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可有身孕?”
“用此方的人,因个人体质,有的月余,有的三五月。”
陶夭夭如实相告。这个方子是以前她翻古书时偶尔看到的方子,实际上,只给三老爷一人服用过,本来只是为了赚取足够去听风楼打探消息的银两,不成想竟然被太后和官家知道,这个时候的措辞就尤为重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她的小命就先赔进去了。
不过多久,院正便风尘仆仆一路疾行进殿,太后把方子教给他,“你看看,这是燕府一举得男的方子,可有不妥。”
院正看完,又给身后随行的几位太医看过,其中便包括郭太医。
太后也注意到郭太医,问他,“郭太医,燕府女眷有身孕,可是你去查验的?”
“是微臣。”
“脉象如何?”
“燕府共有三位女眷有了身孕,除燕府二爷燕逸之的夫人先期未曾安心养胎,脉象有些不稳,其余两位女眷皆脉象平稳有力。”
“可是男丁?”
“皆是男丁。”
太后似还是不信,又命院正,“你先给这位夫人诊脉。”
院正应下后,站起身走了两步,到陶夭夭身侧后又跪下,骇得陶夭夭不知如何是好,燕逸之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安心,她才心安理得受着这份大礼还殊荣。
院正把脉时间很久后道,“回太后娘娘,脉象平稳,且是男丁。”
太后颔首,她和在做皇后、贵妃的脸上,都露出或多或少的怡然,似是在黑暗里走久了,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光亮。
太后这才问起药方之事,“依你们看,这个药方可不可行。”
院正沉吟一息,斟酌着词句,“这个方子老臣也曾在一本古典医书上见过,只是书本被虫蚁所咬,有几味药无从查证。今日看着药方,应是那个方子。这个方子确实可让女子更容易怀有男丁。”
其实院正也知道,这个方子是壮阳之用,如果他真的看过那本医书,也知道这个方子多在花柳巷里用。
只是,这句话如果照实说出来,连累杀头的可不止陶夭夭。所以,他们皆默契地没有说破。
院正捧着那个方子,却如同烫手的山芋,这个方子性猛,所谓壮阳,实则是内耗之物,用药后,男子精血流失过多,终是会损伤身体,旁人也就罢了,这药如果给官家用,那是损伤龙体,抄家灭门都抵不过,多半要九族都灭。
“老臣斗胆,敢问太后娘娘此方是何人进献?老臣还有些事情不明,想要请教。”
太后道,“是这位燕府夫人所献。”
院正才抬眸看向陶夭夭,是方才诊过脉的那位夫人。院正问,“敢问夫人,这药方是从何得来?”
陶夭夭向前探身,算是行礼,“回院正大人,这是我娘亲一枝传下来的。”
“可曾有人试过?”
“那时我小,未曾出阁,对此事所知甚少。”
院正更不敢接了,这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可要首当其冲被砍头。
陶夭夭又补充道,“我拿到方子后,只有燕府上的三老爷要去服用过。母亲给我药方时也叮嘱过,这个药方药性极强,嫁过来若许久未出再用,不然绝不可冒然使用。”
这是她能给院正最大的提示了。
院正一听,神色一凛,原是这位小娘子也知道这个方子的亏损之处,随后道,“太后娘娘,老臣请燕府三老爷入宫。”
“准。”
另一个女声响起,“燕家夫人,你话里的意思,这个药是给男子服用的?”
陶夭夭始终提着音量,不敢有丝毫懈怠,应声道,“是。”
皇后随即向太后道,“母后,官家贵为龙体,怎么能随随便便用这些民间的方子,如果伤到了龙体,可如何是好。”
太后抬手按下皇后的忧心,“院正,你怎么说?”
“依老臣看,这个方子还需改进。”
太后又问,“燕府娘子,你还有什么需要说的?”
陶夭夭将早已想好的话和盘托出,“承蒙太后娘娘和官家垂爱,看中了民女家中祖传的方子,但是这个方子要给官家用,民女觉得不妥,一则,民女也不知道这方子可不可行,二则,民女对药理略懂一二,知道这个方子可使男子把持不住,容易伤身。所以,民女斗胆请院正大人将药方某些药的药性做些调整,找些民间求子之人试过,再等燕府上三老爷的妾室平安诞下麟儿,方为稳妥。”
此时,去燕府查验的几位太医也回来了,“回禀太后娘娘,两位女眷确实脉象平稳,且皆是男嗣。”
三老爷燕忠达也在此时进宫,院正为他把了脉,果真是气虚亏损之像,又询问道,“燕大人服用药方多久了?”
