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桑榆回头朝东锦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说:“神君放心,我不去冥府。”
东锦刚欲开口,便又听桑榆问道:“我能回昆仑山吗?落了点东西。”
东锦点点头。
“能下凡吗?”桑榆又问。
东锦迟疑两秒,终究还是点头了。
*
桑榆漫无目的地游荡到明光殿外,明光殿依旧那么宏大,那么亮堂,坐落在上天庭最中央的位置。
鸿措披着铁衣战甲从南天门赶来,略过桑榆径直入殿。
桑仪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整个上天庭似乎陷入低气压一般沉默,每个人都来去匆匆,就连平日里最摸不着调的几位神官都严肃起来。
桑榆望着长阶之上云雾缭绕的明光殿,东锦说过的话如魔音入耳般悠悠传来。
“不必在意……顺其自然……”
可是,要怎么顺其自然呢?他以后,再见到明沧,不,冥主,该以何种姿态,何种身份,去面对他呢?
月老?可是东锦显然比他更适合做月老。
朋友?他一个神力接近于零的小神官,如何能与冥主做朋友呢?
明沧呢?他怎么想?最近几次见面,明沧总是沉默,为什么呢?是不想再同他说话了吗?
“桑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桑榆抬脚迈上长阶,开始自己给自己洗脑:“你是神官,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上天庭人人都那么忙,你怎么能躲懒呢?冥主大人事务繁忙,你就躲得远远的,没那么可能见面的,只要不见面……”
明光殿内众神官皆肃然而立,一改往日松散模样,神色凝重地望着匆匆赶来的战神鸿措,听完鸿措的报呈,皆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在殿门口站了有一会儿的桑榆。
帝君负手立于高台之上,挥挥衣袖让众神官退下。
“桑榆留下。”
众神官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桑榆留下能做什么,但还是领命退下。
桑榆轻轻呼出一口气,恭恭敬敬行礼:“帝君。”
帝君没应声,一阶一阶自高台而下,停到桑榆身前。桑榆低着头,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
对于帝君,其实桑榆是有些愧疚的。除却上天庭秘境昏迷的那次,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他误给冥主牵红线,帝君包庇让他下凡。说起来,帝君为他在冥主那儿受了不少气,他却一声招呼都不打,偷偷去了秘境……
想到这里,桑榆只能将头埋得更深,用以聊表歉意。
帝君许久不吭声,桑榆也就不敢乱动,他眼睁睁看着帝君的长袍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他看见帝君抬起手,朝自己的脑袋招呼过来!
桑榆本能地紧闭双眼,却没料到帝君的手重重举起,轻轻落下,落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桑榆讶异抬眸,正对上帝君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此番受苦了。”
桑榆:“?”
帝君又要抚摸他那“皇帝的新胡子”,轻咳一声,说:“我听说你在昆仑山遇到恶灵了,具体怎么回事,说说吧。”
桑榆便那恶灵如何化作冥主模样骗他,如何被元一白二人牵制,又如何被冥主击杀,原封不动地讲给帝君。末了,桑榆问道:“元一白是我在凡间结识的人,曾在我无助之时伸出援手,我很感谢他。不过我原以为他只是个凡人,却不曾想他竟然……”
帝君沉思良久,直白问道:“你觉得元一白,会不会害你。”
桑榆皱眉:“我为何要觉得他会害我?即便他向我隐瞒身份,可我待他也不算坦诚,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若论原由,还是冥主——”
帝君静静地看着他,桑榆垂下脑袋,道:“我不是要怪他,无论他怎样对我,我都接受。我只是觉得,您这样平白无故怀疑元一白,他很冤枉。”
“好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偏了呢?”帝君笑笑,话头又转到恶灵上:“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无间深渊异动,结界出了问题,大大小小的恶灵趁机出逃,还好冥主及时控制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提及冥主,桑榆便没接话头,反而问道:“战神来去匆匆,也是为了修补结界吗?”
“非也。”帝君摇头,解释道:“冥主与结界关系匪浅,若他不开口,旁人不会贸然插手。”
桑榆眨着眼,结界的年纪恐怕比帝君的年纪都大,跟冥主能有何关系呢?
帝君问道:“你想知道冥主与无间深渊结界是何渊源吗?”
“啊?”桑榆愣神,忙摇头否认:“我不想的。”
帝君含着淡笑挑眉看他。
桑榆磕巴着道:“我,我想问的是战神,他看起来好像很累,匡月应该会担心的吧。”
“战神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逃出的恶灵,想是连日奔波,看起来潦草了些。”帝君轻笑:“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战神若真有事,司命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桑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桑榆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帝君,那个恶灵,他说我是炉鼎,还说我身上有‘他’的气息,这个‘他’指的又是谁?”
帝君看着桑榆,反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桑榆细细数着:“气息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的,我接触到的人本就不多,能在我身上留下的气息的就更少了。”
“你觉得会是冥主吗?”帝君带着桑榆来到殿后,斜漏过来的阳光穿过廊道,桑榆落后半步,闻言眼睫轻颤:“一个炉鼎,不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帝君没说话,场面一时之间陷入寂静。
半晌,帝君率先开口:“你飞升的第一日,我便知道你的非凡之处,你是天道宠儿,莫要说自己是什么炉鼎。况且,炼化炉鼎非我正道,我可以同你保证,上天庭没有这样的人。”
这次轮到桑榆不接话了。
“我知道你对元一白存有好感,不愿轻易怀疑。但是桑榆,你初入世,有些事情没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
桑榆静静地望着语重又心长的帝君,试图理解他说的那些事到底是什么。
帝君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枚拴着绳的戒指,“总之,万事留心。”说着就要给他挂在脖子上,桑榆轻轻接过,虽然面上满心疑惑,还是听话挂在脖子上,顺手塞进衣领里,却隔着衣服摸到个奇怪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黑乎乎的丑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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