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枯藤老树

知画?

裴寂也抬眼看向了楚知默,

楚知默接受到了他的眼神,解释道,

“摄政王殿下还记得死在临安街的南宫霄吧?临安街有家花楼,名叫花满楼,而里面最有名的姑娘,便是知画。”

当时,南宫霄费劲力气从鸿胪寺的重重包围中逃了出来,随后莫名死在了临安街,楚知默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是临安街?

若要出城,那也应该是长岚街,若不是出城,那是为了什么?

她派影卫将南宫霄到了京都后所有的行程查了个底朝天,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花满楼上。

虽然南宫霄去个京都不少酒楼,但与李家发生冲突的地方,却是花满楼,为的是一个叫做知画的姑娘,

影卫做事想来能做到有备无患,他们顺带查了知画的来历,结果却发现,这个知画是个晋人,而所谓的花满楼不过是个巨大的消息流通处,至于流通到哪儿,

一目了然。

查到这里,楚知默就已经背后发凉,直到,影卫查到了花满楼背后的东家,

一个是神策军护军中尉仇常贵,而另一个是当时的礼部尚书,李声远。

就是这么巧,

一个花满楼牵起了晋国和仇常贵还有李声远。

按苏墨所交代了,李声远和仇常贵暗中与晋来往,一方私吞贡品,那么另一方,便是得到他梁国的机密消息罢了。

还可惜,苏墨早已在牢中自尽,问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至于仇常贵,这老狐狸做的天衣无缝,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想要铲除他还要再花一些功夫。

楚知默手里的这封信落款是南宫霄,而上面的内容,倒是让楚知默震惊了不少,

南宫霄这家伙阅人无数,荒淫无道,据说是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的,练就了一副识人辨认的好本事,一眼看出了,楚知默是个女人。

揣着信想要去花满楼将信送出去。

楚知默将信折起后压到了桌面上,抬头看向裴太后,眼中多了警惕和探究,

“南宫霄,是太后杀的?”

经她的一番解释,裴寂也立马明白的其中关巧,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裴芳玉,

只见裴芳玉并没有遮掩,就那么承认了,她随意扫了眼楚知默,眼底露出了讽刺,

“是,到最后,靠的都是哀家给你们擦屁股。”

听她这么说,楚知默冷笑了声,

“太后说的倒是大义凛然,与晋国来往的人,难道就没有你一份?”

裴芳玉沉下来目光,直直看向楚知默,“这话是何意?”

见她装傻,楚知默也没不屑于再绕弯子,直接揭穿了她,

“太后可还记得一个叫做小叶子的太监?”

端坐在上位的裴芳玉始终没有露出一点慌乱的神情,手中攥着吊坠,依旧端着太后母仪天下的风范,

“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知默刚要开口,没想到被一只没有说话的裴寂也抢去了话头,

“仇常贵的义子?”

他的语调上扬,语气中带了些许的疑惑,

楚知默转头与他对上了视线,随即点了点头,

“是,不过,不是义子,而是他的儿子,亲儿子。”

小叶子确实是仇常贵的亲儿子,这一点,影卫已经证实,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沈望舒已经从与她对食的宫女口中套了出来,

那宫女每月初三都会和那小太监奸商一面,而地点,便是太后归云阁后花园的角门,那日,琴儿因为被嬷嬷分了工作,去的便晚了些,等她到时,正好目睹了小叶子被人用石头砸死的全过程,

她当时便吓破了胆,躲在假山后面不敢出声,她远远看到小叶子满头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身旁站着一男一女,像是商量如此处理一只死狗一样,商讨如何处理小叶子的尸体。

“那个男人,就是是前任礼部尚书李声远,至于女人,太后不妨猜猜,会是谁?”

裴寂也冷冷地抬眸,看向不咸不淡,眼底连一丝波浪都没有掀起的裴芳玉,心底到底还是震惊居多。

能在她的归云阁中肆意杀人,与朝廷命官半夜私会,却又不怕人发现的,想必,只有一个人了吧。

裴芳玉嘴角勾起了弧度,

殿内,烛火噼里啪啦地跳动,早已是夜深人静,窗外是不是传来的打更的锣鼓声,天地见万籁俱静,似乎都是为了这个答案,

“没错,是哀家。”

没想到她会承认得这么痛快,倒是让楚知默惊讶了下,她扭头看向裴寂也,见他面色凝重,眼中眸色幽深,一瞬不瞬地盯着裴芳玉,便知道,这件事,作为亲弟弟的摄政王也不知道,

他们裴家姐弟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

楚知默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太后这是承认了,你就是李声远背后的人?”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裴太后并没有否认,眼中一扫过往的云淡风轻,慈菩萨般的面具在她的脸上碎成了两半,她的眼底闪过狠意,轻描淡写地瞥过他们两个,

“他不过是本宫的一条狗而已。”

裴芳玉还未进宫前,李声远便像一块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当时,他不过是个礼部的郎中,甚至比裴芳玉大了快二十岁,居然还有脸皮上门求取,最后被他父亲扫地出门,痛打了他一顿,甚至警告他不准在肖想她。

