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前些日子救了我的人是谁?」距离事发已经有了几日,贵妃的案子也有了进展。燕长翎身体恢复了不少,可还是不能出声说话。一抬手将杯底茶水倒在桌上,玉指纤长,以茶为墨在桌案上书写。
她隐约记得出手救她的人是个年轻的御前侍卫,身手了得。
这些御前侍卫多是世家望族之子,若是拉近关系,说不定能用得上。
“我听说他是辅国大将军温怀安之子,温半瑜,太后的侄子。”珍珠将清茶倒入杯中,递给燕长翎。
旁边的小宫女殷勤得很,见燕长翎手指发红,立刻取了暖炉来。
燕长翎接了暖炉,接着听珍珠说。
“这温半瑜的母亲在他们出生时就去世了。此外,温半瑜还有一胞妹,同他是龙凤胎。这两个孩子甚得太后宠爱,出生时太后就命人雕了两块玉佩,还把他的胞妹接进宫里养了一段时间。
“在世家公子里,他虽不算一顶一的,但胜在性格温润,相貌出色,在京城也是有名。”公主从不关心这些,好容易想起问了这家的公子哥,珍珠赶忙说道。
若是再不选驸马,如今她们和余国关系紧张,哪天要去和亲也未必不可能。
「又要我选驸马?」燕长翎瞥了一眼珍珠,「我说过,此事莫要再提。」
珍珠立刻弯身行礼:“公主赎罪,珍珠一时头昏,说错了话。”
「无事。」燕长翎垂眸,笔迹潦草。
不过,辅国大将军的孩子,如今是御前侍卫,若是嫁他做驸马,估计官职品位还要升上一升。那日见他武力不错,来日调去禁军,官职还能再升。
是个很好的武器,但想到要经历新婚,她就泛恶心。
虽说如此,可该来的总会来还是躲不过去。
若是天下只有女人该有多好。
现如今母妃和皇后是死仇,刘昭仪之子也是皇后养大,未来他们任何一人当上皇帝之位,她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削发为尼。
只要这天下权力还攥在这群男人手里,一切就都是他人安排,她没得选。
舅舅他们宁为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铺路,也不愿意帮她分毫,甚至她做的一切,培养的所有势力,都被当做是给琼儿铺路。
他们甚至不会认为她有心皇位,无论是父亲还是舅舅,亦或是母亲。
燕长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她是疯了,但她就是要想,就是要谋。
等人去救,求人来帮,她已经受够了。
「走吧,去给父皇请安。」燕长翎起身,立在一旁的小宫女上前去抬手去扶,却被她一手打开。
宫女年纪不大,立刻被吓得跪在地上。
“公主不喜他人突然接近。”珍珠皱起眉头,“若再有一次,你……”
燕长翎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跪在地上鸟儿般颤抖,看着倒是可怜,若是旁人兴许觉得她机灵,只是自那次刺杀之后,她总是会被猛然的接近吓到。
「无事,让她起来吧。」燕长翎对珍珠做口型,随后转身离开,身后宫女一遍遍喊着谢公主赎罪。
这些小宫女身世干净,年龄尚小,说她们是孩子也不为过,经珍珠敲打之后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
有时吓吓她们还挺有意思,稍微宽容些就死心塌地,多给点青睐,就自以为得了万般恩宠。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你同她说一旦得罪了贵人就会掉脑袋,她怕的也不是掉脑袋,怕的是贵人的冷漠和大宫女的愠怒。
这样的孩子养熟了,你让她替你去死,也是不怕的。
“咳咳……她叫什么?”燕长翎瞥向珍珠。
“回公主的话,她叫文冬。” 珍珠猜不透燕长翎的心思,试探的问道,“公主若是觉得她烦了,我便打发她去做洒扫宫女。”
燕长翎摇摇头:“这几个新来的里,就她还算机灵。”
“那我回头好好调教调教,让她补了望月的缺。”
燕长翎点头,走上轿辇。皇城偌大,走到哪都是一样的红墙黄瓦,直到紫宸殿前才开阔不少。
燕长翎有时想,这紫宸殿中住过的皇帝,是从不曾觉得这满墙的红晃眼睛吗?
