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刚打,一些班级的大门就被踹开了,走廊上响起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兴奋的味道。
年轻的Alpha们总是这样,他们还没太掌握怎样在亢奋时收敛住自己张扬的信息素。
紧接着剩下的Omega们也收拾好书包,跟随着Alpha的脚步离开了班级。
原本有些拥挤的教室一下子显得空旷起来。
林春杳没有起身,只是默默的从抽屉里拿出耳机。他只戴了右边那只,任由左边耳机无助的躺在他的腿上,又随手抽出一套卷子就写了起来。
周围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偶尔能听到其他留下的同学细碎的交谈声。
他静得只剩下呼吸,只是偶尔在思考的间隙抬手摸了摸耳垂。无论教室外面怎样哄闹,他都不曾关注过一瞬,似乎只要天不塌下来他就能一直在这写下去。
“还不走吗,春杳?”老师对这些学生一下课就跑这事已经习惯,无奈的收拾完讲台上的材料,抬头却看到林春杳仍坐在座位上,见他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林春杳闻声抬眼,又轻轻摇了摇头,和老师道别后,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试卷上。
他好像总是像这般淡淡的,游离在热闹的人群之外。
“岁昭!小翊!”
一道清亮的声音闯入他的耳朵,林春杳侧目望去,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却依稀对上了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一个Alpha的眼睛。
窗外站着两个高瘦的身影,两人身形很像,看向林春杳的这个Alpha似乎更高一点。他们背着光,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被夕阳打亮的轮廓,但那脱颖而出的气质总是能抓住目光,想都不用想那一定是一张顶级出色的脸。
林春杳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只是埋头看题,再也没抬起头。
“贺少看什么呢?”段司尘追上他们,顺着贺岁昭的视线看去。
仅剩的那两三个讨论晚饭去哪吃的同学也离开了教室,只剩下坐在窗边的那个少年,安静的格外突兀,与他相比,就连晚风吹起窗帘的声音都显得喧闹。
少年的校服虽然很旧,但是看得出洗的很干净。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外衣,不太合身,宽大的外套松垮的搭在他清瘦的身上,让人看起来有点不协调。
“他叫什么?”贺岁昭问到。
“你说小冷啊,刚来学校你还不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话少,没多少人听过他的声音。”段司尘伸手搭上贺岁昭的肩,“鄙人有幸听过,那叫一个春风拂面。”
贺岁昭这个学期刚转到役前校,是林春杳隔壁班的同学,他们之前偶尔会在走廊上碰到,但从来没有交流过。
段司尘故作神秘的凑近他的耳朵,抬手微微遮住嘴,压低声音,“怎么,贺少看上了?别想了,人家可是Alpha,还是III级呢。”
“小冷?”
贺岁昭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后面的问题。
“他叫林春杳,叫他小冷是因为之前段司尘想泡他结果被拒绝了。”身旁一直沉默的沈回翊终于开口,斜了一眼段司尘,“所以这小子就说人家性冷淡。”
听了这话,段司尘恶狠狠的瞪了一下沈回翊,他明显不满意他的说法,微微抬起秀丽的细眉。
“就没我看上了还拿不下的Alpha,能拒绝我的不是性冷淡是什么?”
说话的Omega有绝对的自信,当然他也有绝对的底气。
段司尘是国内实力最强大的财团段氏集团家的小公子,家中排行老三,和两位哥哥的冷艳帅气不同,他完全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生得很是漂亮。那双明亮的桃花眼只要轻轻一眨,就能把无数年轻Alpha的魂勾走。
作为一个Omega,又是家里的老幺,他被全家上下宠爱着,从小到大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人和物。
这辈子第一次栽跟头就是栽在林春杳身上,但段司尘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喜欢人家,他只是喜欢征服那些帅气的Alpha,他享受拿捏他们的感觉。
“那我和岁昭也是性冷淡了?”
