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明面上哂笑，缓了缓，目光又转向石原调侃道：“不过能将这么多银子拱手让人，自断财路，你们能大度舍下我齐这里的买卖，倒也让人佩服！”
江月明双手很是真情实意地拍了两声响，断舍的毫不在意，不曾有半分挽留。
石原被这从容唬的懵头，心里怯的没了底细。那目中阴沉，脸上灰突突的无光，但下一瞬，倏地一下，那面上堆迎着一片和煦笑容，又情愿了起来。
石原变得十分随和好说话道：“自然舍不得，所以才提了存荣一体，大||共荣|的主张！”
石原觊觎着一个县的地，话题兜兜转转，不知绕了几道弯，打了几个结，换汤不换药的又给绕了回来，续上了江月明的话。
这个石原，惯会胡乱关联！
明明是天差地别，却生生纠缠成了所谓的“相同”，单方面的照着自己的意愿，死磕字眼来狡辩。
互惠互利，那谈的仅是买卖。至于什么存，目前海上风浪又起，瞬息万变的，江月明自在惯了，不想绑定，惜命的更不想赌。如今这一阵疾风骤雨中，齐首要的，是顾好自己这艘大船，自己掌好稳好自己的舵！而对于石原这类善于变脸的惯犯，齐还是拔剑张弩，时刻警惕，自卫的好。
石原累累赘述，还在一遍一遍鼓吹卖地的“利好”，可江月明却觉得，石原好处赘述的越多，越是罄竹难书，罪孽深重。
江月明绷紧神经，反听着话。
少倾，他那耳朵被折磨的乏累，歇着抿了口茶。
同这死板打交道，绞的头晕脑胀，难受难受！
江月明叹的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石原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明明讲得很清楚了，经济是经济，地是地！
一句话，守规矩，钱可以赚，但其他容不得捆绑！
江月明压下反感，抚平情绪，去了浮躁，面上十分耐心地继续展着优雅的笑问：“你这大||共荣|不会是想着占地共治吧？”
江月明不给石原回答的机会，一语破的，连声发作道：“那我倒要细细问上一问，你买的一个县将来容的什么人？这些人遵的什么法？说的什么话？习的什么字？学的什么文？拜的什么神？祭的什么鬼？！……我齐以后过道通行，是要从临县绕过，还是要通报过境的文牒手续？！文牒手续又要何人批复应允？落了地，依的又是哪方习俗律令？……种种问题，繁琐麻烦！江某愚笨，解不开题目，倒想问一问你，探讨探讨。”
江月明探讨的话语，石原耳朵精明的一下，误解的竟察出些许松动，自以为有了商量的余地。
石原一句话化繁为简道：“自然是入乡随俗！”
歇声许久的阴、虞二人，不动脑子，顺着石原递下来的话竿子， “大度”而又“舍我”地立马猴窜上去鼓掌称是，大赞此法高明，强捧它威。
两人的反应，冰彻人的骨髓，江月明斜眼睨过这欠收拾的两类，孤声苦笑道：“这话四两拨千斤，说的确实高明，可好生含糊，倒是让我越发困惑，越发不解！！”
他视线微微一垂，眼前的桌上，放任着一张面具。
那是张白净的狐狸面，红笔长线勾出细眯的眼睫，狭细的胡须，狭细的耳朵……
整张狐狸面由红白两种颜色组成。
路过东临府的时候，街巷里游玩，江月明见过许多这样的面具，千篇一律，是以印象深刻。
那张戴狐狸面具的人，尚未成年，多是些懵懂年岁的小孩子。
或许，是某一年龄段的一时新奇；或许是自己单纯觉得好看；又或许是兴趣使然……
种种原由。各人各好，寻欢作乐的工具罢了，寻常时候拿出来高兴地耍上一耍，不打紧，不干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什么。但现在，此刻桌上搁的这一张白底的狐狸面具，是石原从脸上摘下来的。
江月明用力揉了揉眉心，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深究道，“若反认他乡是故乡，这俗裹挟成他俗，鼓动的僭越了齐的辖治，我主变他主，可不就荒唐了？”
江月明的“玩笑”话，绵中带刺。
这一个县的地若是听任的放了，远的不说，三五年后，眼见的大祸麻烦！
江月明不想找这种遗留麻烦，更不想将来被这遗留麻烦扼住咽喉。
他顿了一顿，抬目冷冷打量过阴哲嗣与虞智勉，笑吟吟地反问道，“你们二位神通，不如讲讲，他俗作恶，究竟是要按着他的那一套来，还是按着我这里的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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