燕长翎看了殿外站着的几个侍卫,侍卫的轮守情况她并不知道,因此能不能碰到他全看运气,温子瑜竟恰好在其中。
她走上前,打算将玉佩归还于他,却一眼扫到他腰间挂着的墨翡鱼形玉佩,和她手里的碎片形状极其相似。
燕长翎皱了皱眉,看向温子瑜。对方似乎十分紧张,初春清晨料峭,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燕长翎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这人即便强壮镇定,眼里也全是惊慌,看着不似那日一般带着股倔兮兮的灵气。
可若是说她认错了人,也说不通。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量,都与她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见过皇姐。”二皇子燕殷只有十三,身量却像十五六的少年。他嘴角向下,一双乖顺的下垂眼瞬间划过阴暗,几乎是瞪视的瞧了燕长翎一眼。
燕长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进宫殿。
哑了就这点好,见了谁也不用说话,皇帝没兴致训她的话,燕珠和燕殷两人阴阳怪气,她也可以权当没听见。
该死的御医说她身子已经大好,只是仍不能说话,她就不得不出来请安。有时候她看着仍未痊愈不用请安的朝阳,竟然生出羡慕之心。这一圈安请下来,燕长翎觉得头疼极了。
随便找个好控制的驸马吧,开了府住在外面不用请安,就立马把他做掉。
燕长翎淡淡地想。
她坐在马车上,漫不经心地向外扫视,自远处便看见一个着广袖裙的高挑仕女,正左顾右盼地寻些什么。
那身影被身后的车马声惊动,猛然站起,她皱着眉头,和燕长翎视线向对。
车辇在不远处忽然停下,车上女子缓缓步下。她裙裾轻晃,华裾鹤氅,一身贵气。
温半溪心头一突,看向来人。
燕长翎抬了抬头,似乎在问她是谁。
“臣女温半溪,见过公主。”温半溪动作如常,向她行了个万福礼,余光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温半瑜之妹?」燕长翎问道。
温半溪忍不住皱了皱眉,公主失声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一二,但她不会读唇语,根本不能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
燕长翎抬脚上前,距离贴近,阵阵梅香飘来,吓得温半溪后撤半步。
燕长翎抬头,伸出一只手摊开,朱唇轻启,直盯向温半溪的眼睛。她蛾眉轻皱,头微微向左歪,惹得珠翠晃动如波光粼粼。
忽然间,手上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将她的手摊开来,温半溪才从恍神中醒来。
纤细的手指在掌心滑动,留下的触感如水珠攀附,久久难以褪去,惹得温半溪一阵脸红。
她这才反应过来,公主是要在她掌心写字,以相互交流。
「可是温半瑜之妹」
周围都是淡淡的梅花香,温半溪不知怎么连呼吸都不自在起来,她急急点了点头,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燕长翎忽然笑了,又在她手上写起来:「在找玉佩」
这问题一下问在温半溪的命门上,她头脑一下子冷却下来:“是,兄长的玉佩丢了。”
「若是你兄长的玉佩丢失那他已经找到了」
每多写出一字,温半溪的心就多凉一截。
「若是你的牡丹纹玉佩我这里倒是有半块」
温半溪看向燕长翎,张口讨饶,正欲跪下,却被她一手拉起。她摇摇头,紧接着在她手心写道:「恩人武功了得」
温半溪本以为自己多半是在劫难逃,可看样子似乎还有回环之地:“公主过誉了。只是不知我那半块玉佩,被公主放在何处?”
燕长翎抿唇轻笑,推开她的手。那笑转瞬即逝,随着她的车辇一起离开,只留下梅香阵阵。
看来公主并未打算追究此事,更何况仔细一想,公主也实在没有揭发此事的立场。
温半溪捏了捏掌心,残留的触感引来浑身一阵战栗。
明明都是姑娘家,她的脸在自己胡乱热些什么?
温半溪抿唇,试图压下自己乱飞的心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那半块玉佩,她是还还是不还?
疑问似种子般播在她心中,随着日月更替生根发芽,可之后几日她只再见过公主一次,对方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好似今日之事从没发生过。
温半溪辗转反侧,总觉得自己这般魂牵梦绕,是公主有意而为,但又觉得说不通。
都是姑娘家,估计一时兴起逗她玩罢了。
温半溪翻了个身,看向自己的掌心,眉头皱起。
可她怎么想这么觉得奇怪。
难不成那是在威胁她?她有什么好威胁的,闺中女子罢了,要威胁也该威胁她阿兄才对。
更何况,就凭两枚玉佩,很难当做证据。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封面图忘传了,然后就删了。
蠢哭我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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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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