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为盟友

“走,去瞧瞧。”

沈令言和鬼王对视一眼,心觉不妙,二人循着声音,往死水河畔飞身而去。

却见白兔四肢瘫软地趴在死水岸边,往日柔软的白毛如今尽是血污,兔眼闭阖,魂体奄奄一息,隐隐有要魂飞魄散的征兆。

“绒绒”

沈令言蹲下身子,伸手欲捧未捧,柔声唤了几遍未得回应,她半敛下眸子,拿出画魂笔想将绒绒身上的伤口洗去,却仍旧未有反应。

又咬破手指,将指尖冒出的血抹在画魂笔上欲要再画。

“没用的。”

鬼王立在河畔聆听了一段对岸吹出的笛声,回头对沈令言道:“兔子是灵物,不是那些怨魂。你的画魂笔对它没用。”

他走近,亦蹲下来查看白兔的魂体,道:“定是怨魂将它打伤了,如今魂飞魄散在即。”

沈令言心底一沉,脑海里仍在回荡着兔子那句成了兔魔的逗笑话,如今面对它魂飞魄散,她却无能为力:“有何办法可以救它?”

“为何要救它?”

鬼王站起身,冷冷应道。

“我与它非亲非故,它魂飞魄散干我何事?更何况,这只兔子躲在你背后没少做坏事吧?”

他一记冷眼瞥过来,“刚刚你将我吹魂笛踢远,若未猜错,便是被它衔走了。它若不衔走,也不至于摊上这桩事。如此说来,是罪有应得。”

“先前夺吹魂笛还有……断头搜身一事,是我做的不对。”

沈令言仍蹲身于白兔前,轻轻抚摸耷拉在地的长耳,嗓音尤为喑哑:“还请鬼王告诉我如何能救它?”

“你失了吹魂笛,法力与那些怨魂差不多,独自拿回吹魂笛没有胜算,我可助你将吹魂笛夺回来。”

“你在威胁我?”鬼王侧身回眸,泠泠面具透着寒芒。

“我在求你。”沈令言亦看向鬼王,仰首与他遥遥相视。

黯淡魂火照耀下,她薄肩挺立,阴风吹着鬓边嵌着的那朵素白绒花簌簌摇晃,挽着乌发的竹簪发出暗绿色的冷光。

鬼王负手而立,良久才道:“好。”

只见他数步走近,弯下腰身,沈令言被一团暗影笼住,仰头投去盈盈对视,呼吸一滞,身形微动。

“借簪子一用。”

鬼王抽出那根竹簪,沈令言乌发如瀑而下,全数披在胸前,卷翘的睫羽垂下,微不可查颤动着。

只见鬼王蹲在绒绒跟前,将衣襟解开,露出胸前的薄肌来,忽而手执竹簪扎进他的心口,鲜血冒出,淋漓而下。

沈令言陡然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却见他手捧魂体流出的鲜血灌入绒绒的兔唇中,随即掌间运力,在白兔的四肢百骸拂过,绒绒染着赤红血液的兔唇渐渐将鬼王的血吸收了。

鬼王揽起衣袍,复又不紧不慢束好。

“你的伤?”

他散漫的口吻如旧:“只不过一些魂血罢了,不是什么问题。”

白兔身上的血迹也变淡,渐渐化为乌有,露出旧日白洁柔软的皮毛来。

“绒绒”

沈令言看着绒绒眼皮微动,似有醒来迹象,又唤了两声,白兔才缓缓睁眼醒来,看到沈令言,兔眼委屈巴巴的回应了声:“言,言”

兔眼转动,留意到沈令言身侧后首正慢条斯理擦着血簪的鬼王,兔瞳放大,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将兔头扎进沈令言的怀中,“大魔王。”

“哼”,鬼王听闻冷笑一声,说道:“小兔子,如今你与我订了物契,你现下是我的灵物,应当唤我一声’ 主人’。”

“物契?”沈令言抚摸着白兔的脊背,指尖缓缓滑过毛发安抚着它。

兔子从沈令言怀中探出头,问道:“我们灵物的物契,不应以魂体的心头血饲养吗?”

