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玏被亲戚们围在中间,脸上的皮肉都笑酸了。
“我记得小玏小时候成绩不是挺不错的吗?怎么这会中考这么重要的考试才考这么一点?”说话的是不知道怎么叫的姨妈。
“可能孩子压力大了呗。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读书压力大得很!还有自杀的!”是另外一个有没见过的姑妈。
“可不是!我们社区就有一个。她妈望女成凤,整天逼着孩子学跳舞学钢琴,结果到了中考前,好好的孩子就跳楼了!”这个他认识,是爸爸表哥的老婆,但不知道怎么叫。
“啧啧啧……”这是众亲戚一起发出的声音。
他尴尬的坐在中间,妈妈左一句话又一句话的应付着。爸爸却躲在角落里和舅舅叔叔们喝酒。
程玏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妈妈,向爷爷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爷爷也不知看到了没,慢悠悠的抽了一口烟,吐出一阵烟雾。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说:“开饭吧。”
程玏看到妈妈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摸到爷爷身边对他说:“我坐外面那桌。”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除了作为主角被讨论的程玏尴尬的和一群比他小的小学生坐在一起以及饭桌上还在不断应付的妈妈。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散了席,亲戚们酒足饭饱的回去了,程玏才从房间出来。
他打了一下午游戏,眼睛都快花了。
妈妈利落的和姑妈收拾着残局,爸爸醉得不省人事,早就跑到房间里睡觉去了。
爷爷看见他出来,招呼他过来坐下。
程玏鼻尖萦绕着一股可以被称为是老人腐朽气味的味道,夹杂着浓浓的草烟味,让他的鼻子忍不住发痒。
爷爷让他坐下却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程玏受不了越来越重的烟味,忍不住咳嗽起来。
爷爷见他咳的满脸通红,总算是把烟杆放下,递了一杯水给他。
“玏玏。”爷爷叫他,声音很像他看过的动漫里那种家族大家长的声音。
苍老,低沉,沙哑,并且磨耳朵。
他应了一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是故意的吗?”爷爷不抽烟的手指捏住了一根火柴,来来回回的捻着。
“什么?”程玏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你是故意考这么一点的吗?”爷爷的话很平静,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是程玏偏偏就脊背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他确实是故意考差的。
见他不说话,爷爷便将一切都明白了。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太傻了。”
傻吗?是挺傻的,但程玏并不后悔。
他把握好了分数,虽然和平时比起来不算出色,但是上高中是绰绰有余的。
他不想去实验班,就想呆在普通班里。
他不说话,爷爷也没有在追问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妈妈和姑妈打扫完了卫生,然后过来叫程玏去叫醒爸爸准备辞行。
姑妈倒是热情的挽留了,但是程玏的妈妈一贯住不惯陌生的床,婉言谢绝了。
回去的路上爸爸还是在昏睡着,妈妈双手握着方向盘,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开学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妈妈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嗯。”程玏不想说话。
“去了高中就要好好的学习了,高考可经不起再来这么一次发挥失常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嗯。”程玏还是不想说话。
妈妈受不了他这样敷衍的态度,猛地踩下刹车,程玏一时不查往前倒去。而一上车就又睡过去的爸爸没有醒。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她很久没有这样怒吼出声过了。
程玏看着妈妈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的脸皮,终究是不想再惹起是非,端正了态度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回到家的爸爸还是没醒,妈妈就将他随意的扔在了沙发上,不再理会父子二人,自顾自的去洗澡去了。
程玏回到自己的房间,百无聊赖的打开游戏,随意地进去浏览了几下便出来了。
他马上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他倒在电脑椅的靠背上,用一只脚画着圈,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椅子的转动转动起来。
转了没一会,他觉得有点头晕,于是想起来找点水喝。
他的脚刚一停止动作,准备起身,就听到了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好玩吗?”
这一声又清脆又好听,程玏首先想到的是电脑的游戏页面发出的声音。
等到他凑到电脑前,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关闭了所有的网页。
他又检查了一遍,想看看是不是弹窗广告的声音,又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端倪。
就在他检查完手机电脑一切可能发出声音的页面后,他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他肯定是幻听了。
这样一想,程玏无所谓的耸耸肩,准备去客厅倒水喝。
“我问你好玩吗?”