“三四个月。”
燕逸之在此时作答,“院正大人,我二叔的身体做不了数,因为他素来放浪不羁,全然没有自律中正之道。”
闻言,燕忠达也不恼,挠头道,“惭愧惭愧。微臣有罪,性情如此,还请太后和官家恕罪。”
他们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皇后掩鼻,一脸嫌弃之色,太后摆摆手,赶紧让他退下。
官家见到燕忠达后,忽地就没了兴致,站起身道,“就依燕府娘子刚才所言,药方试炼妥当后再呈上来吧。”
说罢,匆匆出了殿。
太后也让他们都退下了,不过临行前,命院正尽快。
——
凤仪殿所发生的事早已传到了燕绥的耳中。
他正在作画,听到禀报,停笔抬眸道,“为了子嗣?”
“是。”初一回道。
燕绥的眸底沉了几分,笔尖的墨滴在宣纸上,晕染成缓缓流淌的黑。
初一问道,“那三老爷的子嗣还动不动?”
“不必动。”说完,将笔一掷,冷声反问,“他的子嗣,我动过吗?”
“没有。”初一单膝跪下,“属下多言,请主子责罚。”
燕绥将宣纸揉了扔进纸筐,只道,“退下吧。”
初一没有即刻出门,而是告知燕绥另一件事,“主子,夭夭姑娘与燕逸之分别后,被大奶奶请去了郑国公府。”
“她去那里做什么?”燕绥冷眸问。
初一道,“回禀的人说,郑国公府今日办了春日宴,邀请燕府大奶奶的同时,特意说邀请夭夭姑娘同去。”
提起郑国公府,燕绥眼眸里似有风雷,却静得让人可怕,“郑国公府那边什么消息?”
“她们听闻了夭夭姑娘手里有可以得子的秘方。”
燕绥嗤然一笑,“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派人盯好了。”
——
陶夭夭刚开始也很奇怪,郑国公府请人为何单将她列上,转瞬便想清楚了,指不定又是为了求子之事来的。
不过,越是如此,越蹊跷。因为秘方早已卖给了三老爷燕忠达,他制成药丸到处售卖,郑国公府的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却还是执意将她叫去。
这时,翠竹钻进车厢,将更蹊跷的事情告诉了陶夭夭,“夫人,今天早晨燕玖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让人抬出府,去了青楼,然后在那里见了一个男子,看着是个书生打扮,燕玖给了他一大袋子钱,就回了府。咱们出府后不久,燕玖又派人联系了那个书生。”
“一个书生?”陶夭夭双唇抿直,“他找一个书生做什么?”
疑惑之时,马车已经到了郑国公府。
另一边,也有人同步禀告给了燕玖,“公子,陶夭夭已经进入郑国公府,是否让我们的人开始行动?”
“不仅行动,还要将陶夭夭按死在郑国公府,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从马车里钻出来,陶夭夭望着眼前巍峨的门庭,站在门外,就能听见府内人声息壤,洋洋之气弥漫于她面前,好不热闹。
可她知道,这里面是龙潭虎穴。
进府前,陶夭夭安排翠竹,“你去找二爷前来。”
翠竹把她探听到的消息反反复复想了一路,心里有几分猜测,说了出来,“夫人,是不是燕玖要害您?”
“我走了您一个人进去怎么办?”
陶夭夭拍拍她紧张地攥住她臂窝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翠竹眼睁睁看着陶夭夭往龙潭虎穴里走,可自己势单力薄,根本帮不到她什么。她不知道陶夭夭是如何打算的,只能听她的话往燕逸之官署里跑,马车速度快但太招摇,骑马她又不会,只能徒步跑,可她体力有限,跑到燕逸之的官署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她问了门口当差的衙役,衙役一听找官爷的,倒是没难为翠竹,即刻替她通禀,可传回来的消息是:燕逸之有急事,出城去了,刚走。
这可坏了!
陶夭夭在汴京城举目无亲,她的真实身份不能严明,就算是她替嫁的陶府,在京城也没什么亲眷,翠竹站在茫茫街道上,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求谁!
恍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重又朝郑国公府跑去,不管如何,就算是死,翠竹也要护着夫人。翠竹是孤儿,在转运使府上当丫鬟,遇到了陶夭夭这样好的主子,总算是没有像街上的小乞丐饿死,也没有被迫卖到瓦子青楼去受苦,
这份恩情,翠竹得报。
可她又跑了许久,终于跑到郑国公府大门口时,却听见有人惊呼,“不好了,燕府二夫人与人通奸被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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