“你倒是聪明,堪堪可做我的灵物。”

沈令言在一旁解释道:“的确是鬼王以心头血救下的你。”

“小兔子,叫声主人听听?”

绒绒仰天瞪直了双眼,忽而认命似的又钻入沈令言怀中,闷闷地说了句:“主人。”

鬼王得逞的笑了笑。

忽而对岸的笛声曲调变高,愈发侧耳难听,沈令言与鬼王对视一眼,“绒绒,先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见你将”,兔子的眼珠转来转去,“主人的吹魂笛打掉了,便想,那支笛子法力神通,往常”

“主人一吹,就能把那些冤魂还有我耍得团团转,我就想,我要是把它偷拿给言言,你定能法力大增,那怨魂名录,还有找阿爹就不是事了。”

留意到鬼王的脸色越来越冷后,兔子缩在沈令言怀中,声音越来越小:“没承想,那个求情的亡魂也看上了,先将它偷偷拿走了,我追过来,就被它打伤了。言言,你知道的,我在这怨境,是法力最低的灵物,根本打不过它们。”

“废物”

白兔颇为怨恨地剜了眼鬼王,又委屈巴巴地窝在沈令言怀中,不敢吱声。

“看来,亡魂往对岸去了。”沈令言道。

她的眸子闪烁,开口又道:“只是,我去不了对岸。”

沈令言自入寐境,只涉足死水河畔这头,曾经她看着平静无波的死水河,也想飞身过河,却被忽然涌起的滔天巨浪拍打在了岸边,连双足刚沾到水要淌水过去,也被巨浪扑了回来。她曾问兔子对岸是什么地方,兔子也摇头不知。

“对岸到底是何地?”

鬼王遥遥望向对岸,眉头紧锁:“虚幻之地。”

“幻境?”

“嗯,那边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不过,我的吹魂笛在那,亡魂若用笛声将这死水河上数万魂火都引过去绞杀,怨境将塌掉。我得去将它寻回来。”

他垂下眸子注视着沈令言,“当然,我也能将你们带去。”

“只不过,你在怨境中虽有些法力,但幻境却是世俗之境,以幻乱真,法术无法施展,你一介凡人,若于幻境中失了性命,便成了真的幽魂,长困此地了,不知沈姑娘还有勇气一同前往吗?”

沈令言心中一凛,启唇问道:“我想知道一件事,怨魂名录上可有我父亲沈律的记载?”

“怨魂名录原藏在吹魂笛中,我吹出曲子方能现出名录,如今自是查不着的。但我曾遍览怨魂名录,虽一目十行却也过目不忘,确未有令尊记载。”

沈令言的眸光如烟花消散于夜空般忽地沉了下去,潋滟之色从中溢出。

鬼王收回目光:“若我拿回吹魂笛,可替沈姑娘再查一查。”

沈令言抬起头,压住心底的那股失望,强作镇静道:“谢谢。”

“我与鬼王大人一同前去幻境,若不幸殒命,还望大人到时能告知我魂魄,助我与亡父团聚。”

“好。”

“我也去。”兔子伸出雪白的爪子,“我去那头护住言言,定不让你受伤。”

“你到了那头,只会是一只说不出话的活兔子,哪里听得明白凡人的话?”鬼王冷冷刺道。

兔子四肢一僵,许久才闷闷道:“我不信。”

沈令言心知鬼王说的在理,仍摸着绒绒的柔软毛发道:“嗯,我也不信,我们一起去。”

兔子四肢松软,抱着言言吸着鼻子:“言言,你真好。”

鬼王淡淡一笑,手心幻变出那根玄铁长鞭,甩落在地后鞭身变大:“小兔子,走吧。”

他走过去站在长鞭上,侧首又对沈令言道:

“你上来,站在我身后抓住我的衣襟。”