还是那个清脆又好听的声音。
程玏含在嘴里的那一口水半天也咽不下去,他狐疑的看向空荡荡的房间,又幻听啦?
“我在这儿呢。”声音这次不仅好听,还带了一点撒娇的味道。
软软糯糯的,听的人心脏都酥软了。
但是程玏可没空酥软,这已经是他听到的第三次了,难道他还在幻听?
他将那一口水咽下去,佝偻着身体摸索到了一本厚厚的书,掂了几下觉得不称手,又换了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杯。
他用一种古怪的姿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试图找到那个藏在他房间发出怪声的陌生人,然后随时随地的给她来一下。
“唉~”那个声音叹了口气,似乎对此感到很无奈,“我说我在这儿呢,你还没看见?”
这一声说的很长,程玏终于分辨出了声音的方位,就在他去姑妈家背的那个包那里。
会有人躲在这么小的一个包里面吗?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包,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里面只有一包卫生纸,一个遮阳帽,和一根竹子做的不知道是笛子还是箫的乐器。
这个乐器是临到回家前的时候爷爷硬塞给他的,说是什么他们家的护身符,要他好好的保管,必定能保佑他考上大学。
他将包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除了以上三个东西,就是一点零星的垃圾,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怎么随便把人扔在地上啊!还不快把我捡起来!”声音生气了。
程玏被惊的跳了一下,哆嗦着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他双手握着那个保温杯,脑袋不停地四处张望,一副受惊的模样。
“呵呵——”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似乎程玏此时的样子让她觉得很有趣。
“我说你先把我捡起来。”她笑了一会,然后又想起了正事,命令道。
伴随着程玏听的越来越清楚,他的情绪也越来越崩溃:“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捡起来?快点现身啊你!”
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拉扯,声音沉默了一瞬,好声好气的说:“你先把我捡起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好吗?”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温柔了。
而程玏此时已经被吓傻了,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用哭腔控诉:“你倒是告诉我你是什么啊?不然我怎么把你捡起来?”
好像是哦,纠缠了半天自己还没告诉他要捡什么。
“箫,把箫捡起来。”
程玏抹了一把鼻涕,问:“什么是箫?”
白痴。
程玏好像听到有人在骂自己是白痴。
“就是你脚边那个东西啊,那个,把它捡起来就好啦。”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程玏看了看自己脚边的几个物品,依靠排除法排除了遮阳帽,纸巾,剩下的就是那个像笛子一样的东西了。
“是这个笛子吗?”程玏把它举起来。
“是箫!你这个白痴,笛子和箫都分不清吗!”
程玏听清楚了,确实有人在骂自己是白痴。
“好好好,是箫,是箫,接下来怎么办。”程玏被吼的愣住了,连忙纠正自己的错误。
“你把箫放在嘴边,然后吹响它。”声音又平静了下来,但是那份平静之下,程玏感受到了一点莫名的风暴。
他颤抖着手将箫送到嘴边,还没开始吹气就又被责骂。
“箫是竖着吹的,你这个白痴!”
于是他又抖着手将箫竖起来,在吹气之前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可是我不会吹箫啊,怎么吹响它?”
声音的忍耐似乎是到了极限,她咬牙切齿的说:“你别管,你就吹,我自有办法让它响。”
程玏不太会看人脸色,但是这一句话里面的情绪他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对方已经很不耐烦了。
为了安抚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还是妖怪的东西的怒火,程玏闭着眼睛用力的在发声口吹了一口气。
一声古朴低沉的声音从他拿着的乐器中传出,带着时光沉淀的味道传入他的耳朵。程玏恍惚了一下,好像觉得自己穿越回了古代,站在竹林间,溪边,踏着满地的落花,遗世独立。
但那种感觉只有很短暂的一瞬。
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短襟百福裙,发髻上还别着竹叶的做古代打扮的少女。
少女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灵秀不可方物,皮肤白皙胜雪,额角有几缕碎发落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见鬼了,他不过是吹了一下箫,怎么就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呢,还是个古代人。
虽然长得很漂亮就是了,但是她是凭空出现的啊!
“看傻啦?”少女说话了,和刚刚的声音音色一样。
程玏两眼发黑,神情恍惚,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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