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何观海本人是御史台侍御史之故，承担着监察百官、维护法纪的重任。他优先考虑的始终是名声。
“那么何大人肯定也知晓，那三名宝物此前被盗走的消息。”时璎雪莞尔一笑。
“不太清楚。”何观海微微摇头，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何大人，觉得这四件宝物一同被盗，是否过于巧合？”时璎雪吹了吹茶水，表面云淡风轻。本来当讼师吧，能不使用引导性话语，最好不要使用，但对于何观海这种滑不溜秋的老泥鳅，就必须要上心眼子了。
“时讼师你认为呢？”何观海握紧了扶手，与她打着太极。
“何大人，咱这么绕下去，不利于查明真相，还是请大人先说明未央瓦砚的来历吧。”时璎雪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何某平日里有收集文房四宝的癖好，见盛老板手中有块好砚，便高价向他买下，”何观海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件至宝却被贼人盗去。”
“何大人最后见到未央瓦砚，是何时？”时璎雪换了个方向继续问道。若这四件宝物真能影响风水，作为生意人的盛铭鑫能舍得拱手相让吗？对何观海的说法，时璎雪并未全信。
“昨日申时，我当时去万宝阁拿一面乌玉玦墨，还特地查看了一眼，那未央瓦砚还在匣子里。”何观海沉吟片刻说道。
“除了何大人，平日里，贵府上下还有谁经常到万宝阁去？比如说，打扫的仆人之类的？”时璎雪循序渐进地问道。
何观海摇摇头：“我曾严令，旁人不得随意进出万宝阁，就算是仆人前去打扫，也是在我监视之下进行。”
“那暂时推定，未央瓦砚遗失的时间为昨日下午申时至今日清晨辰时。”时璎雪与千龄昭对视一眼。
“那么，何小姐是何时前往万宝阁的？”时璎雪眉心微蹙，眼里多了几分怜惜之情。
“小女不肯说……”提到女儿何文心，何观海情绪有些不对劲。
“老爷，不好了，小姐不吃不喝，要闹绝食。”一名年轻的丫鬟着急忙慌地上前传话。
何观海猛地站起，神情着急地望向千龄昭。
“何大人，我们一同前去探望何小姐吧。”见他这个当父亲的心急如焚，千龄昭十分体贴地说道。
何观海匆匆点头，脚步飞快地往何文心的院落赶去。
“都滚出去……都给我滚……”何文心的房门紧闭，房间内传出嘶哑的怒号。
大理寺画像的官员早已提前来到何府，本打算向何文心采集采花大盗的相貌，但何文心闭门不出，谁都不见，是以，画像的官员毫无进展。
他见千龄昭与何观海一同出现在何文心的院落，神情尴尬地上前作揖说道：“千大人，小的办事不力，仍未作出犯人画像。”
千龄昭摆摆手，示意，不关他的事。
“心儿，你听话，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多少吃点啊！”何观海早已扑上前，猛拍房门，焦急地喊道。
房间内未曾作声。
“心儿，你先出来好不好，大理寺少卿千大人断案如神，他一定会帮你抓到那狂徒的。”何观海拍得掌心都红了，房内之人仍旧沉默。
过了许久，一道干涩的声音从屋内响起：“爹，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何观海无奈地摇摇头，退至一旁，交代仆人继续为何文心备上她喜爱的吃食，看她愿不愿意吃。
然后跟千龄昭等人眼神示意，众人先行离开何文心的院落。
千龄昭吩咐画像的官员继续守着，若是有犯人消息，即刻通传。
“何大人，何小姐情绪不稳，恐怕暂时不能从她那边打探到采花大盗的具体情况，唯请何大人再多加透露盗窃案的情况，如此，此案才能有新的进展。”回程途中，时璎雪委婉说道。
有关未央瓦砚的消息，何观海说得太模棱两可，时璎雪总觉得，特意将四件宝物盗走之人，必定知道其中的关联之处，看何观海那讳莫如深的样子，这里面怕是还有不少腌臜事呢。
何观海忧心忡忡，却始终咬紧牙关。
看来，还得亲自查验。时璎雪与千龄昭对视一眼，二人皆无奈地耸了耸肩。
“何大人，可否让我们亲自到万宝阁查探一番？”千龄昭开口问道。
何观海脸色一变，而后又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他带领着时璎雪一行人来到了何府最偏僻的西南角一个院落。
万宝阁，顾名思义，里面藏着许多珍宝，难怪何观海不让旁人随意靠近此处。
时璎雪走上阁楼后，环顾四周，只见琳琅满目的绝世珍奇皆存放在这小小阁楼内，当真是别有洞天。
只是以何观海的月俸，买得起这么些奇珍异宝吗？时璎雪饶有趣味地扬起了嘴角。
千龄昭与廖宁仔细地查看着窗户，东南西北，各有一扇小窗，依照窗体的大小，钻进一个成年男子应该不成问题。
“四扇窗户里，只有东面的窗户开着，贼人应该是从这里逃脱。”千龄昭支起那面窗户，探头往外望了眼远处的屋檐，猜测作案之人应是从那瓦顶上离开。
“何大人，还有其他的物件丢失吗？”时璎雪摸了摸那金色的貔貅，抬眸问道。
何观海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以目前的线索来看，要想找到那名盗贼，无异于大海捞针。”千龄昭略微遗憾地摇了摇头，一个两个都不配合，这案子怎么查？
何观海脸色怪异，仿佛在内心作着斗争，最后，他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走近千龄昭，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千龄昭听闻，不由双眼一亮，压低声音问道：“此话当真？”
何观海慎重地点了点头。
时璎雪有些好奇地靠近千龄昭，用眼神询问，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千龄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手中画了两个字：赝品。
时璎雪檀口微睁，顿时明了其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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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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