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知人知面

京都的混世魔头若有个排名,谢既明是第一,那李闻淮就是第二,

老鸨眼看着这位不好惹的爷要闹起来了,一个头两个大。

“这位爷,那人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今日喝得有些多,与他硬碰硬可没好果子吃。”

李闻淮仗着他的礼部尚书的父亲,可谓是在京都横着走,前一阵一掷千金,就为了见知画一面,可这人和谢既明不同,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胸无点墨,知画自是看不上他。

这个把他气恼了,差点派人砸了花满楼。

老鸨赶紧拉住了身侧的小厮,趁乱交代道,

“去,快去尚书府,就说,小少爷喝多了,找人接他回去。”

小厮自然知道老鸨的用意,马不停蹄地去了尚书府搬救兵,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李闻淮是个不好惹的主,难道南宫霄就是了吗?

李闻淮嚣张跋扈惯了,左看看右看看,半大的脑子转了一圈也没对上这号人物,轻蔑地嘲讽出声,

“你又是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夯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小爷也是你能惹得的吗?”

眼见事态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了,老鸨赶紧出来打圆场,

“哎呦,李家少爷,咱们知画姑娘也不是谁都见的,这位爷能不能见到知画,还要看知画的意思呢!”

李闻淮哪管那么多,脑子被美酒烘上了头,狠狠踹了栏杆一脚,

“在这京都,没人敢在小爷的眼皮子底下觊觎小爷的女人,来人啊!把他的腿给小爷打折!”

瞬间,二楼冲下来了一批小厮,将南宫霄和他带来的侍卫围在了中间,众人被吓得如鸟兽四散,原本醉生梦死的花满楼,原本旖旎的气氛瞬间被冲散,各个抱着脑袋躲了起来,生怕殃及自身。

被围住的南宫霄眼底满是嘲讽,他活到这么大为止,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和他说话,他南宫霄作为晋国的三皇子,谁不是捧着敬着,区区一个尚书之子,居然敢对他如此不敬,

“哼,礼部尚书之子是吧,这就是你们大梁的待客之道?今天本王就让你们大梁开开眼,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说罢,身后的侍卫利落出手,毫不留情的屠杀李闻淮的小厮,这帮人都是些酒囊饭袋,哪儿敌得过李闻淮的侍卫,鲜血瞬间染红了花满楼,

看着热闹的人没想到会突然见红,尖叫声此起彼伏,老鸨也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掐着嗓子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李闻淮没想到这人敢在京都里动刀,看着自己的小厮一个个倒下,酒瞬间就醒了大半,但理智却没回来多少,气势汹汹地跑了下来,

“放肆!你可知我是谁?我爹是谁?居然敢杀我的人!”

说着,他左右找寻了一番,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举着刀就冲了过去,嘴里嘟囔着要砍死李闻淮。

只是,李闻淮的人都不是吃白饭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而已,就算手里握了把刀,都不一定有只狗厉害,两下就将人制服,按在了地上,

李闻淮哪儿受过这样的屈辱,即使被按在了地上仍旧叫嚣着,嘴里的辱骂声不停,

但今天,他遇到的可是个硬茬。

南宫霄也拿了把刀,走到了被按在地上的李闻淮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不停扑腾,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丢尽了脸面的李闻淮不甘地伸手拽住了身前人的衣角,眼底迸射出淬了毒的光,恶狠狠地威胁道,

“夯货,还不赶紧放了小爷,小爷定要千刀万剐了你!”

见人还如此不分场合,南宫霄属实被他蠢笑了,

“千刀万剐?就凭你?”

说罢,身侧的侍卫上前,一把拽开了李闻淮拉着他的手,按在了地上,南宫霄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顿时,花满楼里传遍了李闻淮的惨叫声。

那叫声凄厉,听得人心直颤,却仍旧有人探出脑袋,乐滋滋地看李闻淮的糗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

南宫霄狠狠碾了碾他的手指,

指骨传来锥心刺骨之疼,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的李闻淮哪儿能忍受?此刻也顾不上咒骂,瞬间涕泪横流,凄惨地嚎叫。

听着耳边的嚎叫,南宫霄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又加重了脚下的力道,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带着让人后背发麻的心颤,

手中的刀被他高高举起,正对着那只被他踩在脚下的手,南宫霄的眼底冒出冷光,猛地将刀刺下,

就在刀刃即将落在李闻淮的皮肉上时,身后传来了制止声,

“等等!”

又一群与李闻淮的小厮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厮涌进了花满楼,后面一个姗姗来迟的男人疾步地走了进来,

南宫霄冷眼看着新来这帮人,

李泽宇沉着脸走到了南宫霄的跟前,隔着侍卫,向他鞠躬赔礼,

“这位兄台,今日是我弟弟喝醉了酒,冒犯了你,还望你高抬贵手,饶我弟弟一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冷笑打断,

南宫霄可笑地望着他,眼底满是轻蔑,

“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给你这个面子?”

