珹占据主导：“嗯，哥哥想问哪种喜欢？”
宴栀珹眨着眼睛，明明看似别无他意的表情里尽数闪动着无害，眼睫泛着的水雾让他乌黑的眼眸发湿，闪着晶莹的颜色让人意不开眼。
偏偏在桑衔将视线落在宴栀珹身上时候，微勾嘴角，无公害打断了桑衔无数想要开口的话，“喜欢。”
“……”哪种喜欢？
这次桑衔大脑更当机了。
他想的意思？
所有的喜欢都包括的意思？
桑衔下意识在宴栀珹抽离的一刻拉住他的手。
动作却也像是被对方预判了方向一般，在差一点的位置失之交臂。
宴栀珹明明看到了桑衔了手指，却还是停留了片刻，勾起嘴角更深，探出食指无意一般磨过桑衔的手指一侧。
细细绵绵触电的感觉一点点波及着指侧敏锐的神经。
偏偏在桑衔下意识回握的时候，撩拨的宴栀珹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抽开了手。
宴栀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一般，微微侧过头，站在桑衔伸手拉不住的范围里，挥手，不给桑衔半分追问的可能。
桑衔看着宴栀珹的背影，想要迈出的步子却下意识局促在原地。
一瞬间，眼前的身影与多年前的身影重叠。
明明个子高了不少，他却还是下意识局促在了原地。
“阿衔，我不会离开你的。”记忆里认真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真的？”桑衔温和的嗓音回应。
“即使真的要走，我也会告别的。”
……
会告别吗？
桑衔看着宴栀珹的背影。
回想着刚刚他挥手的动作，脑海里尽数重叠的却是最后一次见少年的挥手动作。
“可之前，你从没说过告别是永久离开。”桑衔低低的自语没人听到。
他没有追上前，只是淡淡地看着宴栀珹早已离开的背影，转身离开。
*
宴栀珹一回到寝室，就被江樊勾住了脖子。
“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说好跟我去见小学弟，结果左拥右抱。”江樊调侃。
宴栀珹只是笑笑，不想搭话。
“我可听说了。”唐青显然是听江樊说的，“我听说哥哥今天跟桑董的车回来的？”
唐青眯着眼睛。
他还以为宴栀珹只是想要单纯报复宴苏才靠近桑衔。
可现在宴家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在宴苏和宴淮都不出现的场合里，两人私下见面，又摊上宴栀珹这阵子总是浑浑噩噩经常走神的状态，唐青不得不想多。
“嗯。”宴栀珹微笑，“你们了解桑衔吗？”
宴栀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桑先生的儿子叫桑衔。
既然察觉了对“桑远”的喜欢，宴栀珹觉得再接近几步，面对桑衔是早晚的事情。
出于对桑先生的好感与试探，宴栀珹觉得有必要对这个可能性的“未来儿子”进行相对研究，以确保见面的时候不让桑先生过度为难。
宴栀珹忙着打算盘，完全没察觉到唐青瞪大眼睛转头看着江樊点头的画面。
唐青只是错过了一次江樊拒绝小学弟表白，怎么就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世纪的八卦？？
他哥竟然喜欢桑衔？！
真的喜欢桑衔？！！
传说中的魔鬼桑衔？！！
唐青从小跟宴栀珹长大的，哪里肯将自己哥哥往火坑里推：“那可是桑董。”
直呼其名唐青都后怕，哪里能想象宴栀珹跟桑衔真谈恋爱啊……
虽然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CP感。
唐青：“这种大佬传说六亲不认，无情手段又狠厉。他若是真爱你，能喜欢你一辈子还行，可如果他不喜欢你了……”
说着说着，唐青开始怂了，偷瞄了一眼宴栀珹的表情，确定对方没有生气，他才悄然松了口气，改口：“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他会装会演，对你有所图。我怕你人太好，跟这种人相处受伤。”
虽然没人敢惹宴栀珹。
桑衔也比宴栀珹小一岁，可宴栀珹到底是个没出社会的学生，虽然从小就是孩子王大哥大，但问题就在，桑衔手段高深，玩弄人心，年纪小，从很小就开始陆续接手桑家的产业了。
十几岁就谈成了九位数以上的商业合作，那在他们这个圈子可是神话一般遥不可及的狠人人物。
他真怕这种玩惯了利益的人对宴栀珹有所图。
哪想宴栀珹鲜少笑出声：“你想多了，我不喜欢桑衔。”
唐青眨了眨眼睛，意识还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听到宴栀珹话的江樊反倒是开始愣了。
什么？宴栀珹喜欢的不是桑衔？？
不是，刚刚失魂落魄，还让桑衔送回来的人是谁？？？
别太荒谬！
江樊：“哥，我倒是觉得桑……桑衔挺好的，你怎么不喜欢啊？我还以为你喜欢他？？”