“倒也不是”,段司尘说,“你们是属于我没看上的那类Alpha。”
这三人因为家里的关系,从小就一起长大,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贺岁昭和沈回翊的长相都十分出众,段司尘也早已看惯了他们的美丽皮囊。
虽是从小认识,但七岁时贺岁昭跟随父亲出国待了几年,直到前段时间才回国,如今来到役前校和他们一起在这上学。
十二岁时分化等级达到II级及II级以上的学生,就会收到役前校的特招通知,只要通过基础考核就能入学。在未来,他们的初高中六年都将在这里度过。
役前校筛选出最具有天赋的一批人,培养了无数各领域的顶尖人才,进了这里,只要不自甘堕落,就相当于基本拿稳了进入上层社会的入场券。
当然,也可以通过考试进入役前校,不过这也只是给那些没有达到等级要求的权贵留出可以操作的空间罢了。
段司尘摆摆手,无视了沈回翊的白眼,重新把目光放回林春杳身上,眼里透露着丝丝不舍,“这么一张漂亮小脸,可惜是个性冷淡。”
段司尘长叹一声,仿佛看惯红尘一般。
可下一秒,段司尘看了眼手表,立马换了副表情,“先走了,我小对象还在等我呢。”
“晚点老地方见。”Omega朝他们眨眨眼,就向楼梯跑去,很快那道雀跃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我们也走吧。”沈回翊说。
贺岁昭微微点头,跟上沈回翊的脚步,在视野消失在教室前门的最后一瞬间,又侧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林春杳。
微风吹动他眉眼间的发丝,脸上没有表情,手中的笔一直在纸上摩挲着,从始至终他再也没抬头看一眼。
“回国后还习惯吗?”沈回翊打断他的思绪。
“挺好的,时差也倒的差不多了。”贺岁昭转过头,揉了揉脖子。
“要不晚上一起去北郊?”沈回翊目视前方,没有看他,“司尘晚点也会来。”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了解或接触到一些地下娱乐场所,或为交易,或为猎奇,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像这样的地方,名气大的,北郊算是一个。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酒吧,叫地下酒,建筑外面看起来和破败的居民平房别无二致,只有进去了,才会发现里面其实别有洞天。
就连刚回国的贺岁昭都对地下酒有所耳闻。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路边混混,只要交够了钱,他们来者不拒。
在那里见到什么都不稀奇,权色交易简直是家常便饭,猎奇、灰色产业、任何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都能在那发生。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目的,衣冠楚楚的也可能是瘾君子,最不起眼的路人也可能是哪家的少爷。
在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以貌取人。
“你怎么爱去那种地方?”贺岁昭说。
“那里的东西平常可见不到。”沈回翊捏了捏眉心,又说,“段司尘爱去那里蹦,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贺岁昭闻言,心领神会。
沈回翊轻咳一声,“那你去吗?”
“下次吧,晚上我爸请了人吃饭,我得回去。”贺岁昭在手机上回着消息。
“这次你爸跟你一起回来的?”
贺岁昭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算了,你要是和我走了,你爸不得一个定点导弹过来把我家轰平了。”
沈回翊打了个哈欠,继续向前走。
“哪有这么夸张。”贺岁昭淡笑道。
沈回翊摇摇头,“世界上最大的军火集团,掏出个导弹不是顺手的事?”
“谁都知道,从小你爸就管你管的严。”沈回翊又说,“真是折磨。”
贺岁昭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不以为意。
“送你回去?”沈回翊掏出车钥匙,摁下按键,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超跑亮了亮车灯。
“不了,我自己走走,我爸会派人来接。”贺岁昭停下脚步,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朝沈回翊招了招手。
沈回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声“明天见”就开车离开了。
等到两个Alpha走远,林春杳才放下手中的笔,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从他对上那双眼睛起,试卷上就没再多一个字。
他从来没觉得教室风扇这么没用过,热意丝毫不减,意识到肯定是没心思再写下去了,于是把东西匆匆收进书包,关上灯离开了教室。
南方总是这样,根本没有秋天这个季节,虽然已是九月,但是无处不透着闷热,即使温度这么高,他也坚持不把他的外套脱下来。
他走在路上,阴郁的气质和周围校园青春的气息形成极强的割裂感。
有点莫名的烦躁,林春杳解开一个校服衣领的扣子,又扯了扯领口。这似乎是他的习惯性动作,领口其实已经有点被他扯松了,但是他也一直没有买新的校服。
晚些还要去打工,欠的钱他要尽快还上。
平时他是骑车上下学的,但是他的单车昨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压到了碎玻璃,车胎破了,早上送到修理店去了。
他看了眼手表,破旧的电子表总是有两分钟的误差,可他早已习惯,熟练的加上两分钟计算出正确的时间。
看来是来不及去拿车了,今天得坐公交去打工的地方。
通往公交站的路,是一条两边种满了羊蹄甲的大道。夕阳的余晖平等的降临在每一个走在这条路上的身影上,有点刺眼,林春杳戴上了帽子,试图遮挡一些晃眼的光线。
左边传来车辆靠近的声音,林春杳左耳听力一直都不太好,直到车离他只剩两米时他才发现。
他又向右边走了一些,侧头瞥了一眼。
那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役前校里最不缺的就是豪车和超跑,但是如这辆车这般低调的倒是少见。车身通体漆黑,没有炫酷的设计,浑然透露着神秘的气质。
车窗贴了单向膜,他看不到里面的人,但是显然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家世显赫又矜贵内敛的少爷。
黑车从他身侧驶过,刮起了地上的落叶。
贺岁昭坐在商务车的后座,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个阴郁的少年,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直到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直到他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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