沈令言手里抱着小兔子,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不远也不近,伸手捉住了他的后腰衣襟,下一瞬俩人便被玄铁长鞭载着飞过了死水河畔。

跨过死水河后俩人陷入一片浓雾中,阴风徐徐吹拂,送来了身前人一句话:“沈言言,我有名字,萧长仪”

“嗯,我以后……”

话未落,脚下的长鞭却消失了,指尖滑过鬼王的衣襟,沈令言身子往浓雾中掉下去:“萧…长…仪”

*

“咚咚咚”

战鼓擂擂,万马齐奔,大地发出沉闷的震响,击打着沈令言的耳膜。

“萧长仪,萧长仪”

沈令言双眉紧蹙,忽猛地睁眼,大喊了一声“萧长仪”。

却见自己一身素衣躺在一个狭小的帐篷里,映入眼帘的是根硕大的垂柱,四角攒尖的帐布拉下钉在沙土上,一侧是她躺着的简陋木板床,一副铠甲脱在了床尾,床旁还有个矮桌,另一侧悬着个铁钩,炉子垂吊在火上,正咕噜咕噜煮着东西,旁边似是一个碗柜。

后脑忽然疼痛不已,她伸手欲要按住,却触到了头上绑着的裹伤带,心下仍疑思不解,却听见有人掀毡门进来,笑着说道:“你醒了?”

沈令言抬眸望去,正是先前那个被她消解了怨气的女魂。

如今她穿着一身铠甲,一手托着锃亮的头盔,一手拿着那根长缨枪,身姿挺拔,尤为飒爽地说道:“醒来正好,这药也煮熟了。”

她将头盔和长枪放在角落,从碗柜中取出一只豁了口的陶碗,将炉中黑糊糊的药汤倒了出来。

“是你?”沈令言蹙眉,“你也进了幻境?”

女魂闻言露出古怪的眼神,将药碗搁在桌上,又伸手探向她的额间,“莫不是脑子撞坏了?什么虚的幻的?如今连我谢微也记不清了?”

沈令言只觉得女魂的掌心温热,她将那手捉下来捏了捏,不似那日形容枯槁,寒意侵人,如今这手如同活人手掌一般。

“幻境是世俗之境,以幻乱真。”鬼王犹在耳边回响。

“我替兄出征,却遭北辽诱引围攻,惨死青龙谷。”她又想起女魂先前说的话。

她低下头默然思忖:莫不是说她如今所在的幻境是回到了女魂生前?

但兔子说吹魂笛是被向她求情的亡魂拿走的,难不成会错了意,拿走吹魂笛的便是眼前这个女魂?

沈令言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理不清楚。

“阿言”,谢微抽回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不会真摔坏脑子了吧?”

“嗯”,沈令言伸手按住眉心揉了揉,“我的头好痛,想不太起来,我只记得北辽。”

谢微闻言笑道:“你倒还是那个只知道杀北辽的好兵。”

“罢了,先趁热将药喝了,我等会帮你回忆回忆。”谢微将药碗端过来递给她。

沈令言却未接,心里想起鬼王那句,“若于幻境中失了性命,便成了真的幽魂。”

她抬头道:“好姐姐,你先帮我试试药凉了没?”

谢微听了一愣,道:“好好好,我替你尝尝。你呀,虽然不记得事,却又记得我是女儿身,我告诉你,这事可只许你我二人之间说,切莫姐姐长妹妹短的在他人面前打闹。”

“嗯”

只见谢微微沾了一口,道:“我也知道你是想诓我看药苦不苦。这药如今我也尝了,不苦,你尝尝”

沈令言见状接过碗,也将药咕哝喝了,只是苦得她唇角直撇。

谢微哈哈哈大笑道:“我也算诓了你一回”,忽而又凑近沈令言,露出狡黠的眸子:“对了,萧长仪是谁?是你的心上人吗?”

沈令言心头一跳,欲要辩驳。

忽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有人高声在喊:“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马蹄声似浪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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