宴栀珹认真想了一下：“嗯……硬要说是要喜欢的。”
江樊和唐青点点头。
意识还没回神，就听宴栀珹开口：“当儿子的那种？”
江樊和唐青如鲠在喉：“……”
宴栀珹：“如果我和他爸爸在一起了，或许是要安慰一下他的。”
江樊和唐青：“……？”
宴栀珹没看到江樊和唐青几乎跌下巴的将嘴巴长成O型的嘴巴，“他毕竟是孩子，我觉得如果需要，我哄哄比较好。”
唐青与江樊：？？有没有可能，桑衔和哥哥是同龄人？！！不是孩子啊！冷静啊！！
江樊和唐青脑海浮现了宴栀珹安慰一般抬脚摸摸桑衔头发温柔吹气的模样，道：“儿子乖~我是你爸爸~~”
不是，怎么这么怪呢？
江樊和唐青：“……”
沉默后，江樊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与唐青对视。
虽然没有开口，但眉眼里的意图极为明显，无疑不再说：不是？我还以为哥靠近桑衔是喜欢桑衔？
唐青回应一般拼命赞同眨了眨眼睛：结果咱哥是为了当桑衔他爸？
江樊和唐青下意识缓缓举起了大拇指，认同一般，同时心道：不愧是咱哥，牛逼。
转头看到了江樊和唐青同时对着他竖起的大拇指的宴栀珹，一脸茫然。
江樊扬起嘴角开口：“大桑董怎么说呢……嗯，年纪有点成熟了吧？我觉得哥……不然再谨慎考虑一下？”
他说的委婉，言下其意不过是宴栀珹没必要为了桑衔得罪他，就转头跑去给桑衔当爹啊！
唐青小鸡啄米般附和点头：“对对对，对对对！就是说啊，哥您还是冷静一下，大桑董毕竟年纪大啊。”
宴栀珹却温和勾起嘴角。
曾经他也觉得桑先生的年纪无法接受，但是相处久了，才察觉桑先生是个好人。
在喜欢面前，宴栀珹不会被世俗束缚，更何况是一点一滴都长在他审美上的桑先生。
想到这里，宴栀珹笑得温柔：“我不在乎。”
江樊和唐青看着宴栀珹几乎愣了，他们从没见过宴栀珹发自肺腑的笑容。两人久久的盯着宴栀珹许久才恍然察觉，原来他们哥哥是真的喜欢桑衔他爹。
“……”两人相继无言，终于是决定支持了宴栀珹的选择。
“小桑董怎么说呢。”江樊挠了挠头，“听说人很冷。”
“对别人是这样了，但是对宴哥，我觉得笑的很温柔，他应该不难相处……就是……”唐青咋了咂舌拉长了尾音，下意识偷瞄了一眼宴栀珹的反应，内心焦急，想着宴栀珹到底知不知道桑衔看起来好像对宴栀珹有兴趣的事情啊……
要不要说啊……
唐青下意识偷瞄了一眼江樊。
他是真害怕。
一想到桑衔看到宴栀珹不同于他人的温柔与温和，总感觉桑衔是真的想要得到宴栀珹。
如果说宴栀珹不喜欢桑衔，唐青必然是第一个举着双手双脚支持的人……可……是……这问题就在于……
宴栀珹面对桑衔的表现特别无动于衷，还想给人家当爸爸啊……
他也不知道桑衔疯起来会干出什么事。
唐青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拧了拧手指：“就是感觉哥哥最好小心一点，这种人表面笑着，其实背地里坏心思多着呢，咱还是防着点，尽量少接触，少相信。”
宴栀珹平和注视着唐青，看着唐青紧张的样子，扬起嘴角：“谢谢你唐青。”
陡然被感谢的唐青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哥客气了。”
宴栀珹极为认真看向他：“但我已经决定了。”
江樊和唐青知道宴栀珹的决定谁也无法扭转，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只是陆陆续续说了一些知道桑衔的传言。
宴栀珹打开手机记录。
无意点开收到消息的弹窗，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点开的是谁的聊天窗口，就听到江樊抱怨一般叫了宴栀珹的名字：“哥，你鼻子好，帮我挑一下香水。”
宴栀珹放下了手机，没察觉到放下手机时候的手滑，无意在聊天窗口发送了一句：【。】
之后他走向了江樊，“我看看。”
而手误发送对象备注的名字——
【桑先生】
屏幕还没关，对方几乎是秒回的。
【桑先生】：？
手机静音，没有提示。
【桑先生】：怎么了？
桑先生像是觉得发的消息不够完善，再度补充。
等了许久，桑先生都没等到宴栀珹的回复。
【对方正在输入……】的画面再度在屏幕上闪起。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宴栀珹的回复。
【桑先生】的来电亮起。
两次亮起，都以静音呈现。
桑先生相关的内容再也没从已经黑屏的手机响起。
等到宴栀珹拿起手机打开屏幕看到消息才愣了一下。
宴栀珹原本想要回复，
完全没想到还没等反应过来，宿舍门就被焦急打开。
而后——
他被猛地拉入了熟悉薄荷香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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