被如此对待,李泽宇面色未变,但眼底沉了几滴未被人察觉的墨,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废了我弟弟的一只手,何必要再为难我们?”

他手中的剑终究还是没有刺下去,却也没有挪开脚,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李闻淮的惨叫声再次响起,站在他对面的李泽宇脸色又难看了几份,

只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自己的弟弟的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嚣张的南宫霄。

他当然知道之人的身份,也知道自家弟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惹上晋国的皇子。

不是他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了,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花满楼内除了李闻淮的叫声外,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闭了嘴。

“殿下!”

一个带刀侍卫从花满楼外,闯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跑到了南宫霄的身边,低声趴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次,变了脸色的是南宫霄,他上下打量了李泽宇一眼,转头又看向地上像一条狗一样的李闻淮,最终高抬贵手,抬起了脚。

李泽宇挥手,身后的小厮麻利地上前,将自家的三少爷扶了起来,架到了李泽宇的身后,

南宫霄冷哼了一声,“算你们走运,今天本王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

与他对立的李泽宇扶手行了礼,挑了挑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将这口气就这么咽了下去,

“是,今日公子所有花销,都由我尚书府承担。”

对于他的示好,南宫霄毫不领情,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真扫兴。”

说罢,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个背影。

见人离开后,李泽宇彻底冷下了脸,眼底更是冷得冻人,对着身边的小厮交代,今日花满楼所有的损失皆有尚书府承担,余光瞥见后面不人不鬼,还挣扎着喊他哥哥的李泽宇,

额角顿时抽痛了一瞬。

直到回到了尚书府,李闻淮嘴里还在叫嚣,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哥!我的手!我的手废了!我要杀了他!你帮我杀了他报仇!”

两个小厮架着他,跟在李泽宇的身后,一路到了李闻淮的房间,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在屋内响起,落在了李闻淮的脸上,

屋内瞬间静了声,小厮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而李闻淮则被这一耳光打偏了头,眼底涌上了委屈,却也没有再哭喊叫嚷,更没有再多说一句。

李泽宇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了遍自己的手,再开口时,语气中冷得淬了冰碴,

“从今日起,看着他,不许他再踏出尚书府大门一步,否则,就打断你们的腿!”

两个小厮熟练地点着头,不敢有一丝怠慢,而耷拉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的李闻淮没有将被打偏的头转过来,就将红肿的脸对着李泽宇,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但眼底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李泽宇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随手将手帕扔在了地上后,转身离开。

见他离开了,两个小厮想要将李闻淮扶到床边休息,却被他一把挥开,一人一脚踹倒在地,

所有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李闻淮咬了自己满嘴血腥味,

“去查,今日那个人是谁!小爷要他不得好死!”

两个小厮敢怒不敢言,低着头连忙答是。

李泽宇平复着胸膛里的怒火,和今日所受的屈辱,一出李闻淮的院门,迎面撞上了他的父亲,

他将眼底所有的情绪全都掩藏了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平静地喊道,“父亲。”

李声远眼底并没有担忧和关心,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李闻淮的院子后,如同例行公事般询问他一嘴,

“事情都解决了?”

李泽宇点头,将大致的经过说了一遍,李声远听到小儿子的手被废了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最后只是不痛不痒地夸了李泽宇一嘴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徒留还低着头的李泽宇,

望着干净的石板地面,李泽宇深吸了口气,胸膛中的怨毒几乎要破土而出,这怨毒最多的便是狠,狠自己只会惹事的愚蠢弟弟,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毫不留情离开的父亲的背影,心底的怨毒慢慢趴上了眼睛,

“少爷,没事吧?”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侍卫见他脸色如此难看,忍不住上前关心了几句,

李泽宇深呼了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好,

“那个‘崔晦’的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侍卫将他查到的消息都如实报给了李泽宇,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李泽宇却难得地皱起了眉,

那日,谢既明对待那位少年的态度是在太过蹊跷,

他从未见过谢既明用如此‘恭敬’的态度对待一个人。

他背后是镇国公府,他们这些人当中,他甚至不需要看张祈安的脸色,

可那晚,谢既明始终带着‘恭敬’的态度,看着那人的脸色行事,大到来和离开,小到开口说话,谢既明多数时候会先看他一眼再做。

他不相信那人只是一个简单的借住在镇国公府的博陵崔氏的子弟。

李泽宇的眼色暗了暗,回头瞥了眼李闻淮的院子,

“看住他,朝会结束之前,不许再让他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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