也是因次,当初裴芳玉决定进宫,定国公夫妇并未过多阻拦。

那时,裴寂也尚在襁褓中,自然不记得发生过这么荒唐的事。

后来,楚临川病重,而李声远也爬到了礼部尚书,裴芳玉自己都没想到,这老畜生居然还贼心不死,妄想染指她。

但送上门的好处,她也没必要拒绝,李声远虽然是个畜生,但他手里的权利裴芳玉并不排斥,只是给他点甜头,就像吊在驴前面的萝卜,

因为他,裴芳玉做很多事都轻松了不少,可惜,畜生就是畜生,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居然慢慢地不满足于两人之前的关系,

居然提出了让裴芳玉假死与他离开皇宫,逍遥在天地之间。

可笑。

眼看大权在握,他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他那张虚伪至极的脸,裴芳玉只觉得恶心和不厌其烦。

所以,她暗中将小叶子的死透露给了仇常贵,果不其然,那个老妖精疯了一般地想要弄死李声远,

一个没了跟的太监,小叶子是他老仇家最后的血脉,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滋味,别提多好受了。

裴芳玉像个看客一样,看他们狗咬狗,看得不亦乐乎,

顺带,连花满楼一起处理到了。

南宫霄确实是她派人杀得,倒是顺藤摸瓜,摸到了楚知默的秘密,这倒是意外之喜,

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的目光骤然变冷,落到了她这个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弟弟身上,

她没想到,楚知默居然活了下来。

裴寂也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心底不由感叹,时间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任何在时间的洪流下翻滚着的人,都会被它改变得面目全非,

裴芳玉也不例外。

楚知默的问题都问完了,这些,轮到了裴寂也,他的指尖掐住了手心,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中如雷鸣般惊天动地,

有那么一颗,裴寂也突然不敢开口,那个答案已经在他的心底被证实,他逃避似得不想去面对,

望向那张熟悉的脸,裴芳玉和裴寂也有四分相似,尤其是两人的眉眼,透着薄情,

这倒是配得上他们姐弟,

定国公一生忠勇,有情有义,静安公主亦然,

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两个人,生下来的孩子,确是骨子里都透着薄情寡义。

裴寂也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低沉,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眸,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当年那份信,真的是你送去的瀚海关?”

裴芳玉的眼底闪过一丝悲情,被裴寂也精准地捕捉了过去,可她之后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是,也不是。”

那封信确是平南王寄出去的,而一路确保那封信准确送到瀚海关的人确是裴芳玉。

说罢,裴芳玉的目光倏地落到了楚知默的身上,语速加快了不少,眼底也露出了让人不懂的情绪,

“你可知平南王的生母是谁?”

楚知默心中一凉,手攥紧了桌角,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是当年的赵郡李氏的女家主,李梦云,

也是她的林老师。

见她的表情,裴芳玉突然笑出了声,

“李梦云骄傲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了那么个儿子,心肠歹毒,蠢笨如猪,他为了夺得当时备受宠爱的楚元廷的恩宠,居然帮皇帝暗中坑害定国公府。”

她的笑声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楚知默的心头也慢慢冷了下来。

林老师,李梦云,她的另一个母亲。

当年,先帝为了巩固地位,一道圣旨,强娶了名动天下的才女,李梦云,李家是当时八大世家里的佼佼者,世家盘根错节,楚临川对他们的处理方式不是铲除和敲打,反而是沆瀣一气,打入内部,

而李梦云便是那个牺牲品。

李家最年轻的女家主,当年的京都三姝之一,

其中一个,是崔晦的母亲,沈归宜,只可惜,她早早嫁人,慢慢淡出了大众的视野,而李梦云则被迫入宫,最终惨淡一生,

而另一个,便是裴芳玉,

世事变迁,早已物是人非。

楚知默蹙起眉头,她还是不懂,裴芳玉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她没有猜错,是那份信,害死了定国公和三万裴家军,

还没等她想明白,裴芳玉却先开了口,

“君主不仁,臣子又何必有意,既然他楚临川容不下我裴家,我裴家何不能取而代之!他楚临川能做到了,我裴芳玉同样能做到,而且能做的更好!”

那一瞬间,楚知默的心口一怔,她明白了裴芳玉送出那封信的目的,

她是为了逼定国公反啊!

心口宛如砸下了一块巨石,久久不能平息,她下意识看向裴寂也,裴寂也始终保持了与刚才一样是姿势,可楚知默仍能从他久久不安的瞳孔中,看出他凄凉的心。

比起裴芳玉所说的真相,裴寂也如此的神态倒是更让她心中异样,

她扫了眼裴家姐弟,到底是一脉相承,野心也好,狠绝也罢,都是那么如出一辙。

只是,裴寂也到底没有狠过裴芳玉。

忽的,楚知默回想起林老师出事前,她与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的生命并不会因为我的血脉而失去属于我的意义,即使他是我的孩子,但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尽的最大职责。”

她突然知道,当初林老师为何会上吊自杀,她并不是不愿意拖累楚元廷,而是应该有人告诉了她,害死了裴芳玉父母和三万裴家军的人,是平南王,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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