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踪

程砚秋正要说话,沈卿尘先他开了口:“你方才问我死者死时,曾发出女子惨叫,而你是男子,彼时,徐雨湘又在妙音寺,如此便不能判定你们就是凶手,对吗?可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曾在江湖上听闻有人天赋异禀,天生便可发出不同于自己性别的声音,想必你便是这奇人吧?”

程砚秋蓦然瞪大双眼,却听她继续道:“那一日,你杀害死者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屋里做了简单清理,而后在屋里一人分饰两角发出争吵的声音,又故意摔碎瓷瓶,而后假扮女子哭泣,待这一切完成后,你又乔装成店小二从屋内离开。

“我曾问过店内所有人,都说未曾看到有人自知秋阁内离开,可若是店小二离开,那便说的过去了。”

“是,我记起来了。”站在顾西辞身侧的少年忽然说道,“昨日午时前后,我自包厢内出来寻顾大人,的确看到有个店小二从知秋阁内出来,因为是店小二,是以你们问我话时,我便没说。”

说完这话,他很是愧疚的笑了笑。

“难怪当时问遍所有伙计,都说自己没有去过知秋阁,感情这出来的压根就不是我们店的伙计。”站在边上听入神的六子忽然加了一句。

“那……那他们又是如何杀了我弘儿的?”一直未曾出声的聂祺聂侍郎问道。

“我猜想该是以徐雨彤的名义约他去城外相见,而后被躲在暗处的凶手击晕,申时后,我去看过聂弘尸体,见他后脑处有被硬物击打的伤,我在聂弘腰部衣襟下找到一根夹在衣襟间的稻草,想来他昏死后,便被凶手带去一间草屋中,生生拔下他的下部后,将他扔在草屋中离去,聂弘是在剧痛和失血过多中死亡的。”

“啊……”聂夫人不忍,发出一声嚎哭。

“畜生,畜生啊你,你们。”聂侍郎痛心疾首,恨不能手撕了他们,“我儿纵使有错,可也罪不至死,便是当真恨他入骨,一刀杀了他倒也罢了,为何、为何要这般折磨于他,他、他当时该有多痛啊!”

此言一出,聂夫人哭的更是声嘶力竭,若非被人搀扶,只怕要瘫软在地。

众人听的皆是不忍,一个个垂首发出低泣。

“阿秋啊,你、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纵使徐姑娘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也不能这样杀、杀人啊。”

说话的正是跟随程砚秋一起来的赵大哥,赵大嫂在边上也是连连点头,满是悯惜之情。

程砚秋置若罔闻:“这依旧不能说明他就是我杀的。”

沈卿尘转头看向顾西辞,他上前一步道:“早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你住处了,便是你那地窖隐藏的再好,只怕这会儿也已经被找到了。”

程砚秋顿时面无人色,几乎不能呼吸。

“至于第三个死者李伯,我推测他乃是因为他瞧见你抛尸雁鸣池而被灭口的,李伯是中了青霜吻之毒而死,那毒并非下在他服用的茶水里,也非杯子上,而是下在他左手食指上,也正是这个举动让我想到,杀他之人该是对他极为熟悉之人,知道他有用左手食指触摸嘴唇的习惯,只能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下在茶水里,反而不会让我那么快怀疑到熟人作案。”

“你就是在那时怀疑我的?”程砚秋问。

沈卿尘摇头:“彼时我并未怀疑你,是你在提到上个月进城,被偷了钱袋,而后摸钱袋的动作,那动作过于熟练,好似经常那样做,如此我猜测那个钱袋于你而言该是极为重要的,而后我瞧见你钱袋上的花纹有些眼熟,但依旧不能确定是你,只有三成把握,为此,我便让长夏去街上散布醉仙楼一案凶手被抓的消息,我猜想,若是那个帮凶听到必然是要出来为她辩驳的。”

“你设计我。”程砚秋猛然起身往前冲,被身边衙役按在地上。

“若说设计,该是这位徐姑娘才对。”沈卿尘转身看向徐雨湘。

啪,啪,啪。

徐雨湘拍着手走向沈卿尘,方才苍白孱弱的模样已然不见,却是浅笑盈盈:“沈姑娘果真聪慧过人,如你所言,让阿秋杀他们二人的正是我。”

“徐姑娘……”

“你不必再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隐瞒已是无用。”

程砚秋正欲再言,又生生闭了嘴。

“沈姑娘果真如传言那般,是个神眼判官,我父亲与她们母女二人整日与我相处,都未曾看出我屋中所用之物的花纹皆是梨花,姑娘你不过在我房中一刻钟便已发觉。”

“孽障,你母亲虽是你继母,但却待你不薄,你与彤儿自小关系亲密,便是她当真抢了你未婚夫婿,你也不该如此残忍的杀了她,你如此丧心病狂,你、你……”徐大人捂着胸口,连连喘息。

“待我不薄?敢问父亲大人,何为待我不薄?以为我之好为名,行控制之实叫好吗?”

徐雨湘面色狰狞,恶狠狠瞪着徐元敬。

“父亲从未真正关心过我,若父亲真当我是亲生女儿,就该知道我从来不喜欢什么海棠,也从不爱女红与画画,我爱骑马射箭,可母亲呢?她因为彤儿爱这些,便拘着我与她一道爱,她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彤儿爱什么,我便要爱什么,无论吃、穿、用,我都要与彤儿的一样,我要在外面表现的与彤儿姐妹情深,与她舐犊情深,可是,谁曾在意过我真正喜欢什么?”

“那……那你也不该杀人啊。”

徐雨湘忽然凄然冷笑:“是,若只是这样,我的确不该杀人。可父亲似是忘了三年前那件事。”

一听此话,徐元敬越发痛恨,他身体佝偻,喘息剧烈:“糊涂,糊涂啊你。”

“究竟是我糊涂还是你们糊涂?妹妹发现采花大盗闯入府里,她却弃我于不顾,独自逃走,叫我被那采花大盗掳走,而后……因为此事,我身体受损,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叫我如何能不恨她?”

众人大惊,皆是没想到三年前闹采花大盗的事,这徐大人家竟然也是受害者之一。

此事,沈卿尘并不知晓,闻言也是诧异不已,她转头看向顾西辞,见他微微颔首,只无奈叹息。

“你……你糊涂啊,若说你母亲与妹妹以爱你之名控制你,我、我不知晓,亦是无话可说,你可不原谅她们,可这件事我却要替你妹妹辩解两句,当年你妹妹看见采花贼时也是吓坏了,她原是要逃的,但想到屋里还有你,便壮着胆子吸引采花贼注意,想要引开他,可没想到那采花贼已然先发现了你,追你妹妹至半途又折身回去了,这才……”

徐雨湘心中震撼,她只知道妹妹弃她于不顾,自己逃走了,根本不知晓竟还有这事。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定然是骗我的。”

徐元敬却只摇头哭泣,哽咽不能语。

不过片刻,徐雨湘忽然又冷静下来,颓然冷笑:“那又如何,最终受伤的只有我一人,她依旧是清白之身,依旧可以抢我未婚夫,甚至怀上他的孩子,我杀他们何错之有?若她当真如你所说那般在意我,又为何偏要在知晓我对聂弘有情时与他纠缠?她该死,他们都该死。”

徐雨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几近癫狂。

如今案件已破,沈卿尘再无留在此地的理由,便转身看向顾西辞:“此案已破,顾大人切莫忘了与我的承诺,若是有消息,尽可派人去醉仙居寻我,告辞。”

她微微屈膝,随即毫无留恋的离去,至于如何善后,那便是大理寺的事了。

走出几步远后,她忽然又停下,半转身看向他:“聂弘的尸体背部被雁鸣池中的鱼噬咬的厉害,顾大人还是需向侍郎大人解释一二。”

——

自徐府出来,沈卿尘抬头看向天空,雪是何时停的她尚未注意,只看到此时明月高悬,亮如明镜。

她深吸一口夜间冰冷的空气:“明日,该是个好天气。”

“姑娘,夜间凉,先上车吧,今日自早上后您再未用过餐,只吃了几口茶与点心,还是该早些回去。”

沈卿尘点点头,只觉心情异常沉重。

正欲上车,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沈姑娘请留步。”

沈卿尘落下抬起的脚转身,看见聂侍郎在仆从的搀扶下蹒跚而出,转身屈膝行礼:“民女见过侍郎大人。”

“沈姑娘不必多礼,今日多谢你帮我儿查出凶手,我们还尚未谢谢你。”

“侍郎大人不必客气,侍郎大人如此着急找民女,可是有事?”

“是,是有一件事恳请沈姑娘帮忙,此事说来已有十一年之久,我二儿子聂铎于景隆十年时忽然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今日瞧见姑娘断案之才能令人敬佩,是以想求姑娘代为寻找我儿下落,无论是否找到,我都必当重金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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